《牧歌行》曲小烟

28、盛宴欢愉

　　芷歌疑惑地走过去，不知段书清独自一人出现在这里所为何事。

　　走到他附近时，段书清突然开口：“郡主，太子妃没有为难你吧，我专程叫了她的表兄过来给你解围。”

　　芷歌有些疑惑她的突然示好，但也恭敬地行了礼致谢。

　　“围猎快要开始了，郡主一道过去吧。”段书清抬手相邀。

　　“走吧。”芷歌不知段书清的用意，索性跟了上去。

　　一路上，两人也算是相谈甚欢，芷歌也顺便问起北公子的杀人案。

　　“贺兰霄在我府外等了三天，我心中过意不去就派人去查了一下，在那死者家里发现了医案，就找京兆尹翻了案。”段书清简单地说了下事情经过。

　　芷歌微微蹙眉，事情真的如此简单吗？若真有放在家中的医案，专查此案的苏子晗又怎会不知？

　　“我还听说，事发当天义庄突然起火，所有人尸体无存，不知段侍郎可知其中缘由？”芷歌问起义庄的事。

　　“说来确实离奇，义庄上下重重把守，应该不可能有人能进去纵火，或许真的是意外吧。”段书的确不知情。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围猎场。众人正在挑选骏马和弓箭，准备一展身手。

　　看见两人并肩过来，穆北驰也策马迎了上来。旁边段家的小厮也牵马走了过来。

　　“北驰，一会我们可要好好赛一场。”段书清一边上马一边说道。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穆北驰说，“战小郡主要一起吗？”

　　芷歌抬头看向他，又看了看段书清。段书清也说：“郡主一起吧。”

　　“也好，”芷歌选了一匹白马，点头应下。

　　参加围猎的众人皆已准备妥当，只待太子一声令下，就进入丛林围猎。

　　不参加围猎的公子小姐们正围坐在一起品茶聊天，等着大家归来。

　　令芷歌意外的是小净竟然没有上马，而是做婢女打扮，正在为誉王添茶。

　　誉王自小体弱也不受皇家重视，虽有王爷爵位却既无封地也无官职，年近而立也未娶妻。

　　不过他倒是生得丰神俊朗，又为人处世温文尔雅，难道小净是喜欢誉王？

　　“太子妃娘娘到！”来人的通传打断了芷歌的遐想，循声望去就见太子妃在婢女护卫的簇拥下走了过来。

　　太子也有些意外，驱马迎了过去。

　　太子妃低声说了什么，太子点头答应了下来，又派人走到众人的马前。

　　“请郡主取下一件随身物品放入盘中，做个彩头。”小厮走到芷歌身侧说。

　　芷歌不知其详，见众人纷纷取下了玉佩、扳指、发簪等物，也取下了随身携带的短剑上的白玉剑穗交给了小厮。

　　东西很快拿到了太子妃身旁，太子这才朗声说道：“本次围猎比赛太子妃有个提议，从前都是单打独斗，这次大家两人一组，看看哪组捕获的猎物最多。”

　　“甚好、甚好。”众人纷纷应和。

　　“太子妃已经将你们的物品分好，放在一起的两人将马拴在一起，就可以出发了。”太子又说。

　　小厮将物品拿了过来，众人找到自己的物品就按照要求纷纷离开了。

　　芷歌看了看并没有发现自己的剑穗，正疑惑间就看见小雅拿着木盘走了过来。

　　是她的剑穗，和穆北驰的扇坠。

　　“娘娘美意，还请郡主明白。”小雅走到芷歌马前，低声忠告。

　　作为镇国将军的儿女，婚事本就关系重大，嫁入世家、重臣之家，都会成为皇家的隐患，反而是出身商贾又无根基的北公子，正是良配。

　　芷歌抬起头看向太子妃，她微微点了下头，芷歌只能笑纳太子妃的美意。

　　也好，正好她也有许多话要问穆北驰。

　　很快就有人在二人的马前绑上了红绳，二人也随着人群进入了密林。

　　“驾——”芷歌猛击马背，□□白马吃痛狂奔，扯动了北公子的马。

　　穆北驰只好策马跟上。一黑一白两道身影呼啸而过，两人很快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骑到林深僻静处，芷歌终于停下了脚步，下马想要问个清楚。

　　“北驰，你这几天去了哪里？”芷歌有太多担心和疑惑，却开不了口。

　　“我在段家。”穆北驰说。

　　“陈平的事，都解决了吗？”芷歌又问。

　　“段府出了面，自然不会留下一丝把柄。”

　　“段府为何帮你？”

　　“十箱黄金，和止戈楼每年一半的营利。”

　　芷歌抬头望向穆北驰，见他的神色自若，说的也云淡风轻，不见丝毫懊恼和担忧之色。

　　她却更是怀疑。

　　“那陈平呢？”芷歌直视他的眼睛，质问他，“陈平是无辜之人，你真的杀了他？”

　　她还是不相信。有意也好无意也罢，如若真的杀了陈平，穆北驰还能如此坦然。

　　“你觉得呢？”穆北驰却狡猾地不答反问。

　　“我相信你不会。”芷歌摇了摇头，却后退半步。

　　“你在怀疑什么？”穆北驰走近了半步。

　　“陈平死得蹊跷，那把火也起得蹊跷。就好像有人刻意布了这个局。”芷歌看他的反应。

　　穆北驰微微含笑，看不出任何情绪。

　　“那是谁布了局？又是为何布局？”穆北驰探究地问询。

　　“我刚才见过段书清，他并不知道义庄起火的原委。”芷歌说着，心中的猜想似乎一步步成了真。

　　“你为何会和段书清在一起？”真相呼之欲出，穆北驰却在此时岔开了话题。

　　“他找人帮我解围，我才顺利从太子妃那里离开。”芷歌只好先行解释道。

　　“太子妃？”这回轮到穆北驰疑惑不解了。

　　太子妃突然出现，又突然提议两人一组进行围猎，究竟所为何意？

　　穆北驰看向红绳连在一起的两匹骏马，心中似乎有了答案。

　　那年宫宴选妃她也在场，其中的艰险和深意他也是后来才慢慢知晓。

　　好不容易离开，可如今他们，又一次双双踏入了同一条河流。

　　“阿萱，你这段时间过得怎么样？”穆北驰终于从旧事中抽离，问起芷歌的现状。

　　芷歌却并不想轻易放开之前的疑问，直截了当地问他：“你还没有回答我之前的问题，你真的杀了陈平吗？”

　　穆北驰看向她执着的眼神，终于收起转移话题的心思，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我给他吃了假死药，义庄的火也是他放的，烧焦的尸体也是他找来的。”穆北驰终于开口。

　　除了他和陈平，谁都不知道其中隐秘。包括苏子晗、包括贺兰霄。

　　心中的猜测证实，芷歌却忍不住怒从心起。

　　按捺住想拔剑而向的心，芷歌低声开口：“值得吗？”

　　值得吗？穆北驰原来以为她会生气，却没想到她会问他，值得吗？

　　他欺骗了所有最亲近的人，让穆小满整整三日以泪洗面，让贺兰霄在段府外整整求了三天三夜，让苏子晗甚至动了监守自盗劫狱潜逃的心思……

　　还有芷歌，她也是这样日夜担忧吗？

　　穆北驰看向芷歌，她的眼中似乎隐隐含泪，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流淌出来。

　　穆北驰心中愧疚，伸手紧紧将芷歌拥入怀中。

　　“抱歉，以后不会了。”他温言保证。

　　漫天落叶中，芷歌也伸手环抱住他，心中这才有了失而复得的实感。

　　他有他的暗伤，她有她的责任，但心中有了牵挂，就更该思前想后，绝不能再以身涉险。

　　芷歌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她又问：“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贺兰家是不是还发生了什么事，穆北驰要这样给自己做局？

　　“官场黑暗，向来如此。”穆北驰轻笑出声，继续说，“贺兰家才刚成了皇商，段家就为了更好地控制贺兰家，准备对止戈楼下手。

　　还好这次我已有防备，他们没有找到下手的时机。但为以防万一，我只能自己将把柄送上。”

　　“段书清相信了？”芷歌还是有些担心，他一直在与虎谋皮。

　　“陈平尸骨无存，我最亲近的妹妹和兄弟走投无路，秘密送进段府的真金白银，由不得他不信。”穆北驰说，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却还是低估了亲友的感情。

　　从前他孤身赶考常觉茕茕孑立，而如今他有爱人，有妹妹，有生死相交的挚友……

　　复仇，似乎也不再是心中最重要的事了。

　　穆北驰卸下心中的沉重，终于感受到了片刻的欢愉。

　　“走吧，我们还没有开始捕猎呢。”穆北驰提醒芷歌。

　　“那开始吧。”芷歌也卸下心中的包袱，纵身上了马。又一气呵成地背上弓箭，准备大干一场。

　　穆北驰也上了马，做好准备。

　　两人一边寻找猎物，一边闲聊近日的见闻，深秋严寒的密林充满了温暖的氛围。

　　在欢笑和竞争中，两人满载而归。

　　此时日已西斜，捕猎的众人也纷纷归来，在围猎场的中心生起了巨大的篝火。

　　回来的人们围坐在篝火旁边，烤熟的兔肉、鹿肉芳香弥漫，火光照耀在众人的笑脸上，闪现着耀眼的光芒。

　　小厮见二人归来，取了猎物拿进了前方的营帐。

　　穆北驰和芷歌第一次参加太子的集会，便也跟随着人流坐到了篝火边。

　　天色渐渐转黑，一盏盏洁白的灯笼高高挂起，这盛宴似乎终于要拉开帷幕。

　　“太子、太子妃到！”嘈杂中传来一声太监的呼喊，大家纷纷坐直身子安静下来。

　　太子和太子妃在上方落了座，寒暄了几句开始宣布今天的捕猎结果：

　　第一名：苏子晗、南宫炘

　　第二名：竹漠、高晋梧

　　第三名：战芷歌、穆北驰

　　芷歌在众人的欢呼中，和穆北驰一起走到了台前。

　　太子示意小厮拿了之前收到的彩头让大家挑选，图个吉利。

　　芷歌和穆北驰默契地拿了对方的饰品，并没有再多看。

　　她并没有见过第二名的两人，不过拔得头筹的苏子晗和南宫炘她倒是识得。

　　赛前她没见到苏子晗，倒忘了他也是四大世家苏家的公子，他和南宫炘年龄相仿，应该是自小熟识。

　　不过看他二人的神态，似乎关系并不融洽，想来这第一名，也是二人相互竞争得来的吧。

　　芷歌失笑，他俩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诸位辛苦，孤和知意敬大家一杯。”太子提议，将酒杯端给太子妃。

　　太子妃接过酒杯，却突感身体不适，恶心欲吐。

　　顾不得其他，太子赶忙叫来了太医。

　　太医搭脉诊断了片刻，高呼“娘娘有喜。”太子大喜，众人也纷纷祝贺。

　　“你们有何愿望，今日本宫遇喜，许大家一个愿望。”太子妃清越的声音传来，眼睛却看中芷歌。

　　芷歌突然感觉头皮发麻，和众人一起道了谢，也瞬间明白了太子妃的用意。

　　不过是争风吃醋的小心思，只是她要如何承接太子妃的好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