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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大哥止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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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北驰承认自己有些害怕了。他也曾与甄演真心相交,视他为知己好友,如今却得到他这般评价。
芷歌听了甄演的话后又会如何想穆泽呢?他希望她想起一切知道他的真心,又害怕她想起过往卷入这场争端之中。
阿萱却轻轻拍了下他的后背,挣脱出他的怀抱。北公子怪异的举动阿萱有些见怪不怪,北公子开心时、不开心时总会过于热情,她早已习惯,此时她有更重要的事去做。
“公子,我出去一趟。”阿萱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和来不及开口的北公子,转身离开了房间,一路出了止戈楼。
打听了战府的方向后,阿萱一路来到了战府,却发现战府房门紧闭,似乎无人居住。
阿萱翻墙而入,熟悉的感觉扑面而来。
她终于找到家了。虽然记忆还是一片空白,但身体的本能反应让她对这里既熟悉又依恋。
一路她打听到战将军一年前被封了泠州王,举家去了泠州。只有长子战止钺因赐婚还留在京师,等待与公主完婚。
阿萱在战府找了一圈不见有人,便只能继续等大哥战止钺当值结束回来。
穆北驰已经三天没看见阿萱的踪影了,中间阿菀来问过一回,听到说她找到家人了,便放心继续和商神医行医了。
穆北驰猜不到战止钺会怎么做,也不知道芷歌若恢复身份,穆泽带来的危险是否还在。
他的理智希望她远离京师活在父亲的羽翼之下,可他的心却还是盼望着她能回来,继续做这个无忧无虑的阿萱。
等他把事情都解决了,再送她平平安安地回泠州,做回江湖策马、自由自在的战芷歌。
追查还要加快进度,那天他拿回来的资料中,看见了大量伪造他的字体写的策文,其中确实有大量鼓吹他国、贬低宣国的文段。
不过但凡仔细对比,还是能看出许多不太明显的字体差异和行文逻辑差异,只是那时众口铄金,谁又在乎真相呢?
先要找出伪造之人,但这人似乎对他研究颇深,连他避父母名讳时刻意多加一点的字,也能模仿到位。
三天了,阿萱在战府等了三天,终于在黄昏时分等来了战止钺。
战止钺一打开院门,就察觉到一丝不对,府内有人。
他跃上屋顶左右查看,就看见有一白衣女子正在灶房生火做饭。看她娴熟地拿勺盛粥,战止钺悄然下落,走进了灶房。
阿萱听见声响,转身向门口看去,门口有些逆光,她看不清来人的样貌。
战止钺却一眼认出了许久不见的妹妹,他走上前检查芷歌有没有受伤,却听见她有些迟疑地问道:“大哥?”
战止钺松开搭在阿萱肩上的手,仔细查看她的脸庞。她瘦了,白了,额头受伤了,不过他能确定是他的妹妹,芷歌。
之前芷歌完全不会做饭,兄妹三人出行,都是他在张罗饭食,芷歌失踪之后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迫切地想知道妹妹失踪前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二弟又去了哪里,如今却也只能先按下疑虑,回答妹妹的问题。
战止钺扶着阿萱在桌边坐下,告诉了她前十七年的大致经历。
她就战芷歌,说镇守泠州的战将军的女儿,有战止钺、战止铮两个哥哥。从小在泠州长大,帮父亲镇守边关,习得一身武艺。
一年前,宣国大捷,她随父回京。在和谈结束,父亲被封泠州王后,随父亲回了泠州。
而关于造成她和止铮失踪的这件事,他一时也有些犹豫,要不要告诉她真相。
幕后的势力他也一直在追查,只是荣轩帝下旨不许再提穆泽之事后,朝内大小官员对穆泽只字不提,他的追踪也收效甚微。
“我在泠州为何会落水,出了什么事?”但阿萱心有不解,她有武艺在身,父亲又是泠州王,怎么会失踪落水。
穆泽之事事发前,战止钺对穆泽并未多做关注,只知道二弟似乎和他私交甚好,而他也常出入战府,与战家父母也相熟。
至于芷歌,从穆泽拒婚公主,到战家父母的默许,止钺也猜出了几分端倪。
只是穆泽已死,芷歌失忆,他实在不想芷歌再卷入穆泽之事,卷入未知的宫廷斗争之中。
但穆泽之事只是冰山一角,芷歌如果什么都不知道,恐怕会再次陷入危险之中。
战止钺考虑再三,只能告诉阿萱说:“此事与穆泽有关。穆泽被通缉后,你和止铮去找他,后来三人纷纷失联,全都失去了踪影”
“有二哥的消息吗?”阿萱问。
战止钺摇了摇头,却并不多担心,他说:“止铮武功高强又为人机敏,在战场上出生入死多年,必然不会有事的。”
阿萱略微松了一口气,又问道:“穆泽,到底是怎样的人?”
战止钺看着阿萱求助的眼神,有些于心不忍,只能说:“我和他并不十分熟悉,但他是止铮的好友。”
阿萱明白了。
战止钺又问了她这几个月的经历,知道她现在贺兰山庄落脚,身边也无人知道她战芷歌的身份,便稍稍放下心来。
战止钺说:“我送你回泠州吧,父亲母亲很想你。”
阿萱有些犹豫不决,她也想去找父母,只是泠州遥远,一去就不知道何时能再回来。
此地,还有阿菀,还有北公子贺兰霄,她还要给他们一个解释。
“我们失踪后,是不是还有人暗中盯着战家?”阿萱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战止钺点头,他说:“不必担心,在泠州,父亲一定能保护好你”。
阿萱相信,但此举必然给战家带来未知的麻烦。
现在还不是时候公开身份,阿萱暗下决心,为穆泽,为战家,也要找出事情的真相。
“父母可安好?”阿萱低声问。
战止钺不想让她过于忧心,便说:“一切都好。”
“大哥,帮我给爹娘带个信,我先不回泠州了。等我查清事情真相,找到二哥,一定会回去的。”阿萱说。
战止钺知道妹妹的性格,必然会有所行动,他有些担心,便劝她:“穆泽之事牵连甚广,幕后推手隐藏极深,你还是先回贺兰山庄,不要轻举妄动。
我会继续暗中追查,有消息了留信告诉你。”
阿萱还是有些愤怒难平,为穆泽,也为她和二哥,几人的生命在当权者眼中,轻如鸿毛。
阿萱握紧双手,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大哥说得对,敌人在暗,隐藏身份暗中蓄力,才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她点点头,和大哥约定,有任何消息或遇见任何问题,都在战府外挂一条白丝巾,晚上见面详谈。
“对了,我前些天收集了几本书,你原来一直想找却没有找到,今天见到你了终于可以交给你了。你随我来。”战止钺说,带着阿萱来到了书房,在书架上拿出来几本发黄的书本。
阿萱接过来查看,竟然是《机关秘术》,里面记载了民间大量失传已久的机关术。
战止钺说:“之前泠州有个师傅教过你一些机关术,最初只是用来自保,但你却十分感兴趣,一直想
找齐这本书。
我后来碰上了这几册,就给你带回来了。”
阿萱有些吃惊自己还懂机关,也知道大哥必然花了许多心血才得来这些书,郑重地接下了。
有了这些书,芷歌就可以多研究些喜欢的事情,不用过于关注穆泽之事了。战止钺暗想,又叮嘱她注意安全,过好当下。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阿萱应下。
第二天,阿萱回到岚沨院,就看见穆北驰戴着白色帷帽,似乎准备外出。
见阿萱回来,穆北驰没多问,直接丢给她一个帽子,示意跟上。
阿萱不明所以,只能匆匆跟上。
两人乘坐马车,一路到了一家偏僻的宅院。
见到他们,早已等候多时的管家就带他们去了后屋,
拿出一摞卷轴,赫然是他画的,说:“公子,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了。”
穆北驰挥手示意他先出去。
管家出去后,穆北驰摘下帷帽,打开卷轴,赫然是他平时所画的图。
阿萱一一打开,竟然都是一样的图。
阿萱有些疑惑,这是什么情况?
穆北驰倒是毫不在意,毕竟就是他设局找人临摹的。
他认真比对每一幅画的细节,终于在一幅画上看到了想要的东西。
每幅画的背后都留了姓名,他翻过去查看,竟然是
甄演。
虽然有些意料,却也在意料之中,穆北驰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
他自嘲一笑,果然是他。
看他不再翻看,阿萱接过去一看,甄演。
她更是疑惑,问穆北驰:“公子,这是怎么回事?”
穆北驰听到阿萱的问话,从失望的情绪中缓慢回过神来。
他不答,反问阿萱:“你不是回家了,是来辞行的吗?”声音中带着几分不悦,还有几分委屈。
阿萱这才想起,自己还欠他一个解释,只是她身份之事还不能透露,以免给贺兰山庄带来麻烦。
她只好可怜巴巴地说:“找到了,不过父母外出,哥哥快要娶妻了,家里待不下去。”
穆北驰听她说完,却从心底泛起开心的漩涡,他微微一笑,原来冷肃的脸上绽放出温暖的笑意。
如春风拂面,如万物复苏。
阿萱心中一动,却不敢看他。前尘渺渺,后事茫茫,她不该过分贪慕北公子给的关心。
阿萱将思绪拉回面前的画卷上,继续问道:“这是?”
穆北驰看了一眼甄演的名字,开口解释道:“近期看到许多冒充北公子的画,我就找了书画店的掌柜,展出了这张画,暗中用制作画册为吸引条件,高价收购临摹最像的画。
这几日,陆续收到了这些。”
“甄公子倒是仿的挺像,”阿萱说,“这些画不能直接印刷吗?”
“黑白的可以仿个七八分,彩绘就难了,人工临摹的反而能做到八九分”穆北驰说道。
“原来如此,”阿萱说,“现在怎么办?”
穆北驰却好像不甚在意,直言道:“毕竟画稿只是衣服的设计稿,物以稀为贵,流出得多了画稿就失去了价值。”
“那衣服呢?是不是也有仿制?”阿萱又问,现在京师大街小巷的白衣,又有多少来自贺兰家呢?
“无妨,这就是贺兰霄的工作了,”穆北驰笑道,“贺兰家以衣服、布匹起家,自有他的渠道和方法在京师立足。”
阿萱放心了,余光撇下桌面摊开的画稿,又问道:“那这些,有什么用?”
“没什么,我本来准备改进一下画风,现在看这些仿品不及我十分之一,只能算是东施效颦。”穆北驰笑言。
阿萱也被他逗笑,果然还是恃才傲物、不同凡响的北公子。之前所见那短暂的失落和愤懑,一定是她的错觉。
“走,我们回家。”穆北驰招呼上阿萱,一脸阳光地回了贺兰山庄。
他的心中却阴云密布,是时候会会他了,
甄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