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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命已尽轮回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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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戚里只是看着对面的理痕,默默地将阿姚的灵收入花卷,然后才轻声的对理痕道,“她难道说了,要诛杀我族吗?”
“她只是说,能在现在消失的,也就没有继续存下去的必要了。”里很微笑着,将手中的殁裔扔在地上,“用这个对玉姬大人,就太不尊重了。”
“那你要用什么来对付我呢?”花戚里轻声说着,淡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一抹殷红,眼波流转,绯色唇角微扬。
理痕却神色凝重起来,一丝难以察觉的紧张隐在眼底。
绮帐在后台细细的搜索,却没有再发现那个身影。正在思索,转眼却看到了慢慢走过来的朱赢。
皱起眉,绮帐道,“你回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她的瞳孔中映出了朱赢那双金色的眼眸,绮帐瞪大眼睛,呆呆地看着自己面前,朱赢举起的那只右手,鲜血染红的右手。
然后低下头,看到贯穿自己前胸的伤口,血液浸湿的衣服,变成了暗紫色。
她忽然笑了。
“你终于还是醒过来了啊•••”
“凭那点花术,就可以封印我吗?”朱赢冷冷道,眼中寒霜满布。
绮帐摇摇头,“花戚里还不知道啊,你准备接下来就去找她吗?”
“你不用担心她了。”朱赢伸出右手,慢慢覆在绮帐眼睛上,“快要死掉的人了,想得太多在奈何桥上会难过的。”
绮帐眼前一片血红。
理痕额上渐渐渗出细细的汗珠,花戚里就像飘忽不定的一缕风,无论他用什么样的术法,都无法近她的身,果然继承的历代花术师力量不可小觑。
“你不用白费力气了,你的术法根本不能伤害我。”花戚里忽然到了理痕身前,凑在他耳旁道。
理痕立刻纵开,稍微凝神一下,笑道,“既然玉姬大人有这么强的力量,刚才为何不施法救下那两支花灵呢?”
花戚里妩媚的一笑,“我的力量只用来保护自己和伤害敌人,况且,她们二人已经是抱了必死的心,我又何必出手相救呢?”
“大人这样说,不是太无情了吗?”
“我本就应该是没有感情的花术师,无情不正是合了我的本性吗?”
“大人您欺骗自己觉得有意思吗?”
“问我之前,先问问你自己,”花戚里挑起细眉,“欺骗自己,还欺骗了那个孩子,觉得有意思吗?”
理痕脸色瞬间苍白,他的眼神一下子惊慌失措,“你对他做了什么?”
“你说呢,我是来收取焉支花灵的,你觉得我能做什么呢?”花戚里笑得妖娆,目光投向了理痕身后。
理痕猛然转身,看到尚节,站在自己身后,泪水满面。
“你•••”理痕向尚节走去,尚节惊恐后退。
“你走开,妖怪!”
本来已经没有感觉的心脏忽然万箭穿心似的疼痛,理痕看着尚节,自觉身体一点一点地破碎。
“我对那个孩子说,你是杀了他母亲,强占了他父亲身体的恶魔。”花戚里鬼魅一般飘到理痕身边,在他身边幽幽地道,“你说,我说得对不对呢?你要不要对那孩子解释一些什么呢?”
理痕看着花戚里的笑脸,摇摇头,“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杀了他的母亲,占了他父亲的身体。”
花戚里走到尚节身边,躬身施礼。
“您有什么愿望,我都会为您达成。”
少年咬紧嘴唇,“帮我杀了那个恶魔!”
理痕脸色惨白,双目黯淡无光,他只是呆呆的看着尚节,微微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有说出。
花戚里微笑,“为您效劳。”
踏过绮帐的尸体,朱赢走向大厅的出口。这里被布下了结界,难怪没有人走进来,冷笑一声,朱赢挥手散去了结界。
现在,是时候去找那个花戚里了。
理痕倒地,目光涣散,身上却没有任何伤痕。
花戚里走过来,伸手在他面前拂过,微笑着说,“我已经除去了你身上她施下的术法,你很快就会解脱了。”
“玉姬大人,我死之后,请不要告诉尚节关于我的事情。”
“你死之后的事情,就不是你应该关心的了。”花戚里微微眯起眼睛,“好了,你安心地去吧,奈何桥上,也许还能遇到之前的旧识呢。”
理痕闭上眼睛,眼角流出一线泪水,身体立刻腐朽,在阳光下飞散。
“他真的是妖怪吗?”尚节小心的走过来,看着那片灰尘,问道。
“他怎么会是妖怪呢?”花戚里温柔的笑着,捧起尚节的脸,“他是你的父亲,爱你爱到可以为你出卖灵魂,行尸走肉般活着的父亲。”
“可是你说他是•••”尚节惊慌。
“傻孩子,我是骗你的啊。”花戚里继续笑着,“理痕是你的父亲,十六年前他为了保护你,自愿舍弃灵魂,追随了可以给他强大力量的人,换取了你十六年的平安健康。”
“那母亲•••”
“你母亲是被我杀死的哦,因为她阻碍我收取你的灵。”花戚里抚摸着尚节的脸,“我消除了你对于母亲的记忆,却留下了理痕的,这十六年来,你是不是经常在梦里面见到那张脸呢?”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当然是为了收取你的灵啊。十六年前理痕依靠那个人的力量阻止了我,现在,那人的力量正在被牵制着,正是收取你的好时机啊。”
尚节惊恐的睁大眼睛。
“焉支啊焉支,我已经帮你实现了愿望,现在,是不是你来兑现承诺呢?”花戚里依然微笑着,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面铜镜。
尚节看到铜镜中的自己,一支细细羸弱的小草。
花戚里展开花卷。
“用这种手段得到花灵,什么时候你也变成这样的人了?”
身后传来一个冷冷的声音,花戚里身体颤抖,她慢慢转过身去。
是朱赢。一双金色眼眸的朱赢。注视着自己。
“我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不过了。”花戚里收好花卷,“你还是醒过来了,绮帐呢?”
朱赢冷冷道,“死了。”
“那么,你是来杀我的吗?”花戚里恢复了笑容。
“我来问一句话,当年杀死我之时,可知道我还会再次转世”
花戚里低头,一会儿之后,抬起头来,清雅的面容上有淡淡的忧伤。
“知道,所以才封印了你的记忆。”
“那你的记忆呢,难道也随着封印了吗?”
花戚里轻轻地笑了,“朱赢,你知道花术师的记忆是代代传承的,我怎么可能会失去记忆?”
“既然你一直记着,为什么在看到今世的我之后,没有立刻杀了我?”
“因为我想赌一下,你已经是重生的生命,不会再有往世。但是现在看来,我错了,”花戚里苦笑一下,“她的强大已经超越了我所认知的范畴。”
“我曾经爱过你。”朱赢看着花戚里,“不只是前世,今生也有。前世我爱你,你杀了我;今生我爱你,你消除了我的记忆。花戚里,到底是为什么,你不能给我一点爱呢?”
“因为我是花术师,不能有爱。”
“自欺欺人。你们花术师都是这样,绮帐不敢承认自己爱你,到死她都是个可怜的人,为你做了那么多的事,甚至搭上了自己的命,却从不肯开口说一句爱过你。你们的存在,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使花灵重返原初之境。”
“回去了又如何呢?万年经历一劫,优胜劣汰吗?”
花戚里沉默不语。
“所以你们的存在,既不是为了爱,也不是为了奉献什么,维持什么。只是劫在无聊之时做出来的消遣的玩偶,你们所谓的使命,根本就是毫无意义的。即使这样,也还要遵守那些吗?”
“你一点都没变。前世你也是这样,和我对质,”花戚里笑了,“朱赢,不管你怎么说,我的存在,是轮回中早已确定的命数,我无法跳出这个轮回,也无法改变自己的宿命。”
“所以你就甘心任他摆布”
“我无法抗争。”
“所以,你还要再次的杀死我。”朱赢的眼光忽然柔和了一些,“戚里,你是个笨蛋。”
“对啊,我一直这样。”花戚里微笑着,举起手中的短刀。
“阿赢,这一次,我可不希望再见到你哦。”
长长的花卷铺散在地上,被血液浸的殷红。红色中,一支支稀世花灵缓缓飞升,渐渐消失。
朱赢抱着花戚里倒地的身体,落泪。
“你已经死过一次了,这次,换我•••”花戚里低低的道,艰难的抬手,抚摸朱赢的脸颊。
“你是个笨蛋•••”朱赢握住花戚里的手,“你死了,那些花灵怎么办?”
“她们,会找到自己该在的地方的,我想,我也会找到的•••”花戚里淡淡的笑,手从朱赢手中滑落。
朱赢抱着花戚里渐渐冰冷的身体,良久,听到一个人的声音。
“花术师一族,灭绝了啊。”
“和你想要的结果不太一样吧。”朱赢道。
“嗯,有一点不同。”
“这个世界很大,都是你的棋子。ZEA,花枝巷,甚至整个原初之境,你都可以随意的玩弄于股掌之间,我们这些种族,在你看来也不过是一粟一沙,微不足道。但是,总会有那么一两个,不甘于这种桎梏的小鱼小虾米,翻起一点点浪花来,想溅湿你的裙边。这样子,也就够了吧,我们也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也有自己的情感,自己的思想,自己的追逐。高高在上的您,不知道能不能明白这种卑微的想法呢,呵呵。”
朱赢说完,抱起花戚里。
“我要走了哦,劫大人,后会无期。”
一束白光从花戚里身体中发出,进入朱赢体内。
“给我证明吧,你们自己的思想和我所刻下的宿命,到底哪一个更为坚韧。”
花戚里的身体消失了,朱赢瞳孔的颜色变成了黑色。她慢慢地向那个声音拜倒。
“第三百零一任花术师,朱赢,为您效劳。”
“朱赢,你的使命是收集散落人间的花灵,送回原初之境。”
“遵命,大人。”
明澈的天空,正如亿万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