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离死也没多远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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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汉里瞧着屏幕，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好意思，但也懒得移开。
他们乐了一会儿，何汉里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今天还是明天走？”
“走去哪儿？”康九问，“你心里吗？”
何汉里啧了一下，笑着把他手机扔回去，牛头不对马嘴地唱：“把我的心你的心串一串。”
串成了连通房。（注1）
康九笑着笑着耳朵红了，问：“不是更好走进了吗？”
何汉里自个唱完就没理这话题了，招手把服务员的热水拿过来，道谢之后给康九倒了一杯，说：“您歇着，小的笑累了，不跟您贫。”
刚好要上菜了，何汉里空出自个的座位好让服务员上菜，拿着手机去洗手间。
康九正剪着视频，他在来吃饭的路上采访了乐队每一个人，素材已经收集够了。
他瞧何汉里起来的时候还顺嘴问一句要不要人陪。
何汉里问：“我怎么没知道您生了我这个大胖小子？”
“那可不是，把屎又把尿呢。”康九仰头笑。
“您身价几个亿了能别这么粗俗吗？”何汉里靠了一声，敲他一下，“您不恶心隔壁还得吃呢，免开尊口吧。”
“行，吉他手离开经纪人的时候要记得保护好……”康九乐不可支，说，“我让你保护好自个儿，别伤了我们乐队的门面大宝贝儿。”
何汉里本来想给他比中指，后来给他比了个金属礼，又被他从金属礼中掰出了大拇指，乐了一下，配合着比手势在他面前晃了一会儿，走了。（注2）
这个饭店挺豪华，走廊都金碧辉煌着，从洗手间出来后，左拐右拐，遇到一扇窗，开了个缝通风，看了会儿天，发现月挺圆的，才想起过两天中秋。
中秋佳节……何汉里第一时间想到甜梦的贝斯会减重，被这个贝斯笑话逗乐了，才缓慢从月亮想到了康九。
没想到什么，就只是想到康九本人，只是想到他。
他虽然喝酒，但不抽烟，大概是因为捡他长大的爷爷也不爱烟味。
不然的话，何汉里觉得此刻这个位置很适合点上一根烟赏月。
又看了一会儿，何汉里拿手机拍了个照，正欣赏着自己的拍照技术有多烂，心想康九见了不得笑到天亮。
想着自个儿就先笑了起来，一抬眼，在楼下的停车场下发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
何汉里脸上没了笑，拿手机拍摄放大着看，虽然模糊还有颗粒，但何汉里认出那挨千刀的了。
他小声骂了一句，收起手机立刻跑下楼，这会儿来往人多，他连电梯也不坐了，两条长腿跟风火轮一样一步四个阶梯地跑，鸡窝头跑成了墙头草。
刚下了楼跑到停车场，那挨千刀给他留了一个汽车尾。
何汉里气都没喘匀，这地儿还没出租车，只好跑出去扫了个共享单车，占着不堵车还能走斑马线的便宜，狂追三条街，憋着一股子气，就想看看那挨千刀到底死了没。
终于追上了等红绿灯的时候，何汉里在自行车车道一个刹车停下，立刻单脚踩地伸手敲车窗。
司机转头，真是那挨千刀！
何汉里可没了礼貌，双指敲变成了拳头砸。
前面有车，司机走也走不了，怕车窗给砸坏了，只好开窗，话还没说出口，只见何汉里把车篮子那不知道谁剩下没带走的奶茶啪地扔过来，奶茶洒了一整脸，鼻梁被奶茶瓶砸出一道红，珍珠和仙草哗啦啦地漏了一整车。
奶茶不知道放了几天，全馊了，黏糊糊又臭兮兮，司机一句话都不敢说，余光看到绿灯，立刻按着喇叭，连脸都没擦，一踩油门就冲出去了。
何汉里的气被堵在喉咙里，淤着，连说话都难，瞧见人又要跑，刚蹬上轮子要追，手机铃响了。
他蹬了一分钟，手机铃锲而不舍从微信响到电话，只好车头一拐，扭到了人行道位置停着，撑着车头拿手机。
格子的电话。
“菜都上完了，您掉屎坑了吗？”格外熟悉的语调。
何汉里没说话，他发现自己的手正在流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划的，哗啦啦地流，比珍珠仙草流得积极。
格子的声音显然缓了下来：“你别是去跟别家偷-情去了，我瞅着霉菌也没在呢。”
“……”
格子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康九，没把手机拿过去，用喝水的动作挡了一下。
“你要是迷路了早说，我又不是不肯去接你，说位置，我来找你，”格子挪开凳子走远了，像是在一个楼梯间，才说，“你到底怎么了？”
何汉里不想说话，他觉得手痛，但也没挂断，换了个手拿手机。
手臂、衣服、单车、路面，都有血。
顶上的路灯照得一清二楚，看得人心烦。
“得了，我懂了，你见到那贱-人了，对不对？”格子一边说，一边往电梯走，“哪儿呢？打了没？别打死就行，我给你付保释费。”
“没，”何汉里的嗓子终于因为这一声给通顺了些，“请他喝了奶茶，然后流了血。”
格子一听那声音就不对劲，也没骂，哦了一声，问地址。
何汉里说不知道。
但格子还是在十分钟后到了。
何汉里那会儿正拿着矿泉水在树边冲伤口，他穿着绿色的T恤，血渍像开在草丛的玫瑰，地上和车上的血也还没来得及擦。
格子哎呦一声，心疼地把何汉里买了扔地上的酒精拿起来，帮忙倒上去。
要搁以往，何汉里得一边喊痛一边骂格子心狠手辣，现在一声不吭，牙都要咬碎了，拧着眉硬是连个哼都没有。
“他指定有点霉运在身上的，专门让你倒霉，”格子拿纱布按上去，但也不想多提那个晦气的人，问，“怎么刮到的？有没锈？”
何汉里指了指共享单车的车篮子。
格子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虽然都被软皮包着铁丝，但铁丝的顶端尖锐，被风吹雨打，也有锈迹了。
他眼皮一跳，说：“真够倒霉的，待会儿你也别回去吃了，直接去医院打破伤风吧。”
何汉里蹲着嫌累，坐地上，指挥着格子拿买来的湿纸巾和矿泉水把车上地上的血给冲洗了。
格子说你可真是够有道德的，何汉里颔首说都是秦爷教的好。
“你秦爷也没把他亲孙子给教好啊，”格子擦着车把手，瞥见何汉里闭了闭嘴，又宽慰道，“秦始皇还有个胡亥儿子呢，你替他们姓秦的操个什么心？按历史渊源，你第一个拯救的也得是要被刺杀的秦始皇，要操心就先想着发明时光机，指不定咱都不需要学英文了。”
“你拿秦始皇举例子快十年了，他老人家知道你在阳间编排他吗？”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十年要不是……”格子瞅那纱布一眼，立刻软了语气，没骂了，问，“说说呗，什么战绩？你以前不是号称打遍无敌天下手吗？读书时只不打他，现在变成只打不过他了不成？”
何汉里一字一句地说：“你说话真的很难听。”
“对不起，我知错，我改进。”格子冲他低头道歉，然后继续擦车身。
何汉里烦他，不想说，但格子擦完车又冲完地，还酒精也擦了一遍，去便利店给何汉里买了个冰棍，就这样并排坐在地上吃。
再问的时候，何汉里就肯说了。
格子真没愧对他十七年的育儿经验。
格子听完之后，对何汉里竖大拇指，说：“我说错了，你还是原来的你，打遍天下无敌手受地形限制还能跑遍天下比亚迪。”
何汉里冲他翻了个白眼。
“不是拍了车牌号吗？找到后往死里揍，哥给你报销保释金。”格子拍了拍他脑袋。
何汉里嚼着冰棍没说话，右手搭在膝盖上，白色的纱布隐约渗出红色。
“是不是受伤后不能吃生冷的东西？”格子问。
“是。”
“是不是空腹也不能吃生冷的东西？”
“是。”
“是不是贼疼？”
“……是。”
何汉里咬碎冰块：“快疼死了，哥。”
这条路上行人不多，车鸣笛声倒是吵，路灯下树影晃荡，一如每晚放学后的厮混。
格子又想起了以前何汉里还喊他哥的时候。
格子抱了抱他的脑袋，说对不起，下次不骂你了。
等何汉里吃完冰棍，格子叫的车到了，拎着大药房的袋子带何汉里去打破伤风。
何汉里心情不佳，打完针才从以前的回忆中想起来现在的康九，问格子怎么说的。
“没说，”格子在药房前的窗口拿药，头都没抬，“人聪明着呢，知道你有事，但这事和他无关，问都没问。不过我想我会被他针对一段时间。”
“你能别预支性说坏话吗？”
格子付了钱，拿过药包，看何汉里：“弟弟，你能动脑子想想吗？你跑出去，许久未见，我打电话，按的外放，你一声不吭，我觉得不对劲，换听筒问你去哪偷-情，你还是没吭声，我寻思着你这样的不对劲都不一般了，都没敢让人家听你的沉默不语，找了个借口出去，说是接你，结果现在都没回。”
他又捻了捻何汉里那件沾了血的上衣，说：“而且你还要换件衣服……我觉得我离死也没多远了。”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离死也没多远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