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上班，晚上宫斗》风摇荔枝

95、第 95 章

　　下班后，陆晏约了房地产中介，她想在B市几个比较好的地段看看，买个次新的一居室。她把自己所有储蓄加在一块儿，总额超过七位数，交个首付没问题。

　　她觉得自己应该在B市，有一个家了。

　　中介带她看了三套房子，有一居、有两居，房子价格都在她能接受的范围内，但户型、社区环境、地段..总有些叫她不太满意的地方。

　　晚上9点，陆晏回到出租屋，洗了个澡后，打开手机，纪检处的同事没有任何更新的消息，手机聊天框内只有上午回复的‘收到’二字。

　　也能理解，江毓雪算是嘉达四号位，之前纪检同事查处的都是“下面人’，最高也不过总监级别，现在一下子到了事业部总裁级别…也许会很艰难。

　　不过陆晏没什么担心的，她敷了个面膜，吹干头发，遥控关灯后，就安然进入梦乡。

　　…

　　次日，陆晏甫一睁眼，就听见妙明的声音：“娘娘醒了，奴婢给您擦手。”，懿妃去了，永乐宫无主，陆晏叫妙明暂住延福宫。

　　温热的湿毛巾包裹在她手上，轻柔地擦拭，有些舒服。

　　陆晏坐起身：“幸好你昨日醒得早。”、“对了，你感觉怎样，有没有任何不舒服？太医说你中了毒，至少三天才能醒。”

　　妙明干瘪地微笑着摇头：“奴婢身子没什么的，醒的早是因为梅明。”

　　“梅明？”陆晏困惑。梅明不是已经死了吗？

　　妙明突然跪在地上，泪盈于睫：“娘娘，梅明她天性纯善，她真的不坏！杀人这种事，她做不了！”

　　床榻上陆晏一阵沉默。

　　妙明继续说道：“昨日我见到她了”、“我们又好像回到从前一起吃斋礼佛的日子，她还是一样，坐在佛前打瞌睡，我说梅明你别睡了，她、”

　　妙明突然顿住：“她对我说，姐姐我没有睡，倒是你——快些醒来啊！”

　　“刹那间，我觉得周围烟雾笼罩，梅明不见了，我又喘不上气”，妙明说着情绪略有激动，“我努力呼吸、再呼吸，可气体好像始终无法进入我的肺部，我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真的怎么都喘不过气来！”

　　“我听到了声音，听到有人叫我的名字。我醒了。”

　　陆晏跟着她说话的节奏，也感觉自己无法呼吸，直到妙明说到‘我醒了’，她深吸一口气，问道：“真有人叫你名字了？”

　　妙明点了点头：“欣嫔娘娘就坐在奴婢床边。”

　　听完了故事，陆晏也下了床，又问：“懿妃的尸体，还在佛堂里？”

　　昨日，懿妃谋杀皇子，后宫一片哗然，本以为陛下和皇后会即刻赶来，谁知得知几位阿哥安然无恙后，只派了崔英过来安抚。

　　懿妃江毓雪的尸身，居然直接给盖了张白布，就这么任其倒在宝玉佛堂内，和章嫔的灵柩呆在一块儿。

　　妙明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两人已经说了会儿话，太阳才刚刚出来。

　　陆晏裹紧外氅，推开屋门。一场春雪过后，延福宫外白茫茫一片，阳光洒在一颗颗雪粒子上，有些刺眼。

　　“晏姐姐！”柔均穿着一件鹅黄棉袄走进延福宫，见陆晏站在屋门口，又停住脚步。

　　陆晏把她迎进屋内，看她眼眶红红的，想到昨日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心里不舒服？”

　　柔均坐在她床榻上，点了点头。

　　陆晏递给她一个剥了皮的木瓜。柔均接过，吃了几口，泪水啪嗒啪嗒往下掉，大有一发不可收拾的架势。

　　“你昨天做得很好。这可比射熊、射鹿什么的厉害多了！”

　　“不哭了柔均，你救了你两位哥哥，陛下一定会给柔均一个大大的赏赐。”陆晏柔声安慰。

　　谁知柔均满脸泪花地看着她，目光充满委屈、不解：“皇阿玛赏赐柔均….”她抽噎地说着，话也断断续续的，“——皇阿玛要把柔均赏给蒙古人!”

　　“柔均再也不要学大哥、二哥练什么骑马射箭了！柔均是公主，就应该有个公主样子，呆在皇额娘的景和宫里，学女红学礼仪，这样、这样皇阿玛就不会讨厌柔均，也不会给柔均嫁给蒙古人了！”

　　“晏姐姐，柔均、再也回不来了——”柔均哭着扑进陆晏怀中，陆晏也算看着柔均长大，心中亦是酸涩不已，又无可奈何。

　　想不到蒙古使臣是为公主而来，只能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不会的，总会回来的，总会回来的。”

　　没想到离别来的这么快。

　　三日后，蒙古使臣离开京城，柔均身着赤红色锦绣朝服，戴珍珠耳环、翡翠朝珠，站在宫门前。大门一开，她便要远离故土，告别她熟悉的一切…皇阿玛、母亲、哥哥、晏姐姐，还有这一座座宫殿、一堵堵红墙…. 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迎接惶然未知的命运。

　　可历代公主皆如此，她——唯一的公主，又怎么可能例外?

　　柔均只是平淡地看着身后，冲这帮送行之人浅浅一笑，然后上了马车。

　　还有一人，穿的明显逊色些，也跟着坐上后面的马车。

　　陆晏站在宫门里，认出了这个人：“柏青？”

　　柏青听到她的声音，掀开车帘：“晏嫔娘娘。”

　　“你也去吗？”

　　崔英走近几步，对陆晏小声解释道：“晏嫔娘娘，这位是晴佳格格，会和柔均公主一块儿前往蒙古。”

　　马车内，柏青微微颔首：“我本有许多话想同你说，如今却不必说了。再见了，晏嫔娘娘。”

　　“晴佳格格，一路保重。”

　　车帘放下，宫门打开，马车渐行渐远，渐渐消失在众人的视野。

　　陆晏才问崔英：“柏青什么时候成了晴佳格格？”

　　“回禀晏嫔娘娘，这是陛下和皇后娘娘的意思。”

　　原来皇后不放心柔均孤身前往蒙古，想在宫女中找一位值得信任又做事妥帖的人，她本想将自己的贴身宫女派去，奈何没人愿意，皇后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若是去的人不情不愿，等到了蒙古又如何真心照顾柔均呢？

　　她思来想去，想到如果太后娘娘出面说服陛下，柔均或许就能免去蒙古。

　　没想到太后听闻消息一病不起，而太后身旁侍奉的柏青姑娘，却主动请缨...陛下顺水推舟将她认作郡王之女，变成晴佳格格。

　　柏青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内，心中想，太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三天两头就要传太医，待她大限将至，我该怎么办？

　　最好的情况，是被重新分回东西六宫，也不知道要服侍哪个主子，而最差的情况前车可鉴，便是要作为太后娘娘的近身宫女，一同陪葬。

　　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陪葬。

　　她再次掀开车帘，回头看着连绵的红色宫墙，越来越矮、越来越小，马蹄扬起尘沙，她放下车帘闭上双眼，心中道，这是我最好的选择了。

　　…

　　送走了远行客，陆晏回到延福宫，看到宫门口站着几位小主，冷风中裹紧衣服。

　　轿辇落地，几位小主围了上来。

　　“见过晏嫔娘娘”。

　　有的人陆晏眼熟，但有的人陆晏从未谋面，便问道：“你们找我吗？”

　　一位姿容艳丽的小主挤开他人，凑到陆晏左手边：“回娘娘的话，我父亲是福建盐运使，前些日得了一观音像，妾身想这观音像放在妾身手中实在浪费，娘娘您与宝玉佛堂结缘，此像不如赠予娘娘！”，她说着，推开雕花木匣上盖，露出观音像一角——观音头顶宝冠，上嵌璀璨红宝石，闪闪夺目。

　　陆晏推回木匣盖：“这么贵重，你留着罢。”

　　她右手侧另一位小主开口：“娘娘，嫔妾知道您喜欢茶，这糯香普洱您尝尝，泡上后满屋都是糯米香！”

　　她身后：“娘娘，看看嫔妾的东西吧！”

　　...

　　陆晏无语：“你们想干嘛？”

　　她将众人请进延福宫内，一番了解才明白，原来这几位小主分别来自东西六宫不同宫殿，但目的是一样的——都想搬来延福宫。

　　门庭若市，大抵如此。

　　陆晏笑笑，而后道：“诸位，跟着我到底有什么好处？”

　　——“都说娘娘待人和善，体恤下人！”

　　——“娘娘青春芳华，圣宠有加！”

　　——“内务府得了好东西，准送到娘娘的延福宫！”

　　陆晏笑容浅淡：“错了。”

　　“哪里错了？” 众小主齐声问道。

　　“本宫从未侍寝，何来圣宠有加”

　　“内务府发放各宫的物品，都是先送昭华宫，再送延福宫。”

　　“体恤下人…”，陆晏想了想，“本宫只是没有动辄打骂、凌辱他人而已。”

　　那位盐运使的女儿接道：“娘娘，这已经很难得了！”

　　陆晏摇头：“我明白你们的想法，你们觉得跟着本宫有好处。不过延福宫的未来未必如你们所想，都回去吧。”

　　“娘娘？”

　　陆晏并没有多加解释，也没有收下礼物，叫秋月送各位小主离开。

　　前脚刚送走人，后脚崔英就找上门，说陛下叫她去养性殿一趟。

　　陆晏到养性殿时，皇后、昭妃也已等候在养性殿，只是陛下还没到。

　　皇后从上首位起身，托着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晏嫔，这几日因为柔均的事，本宫一直没机会向你道谢”、“你救下旻丰和旻析实在是大功一件。等一会儿陛下到了，你想要什么恩典，本宫替你求。”

　　没等陆晏答话，昭妃插嘴道：“皇后娘娘，晏嫔可是我东六宫的人，就不劳娘娘开金口了。娘娘当日又不在宝玉佛堂，一会儿陛下来了，当日来龙去脉娘娘说得明白吗？陛下的恩赐、决断，娘娘从旁听着就是，有话臣妾会说。”

　　两位领导拌嘴，陆晏识趣退回到自己座位上，安静坐在一旁。

　　“陛下驾到——”

　　“臣妾见过陛下。”

　　“都平身。”，皇帝进入养性殿，坐在殿中央的龙椅上，他眼帘半垂，看起来甚是疲惫。

　　见皇帝没说话，皇后先开口问道：“陛下，懿妃的尸身还仍在宝玉佛堂内，您看怎样处置为好？还有，懿妃的死，该怎么说呢？”

　　皇帝捻了捻手中碧绿珠串：“懿妃暴毙身亡，不设丧仪，不宜葬于皇家园陵。她的尸身，皇后你就自行处理吧。”

　　昭妃坐在一旁：“陛下，动手的还有三位太监呢。”

　　“找到他们的家人，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皇后：“陛下，臣妾已找人查过，他们都是孤儿，没有家人。”

　　“既然如此，往后这些没有父母亲人的，全部逐出宫门，不得留用。”

　　昭妃：“那永乐宫的人，陛下打算怎么办？”

　　皇帝问崔英：“都是些什么人？”

　　崔英：“陛下的意思是…”

　　“九族之内，可有人前朝身居要职？或与皇室宗嗣有关？”

　　崔英：“回陛下，没有。” 都是些没有背景的人。

　　“那就全部杖杀，一个不留。”

　　一直沉默的陆晏突然开口：“陛下！这帮宫人未必知情，全部处死实在不妥。”

　　皇帝随意地坐在龙椅上，目光森然看着陆晏：“晏嫔，你保他们？你拿什么保他们？”、“你救下旻丰、旻析，朕会重赏你，但永乐宫的人，必须死。”

　　“朕要将他们全部拉到午门前杖杀，叫前朝、后宫，都好好看看谋逆的下场！”皇帝一挥手，珠串飞出撞在房梁，又掉落地面，碧绿的珠子哗啦啦碎了一地。

　　陆晏掀衣跪地：“如果臣妾只向陛下求这一个恩典？”

　　一旁昭妃也跟着急了，拍案而起：“晏嫔，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你眼里，是陛下的江山社稷重要，还是一帮奴才的性命重要？！”、“若这帮奴才忠心，江毓雪一死，他们心怀不满，造反怎么办！若这帮奴才不忠…不忠者，杀了也不冤！”

　　昭妃：“皇后娘娘以为呢？”

　　“昭妃妹妹所言，也并非全无道理。臣妾万事听从陛下安排。”

　　皇帝坐回椅子上：“看到了，晏嫔？你要什么恩典尽可以告诉朕，但这件事”、“朕不能答应你。”

　　陆晏喉头微动，哑声道：“那臣妾想和陛下求一个人，妙明。如果不是她及时告诉臣妾佛像内藏了人，臣妾也不能救下二位阿哥。她也是永乐宫宫人。”

　　昭妃从旁嘟囔道：“这不就是对主不忠吗？”

　　皇后看向皇帝：“陛下？”

　　“朕答应你，不杖杀妙明。朕会赐她一杯毒酒，对外就说懿妃暴毙，她随主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