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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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晏回到家时已经是凌晨12点多，柏青和她一起下的班，陆晏报告已经完成，但柏青的视频还没有剪完，说要回家继续弄。
凌晨两点，陆晏关掉手机，进入梦乡。
她的背没有那么痛了，只是还被关在石砖房内，无法出门。
有吃有喝有单间，还不用大早上起来干活，这地方实在不坏。不过，这样如何见到圣宠正隆的楣常在呢？
外面有动静。
陆晏试探问道：“柏青？清儿？”
没想到真有人回应，“嗯？”
好嘛，给自己关起来，还要浪费一个人手看着。
柏青问：“你是要换药吗？”
陆晏：“不是。清儿，好多天没上手，络子该怎么绣我都生疏了，怕到教孙姑姑时出岔子。真出了岔子，姑姑指不定会要了我的命。”
“那怎么办？”
“能不能帮我拿几个针线包来？反正我在这里关着也是关着，不如练练手。”
“这…”柏青犹豫道，“姑姑命令我在这儿看着你，不能随意走动。”
“帮我拿午饭时，辛苦帮我带一下？”
“好吧。”柏青想，万一陆晏真忘了络子怎么绣，可真不是给姑姑磕头能解决的事儿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陆晏借着微末光亮，取出包中针线，回忆着刘玉寒教给她的绣法。她平时也缝补过衣服，只要多练习，没准儿能打出好看的络子。
只不过，她要打出好看的络子，可不是为了教给孙阮筠。
柏青原本在石砖屋门外枯坐，但她呆得没意思，总想和陆晏唠嗑。可听了半天，屋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这可是大白天。
万一陆晏想不开…柏青心里有点儿慌。
她起身打开屋门，看陆晏摆满了一床歪七扭八的络子。
柏青表情管理彻底失败：“你说你懂绣络子的诀窍的…”
陆晏：“相信我，我懂的。”
柏青指了指满床的残次品，没忍住，叹了口气。
这人命不好，她想，早晚有一天，她要被姑姑打死。
再抬头，看陆晏的眼神里已经充满了同情。柏青心想，在这暗无天日的石砖房里安安静静地绣络子，也算是她的好时候了。
她不忍打扰陆晏的好时候，默默退出，带上屋门。
这几日，柏青给陆晏带饭的分量都大了些。
陆晏正十指不可开交，络子绣得如火如荼，根本没注意到分量的事情，还以为自己不出门运动，饭量也变小了，每回都能剩下一半。实在浪费。
离年三十儿还有七日，陆晏背上的伤愈合的七七八八。她用光了最后一个针线包，按照刘玉寒传授的银线内衬，终于勉强打出个栩栩如生的络子。
只不过并非是常见的鲤鱼、青鸟样式，而是一只猫咪！
周远楣家里就养了三只猫咪，陆晏看过她家猫的照片。她绣的，也算是很像了。
她不知道孙阮筠打算把她关在这里多久，只是听外面的柏青说，年关将至，准备小戏、购置花灯、换新鲜的南果子…宫里一天比一天忙。
于是，她躺回床上，耐心等待。
又过了两日，孙阮筠终于找上了门，把陆晏和柏青一起解放出来——给她二人安排了个好活儿，给丽晖轩和几个偏殿做大扫除。
擦洗门窗、清扫屋顶梁柱、整理库房…连地砖都要用软布跪地擦拭，不能见到一点儿尘土。
这一切，都要在除夕来临前完成。
柏青万般不快，一路上都在和陆晏不停抱怨。
但陆晏看起来心情不错，因为她不需要和孙姑姑或是其他宫女一起干活，也就没人盯着她，给了她离开一段时间的机会。
陆晏已经打听好了，楣常在所住的宜春轩，离她正在打扫的偏殿并不远。
楣常在着一身藕粉海棠纹镶边棉袍，拿了个手炉，站在宜春轩门口，往外看。
“皇上这几日不是封玺了吗，都没有朝中事务处理，怎么还不来咱们这儿？绘春，丽晖轩那边，皇上去过没有？”
“小主，我也不清楚，不然奴婢去给您打听打听。“
“你的消息也太不灵通。罢了。”周远楣叹了口气，“就像上回，丽晖轩死了宫女，咱们都是过了三日才知道的。”
站在一旁的绘春没有说话。
周远楣偏头看了看她，道：“我到底是个常在，皇上再对我青眼有加，按宫中规定，宫女数也不能超过3人。何况，我现在只有你和秋月。”、“倒是辛苦你们两个了”。
陆晏右手捧着一束腊梅，从宜春轩门前走过。腊梅鲜亮，在宫墙的映衬下分外惹人注目。
“那是不是姜贵人下面的宫女？她手中的腊梅可真漂亮，是从内务府要的吗？”
“奴婢不清楚…“，绘春也觉得过意不去，“奴婢去问问。”
陆晏停住脚步，空气中留下若有若无的腊梅香。
“禀楣小主”，陆晏走到周远楣跟前，周远楣身上有股清雅的香气，和腊梅香融合，也不觉得违和，“这腊梅是前几月移栽到颐春园的。新年快到了，我想放在小主的丽晖轩添添喜气，所以采来几支。”
周远楣点头道：“你倒是个有心人。”
陆晏捧着腊梅花的手往下挪了挪，挪到腰部。她身上的宫女服色调沉闷，唯有腰间悬挂着的猫咪络子生动可爱，活灵活现。
周远楣一眼就注意到了。
“这是？可以给我看看吗？”周远楣一边说，一边没忍住上手摸了摸。她觉得这猫咪的模样，好可爱，好亲切，好想拥有。若是这位宫女能来自己宫中，帮自己绣几个可爱的络子，兴许皇上见了也会觉得有趣。
陆晏稍微挪动身子，与周远楣的手碰了一下。
“嘶——“
周远楣吓了一跳，马上松手：“你怎么了？“
陆晏后退一步，遮掩道：“楣小主，我没事。“
看这样子，完全不像是没事啊，周远楣愈加好奇：“你到底怎么了，和我说。莫不是，丽晖轩有人欺负你？”
陆晏低下头：“是我自己做错事，受罚也是应当的。楣小主，若无其它事，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陆晏就要行礼告退。
周远楣叫住她：“你叫什么名字？“
“陆晏。”
周远楣站在宜春轩门前，望着走远的陆晏，若有所思道：“绘春，你姜贵人下面的掌事宫女——孙姑姑，你可了解？”
这个问题，她答得上。绘春笑道：“听说脾气不好，对姜贵人倒是忠心。”
“她是忠心了，可她手底下的宫女是又死又伤。”周远楣摇头轻笑，转身回屋，“只是不知道这个陆晏对此怎么想。”
陆晏回到丽晖轩偏殿。
柏青见她半天才回来，却留自己一人在这儿干活，不悦道：“你干嘛去了？”
同为打工人，陆晏非常理解她的心情：“地砖给我擦吧。”擦洗地砖是最辛苦的活计之一，要一直跪在硬邦邦的地面，且要擦得反出光来，不能有半点儿灰尘。
既然陆晏主动请缨，柏青欣然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随后将抹布递给陆晏，自己则主动承担起了另外一个辛苦活——踩着凳子擦顶梁柱。
柏青站在高处，注意到偏殿外石阶上坐着的思思，在吃枣子。
怎么我们都在干活，她又在一旁躲懒？柏青皱了皱眉，想在凳子上把思思喊来，又想起宫中规矩，无故不得大声喧哗，于是从凳子上下来。
“思思。马上要过节了，宫里活儿都多得干不完，你怎么就在这一旁闲坐着？还吃东西？”
赵青思拄着下巴斜眼瞄了她一眼：“姑姑又没叫我干活。”
柏青的火气一下子大了：“你什么都不干，来这儿做什么宫女！怎么不去当主子！”
赵青思点了点头，起身道：“也对。”，微微一笑，“让我来检查检查，你们的活干得怎样，有没有偷奸耍滑。”说着就走进了偏殿，陆晏刚刚擦得一尘不染的石砖上，添了好几个脚印。
陆晏的擦石砖的手终于停下，回身看她，试探道：“要不要我告诉姜贵人。”
“姜贵人？”，赵青思笑了，“你和她说去！看看她是罚我还是罚你！”
陆晏想，这么有底气，看来这位新人确实有些来路。她不是孙姑姑的人，是孙姑姑顶上的人，要么是和姜华有关系，要么她的背后的人级别也不会比姜华低。
所以孙阮筠根本使唤不动她，还得给她赔笑。
宫女的日子过得舒不舒坦，也得分人。没有背景，就要给人当牛做马，有了背景，即便名义上是牛马，实际也是人上人。
柏青听得怒火中烧：“我现在就去告诉姑姑！叫姑姑来给我们评评理，要是真闹到主子那儿，你也是没理的！“
陆晏拉住了柏青，随后道：“西厢房里有内务府刚送来的南果子，我们一起送到欣嫔娘娘那，欣嫔娘娘挑剩下的，再拿回咱们丽晖轩。”
赵青思不甘示弱，就着陆晏的话：“有什么新鲜玩意儿？让我先去瞧瞧！”
“木瓜、芒果、香橼…还有些我也叫不出名字。都是上好的。”
赵青思：“新鲜的？”
陆晏点头：“嗯。”
柏青瞪大眼睛，不敢相信：“那可是要送到欣嫔娘娘处的！”
赵青思：“知道啊。”抬脚出了偏殿，走向西厢房的方向。
陆晏拦下了柏青：“让她去。”
“万一她弄坏了果子，连累我们…”
“孙姑姑也没说这果子由谁来送，我刚刚就那么一说，想让她离开这儿罢了。”，陆晏顿了顿道：“这赵青思有来历，你往后少招惹她。”
柏青挠了挠头：“管她什么来历！咱们往后就由着她这样？！不公平！”
确实不公平，自从陆晏从校园进入社会，就像吃家常便饭，多次品尝不公平的滋味。再不乐意，最后也平静了。
“是不公平。”，陆晏顿了顿，从她有限的阅历来看，“可这里不是论公平的地方。”
只有碰撞与较量。
果然，陆晏数了数，西厢房放着的木瓜少了两个。
但凡宫女都会学上好几天规矩，才能进宫侍奉。自然也都明白，欣嫔娘娘是承禧宫最大的主子，只要是她的东西，就算娘娘再看不上眼的，承禧宫上下也没人敢动。
可赵青思就动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