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第 5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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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陆晏想，自己手上文件夹里的这沓报告怎么交给章若仪，章若仪是不是早就知道。一番试探，她又觉得章若仪或许不知情，正赶上郑甜来送。
现成的棋子，就让郑甜交给章若仪好了。
直到陆晏收拾好东西下班，郑甜也没走出总经理办公室。
陆晏——你们聊吧，我先撤了！
晚上刚睡着…
就被惊醒！
是郑甜的声音…还在办公室呢，她怎么大哭大闹起来？
陆晏睁开眼，看到古色古香的小屋，才反应过来，不是办公室，是携柳堂。
她披上外氅走出门外，天气阴仄仄的，秋月就站在屋门口。
“秋月，郑贵人怎么了？”
“她已经不是贵人了。”
后宫不是不能用温情酒，但这需得是皇帝赏的。
贵人在后宫中也算是有头有脸的小主，但在皇帝面前，依旧是个奴婢。奴婢不能动心眼儿算计主子，更不能算计天子。
“刚才崔公公来了，宣读圣旨的声音很大，奴婢听得清清楚楚”，秋月看着陆晏，“郑贵人被降为答应，关入冷宫。”
陆晏猜测，那郑甜和我一样，被降职成个高级主管了？
“我侍过寝的，保不齐怀有龙裔！你们怎敢动我？！——”
“叫太医，叫太医来给我把脉！”
“你们一帮蒙蔽圣心的奴才，我爹是扬州知府郑惟其，你们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敢动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
“还有你们！”，她手指向陆晏和秋月，“贱婢！若非你害我！”
话还没说完，被秋月打断：“是郑答应，先要杀我的！”
郑贵人在时，延福宫内总是叽叽喳喳的，好像她才是一宫主位。幸好章嫔娘娘体弱，对此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巧苑堂安静了，像从没有人住过。
延福宫里也安静了，甚至能听到风声。
实在是过分安静了，对面那位爱看热闹的荣贵人今儿怎么也没出来？
冬日干燥，丽常在脸上的浮粉更加明显，她裹着个锦绣外氅也站在屋外看着空荡的庭院，对陆晏道：“可别说了，这荣贵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把自己搭进去了。”
丽常在靠近陆晏，以手遮口低声道：”晏答应可知道，这位荣贵人干了件多么了不得的大事！”
陆晏心想，白天市场研究部总监荣慕儿篡改调研结果，这我是知道的。
可‘晚上’的她做了什么？
“你知道最近大阿哥在选福晋吧？”
“有位富商之女，想做大阿哥的福晋。荣贵人把酒卖她了。”
陆晏：“什么酒？”
丽常在抹了把脸上的浮粉，音量渐高：“什么酒？温情酒！郑贵人喝剩下的温情酒！”
陆晏：“啊？”
丽常在：“惊讶？想知道荣贵人为什么卖酒？或者你想知道，她是怎么被发现的？”
陆晏洗耳恭听。
丽常在开始谈条件，伸出手指道：“羊脂的露，明儿能不能给我做两碗？”
陆晏：…
见陆晏没说话，丽常在降低要求：“明日太后娘娘午膳里，有没有甜酿、甜碗子之类的？有的话，带我一份？”
陆晏挑了挑眉。
“带我一份！我就告诉你，什么都告诉你！”
陆晏：“明日的菜谱还没想好。不然你先说，等我做杨枝甘露时，叫秋月送到你屋里！”
丽常在：“你说话算话啊，可不要骗我。”
陆晏好心提醒：“不过那东西很甜，丽常在还是切勿多食。”
丽常在：“没事、没事，我不怕！那我可告诉你了啊…”
荣慕儿出身寒微，能成为贵人，已是飞上枝头变凤凰，成了全家的指望…可贵人的例银养活自己是够，再多养几口人，那就太不够了。
“晏答应你是后来的，哪里知道，她家一连生了6个都是女儿，于是就指望着把女儿高嫁。荣贵人算是嫁的最好的，成了陛下的女人，可那么些人等着养活，总不能靠贵人每月固定的例银。”
“铤而走险也可想而知。可皇后娘娘稳坐中宫十几年，眼睛是白长的吗？况且她只有大阿哥这么一个儿子。自然盯得紧。”
陆晏：“章嫔娘娘怎么说？”
丽常在：“你觉得章嫔娘娘会为荣贵人说话？”她笑着翻了个白眼，摇头：“再加一份甜酿！我再送你个秘密。”
“章嫔娘娘就是被这事儿气着了。你还记得，荣贵人常去阿哥所吧？”
陆晏点头：“当然记得。”
丽常在：“你记得荣贵人每次从阿哥所回来，都给章嫔娘娘带东西吧？说是大阿哥给娘娘的。”
她加重声音：“全是假的，没有的事！”
大阿哥从来没给生母章嫔带过任何东西。
那些东西都是荣贵人为讨好延福宫主位章嫔娘娘，从自己手里抠出来的！她骗了章嫔！
怪不得章嫔会气病，原来自己一直惦记的孩子，已经忘了她这个妈。
院子里怪冷，两人说完话，就各回各屋。
...
再过几天，湖面就该结冰了。
陆晏给太后娘娘送了午膳，就和余欢、秋月一起，再次来到碧湖。
她从内务府弄了条小船，三人合力将船推下水。
行至一片衰败的棕黄色茎梗处，荷花曾在这儿开过。
余欢：“小主到底要找什么？”
秋月：“我们下水和你一起找？上次游碧湖还是夏天，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小主当初掉落的东西也未必在原处。”
陆晏：“这东西只有我认得，我下去就行，你们等我。”
碧湖的水极凉，叫她想起了跌落凝霜潭的那次。
也是个冬日，她落水后腿就抽了筋，还是刘玉寒把她捞了上来。
以防万一，她在左手腕绑了几圈麻绳，叫船上的余欢和秋月拉着。
陆晏脱掉外氅，慢慢沿着船边滑入水中。
夏天洗个冷水澡还好说，可这是湖面都快结冰的冬天，陆晏觉得四肢百骸都在冷水的刺激下往一块儿聚拢。
她想把自己抱成一团。
她努力踩水活动身体，可还是冷得直打寒颤。
“小主，行吗？”秋月焦急问道，“到底什么东西这么重要，非得这会儿找不可？”
余欢：“是陛下赏赐的什么宝贝吗？”
秋月：“还是小主从家中带来的东西？”
余欢：“甭管什么东西，喊小徐子、小五子他们来找就是，小主何苦自己下水？”
陆晏的头已经被水没过，听不见船上的声音了。
夏天还柔韧的茎叶，衰败后格外扎人。
陆晏一鼓作气，沉入湖底。
原本她并不十分相信柔均的话，直到她亲眼看见。
这黑漆漆的湖底泥中，当真躺着一个人！
当真是宫女打扮！
脸也确实分辨不出了…
陆晏压抑住内心的极大恐惧，从头往下看，此人穿着深褐色春绸，袖口用银线绣了个图样，并非寻常宫女。
一手抓着干枯的水草，一手埋入泥沙，指甲内满是泥垢。
再往下，她光着一只脚，鞋子歪在一边。
而光着的那只脚尽管已没了形状，肿大破损泡的发白，但陆晏一眼看出，她的左脚没有小指！
快没气了...
陆晏得马上回到水面，突然瞥见那埋入泥沙的手指上，勾着一个熟悉的物什。
其上金线银线泛着光辉…是一只鲤鱼络子！
“嘶——”
陆晏终于呼吸到了新鲜的冷空气，一口气吸得她肺部生疼。
她抓紧麻绳，余欢和秋月将她拉上船。
外氅披在她身上。
“小主，你嘴都紫了！快拿着手炉。”
陆晏感觉不到手炉的热气，恍惚间觉得正与她说话的，是刘玉寒。
上次在凝霜潭，就是刘玉寒拉她出水。
还劝说她，宫里就是如此，不要因为一时委屈去寻短见。
陆晏没要寻短见，她活得好好的，可刘玉寒却不明不白地死了。
她给的那包蜜饯，现在还在携柳堂的抽屉里安静躺着。
陆晏还记得她那句，宫墙之外，天地广阔。
还记得那一袭白布，与她父母的哭声。
刘玉寒走进了宫墙，却再没走出来。
陆晏裹紧外氅，缩成一团坐在船尾，呆望着平静湖面。
为什么她会有刘玉寒绣的络子？
她没觉得碧湖的水有这么深，那碧色到了冬天，竟也成了如渊的漆黑。
余欢：“东西找到了吗？”
陆晏有些缓过神来，摇了摇头。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