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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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承禧宫的，跟她来的绘春说一会儿还想继续玩抢红，玩完抢红还可以打牌，正好四人凑一桌。
“小主怎么不说话？”
“我有点乏了，想回去歇歇。”
周远楣想着刚刚欣嫔娘娘给的毒药，就在自己怀中，下在茶里，一小杯就足够了。
承禧宫不热闹。
只剩陆晏和秋月的宜春轩，不热闹。
丽晖轩也并不热闹。房门紧闭，姜贵人声音放得很轻：“阮筠，欣嫔娘娘找楣常在说了什么，可有打听到？”
“咱们人悄悄听来的。听里面楣常在好像挨了打。”
“噗嗤”姜贵人手帕捂住嘴，还是笑出声来。
“她就活该。一个常在，竟然敢动咱们丽晖轩的人。要是哪天她成了一宫主位，莫不是要叫皇后娘娘给她请安？”姜贵人嘲讽道。
“快说说，还有什么？”姜贵人笑得指套把手帕都刮住了。声音也忘了放小。
“还有”，孙阮筠轻轻地说，“欣嫔娘娘，叫楣常在，杀了陆晏。”
姜贵人手帕掉在地砖上。
“杀了啊。”她重复道，“我不想叫她死的”
阮筠你说，她要是在咱们这儿，好歹能留一条命，可她偏不，她偏要去楣常在那儿，左右是当宫女，以为去了楣常在那就是飞上枝头了，她的路是自己堵死的，黄泉路上也怨不得咱们。”
孙阮筠低头：“小主说的是。”
姜贵人继续道：“你说换成任何一个主子，谁能容忍这个。咱们最开始留她一条命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她怎么不好好感恩？”，姜华摇头，评述道，“咎由自取！”
宜春轩内，陆晏几次尝试和秋月说话，秋月始终爱搭不理。
没有宫女能这么对姑姑。
但陆晏心中明白，秋月无非觉得她和绘春才是宜春轩的“老人儿”，也是楣小主也近人儿，怎么叫陆晏这个后来的当了掌事。
陆晏不愿意刚一来宜春轩，就给原来的人下马威，况且大家年龄相仿，何必施以威压。
既然楣小主被欣嫔娘娘叫走了，陆晏想出去转转。
清晨寒凉，麻雀在枯枝上叽叽喳喳。
陆晏觉得好听，在树下站了一会儿。
一个熟悉的面孔走过，陆晏下意识叫道：“余欢？”
“你是谁？我不记得见过你，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旁边人站定脚步。
陆晏想，按照白天的逻辑，俩人之前在同一个部门，同在姜华手下，那在宫里也该是这样。
余欢，是丽晖轩的人，也许她有其它事务缠身，所以俩人之前才没单独碰见过。
“我叫陆晏，曾是姜贵人手下的宫女。”
“陆晏？我知道你。我听说，谁都不敢提故人，只有你为她喊冤叫屈。”余欢没说那人名字，但陆晏很清楚她说的是谁。
“不过是一同共事，你倒生出几分真感情。可惜你这样的人。”余欢目光闪烁，向她简单行了个礼，就继续往前走了。
什么叫可惜？
陆晏下意识地：“余欢？”
真的叫住了她，余欢停下脚步，站定几秒，转过身来。
陆晏上前，看着她，晨光为她白皙的脸颊打上光晕：“你要与我说什么吗？”
余欢看着她，没言语。
可她越是这样，陆晏愈发确信她确实有话要说。
私下张望，确定再无旁人，余欢上前半步靠近陆晏耳边：“欣嫔娘娘叫楣小主杀了你。就今早说的。”
说罢，余欢后退一步：“保重。不知道为什么，我竟然信你。”
“也许是你曾对他人施以援手”
而后余欢淡淡留下四个字：“别出卖我。”就沿着宫墙，远去了，只剩个暗紫色小小人影，和深红宫墙融为一体。
怎么办？
陆晏想起那天夜里的张婉婉。
自己也会被塞住嘴，拖到宫墙一角，乱棍打死吗。
我不能死！
逃吗？逃不掉的，宫中到处都是守卫，若不回宜春轩，半夜被太监守卫之类的发现...也难逃一死。宫中很大，却是无处躲藏的囚笼。
陆晏想起周远楣与姜华不睦。
她回到宜春轩。
前脚刚到，就听到周远楣，回来了。
宜春轩，四方天。
庭院冬雪未化，屋内春色满园。
陆晏没有回到自己的小暖房躲起来，而是在院中扫残余的门前雪，“小主回来了”。
周远楣点头回应，但神色很奇怪。奇怪，不自然。
陆晏心头又是一紧。
她原本还抱有侥幸，看来余欢所说，是板上钉钉了。
“陆晏”，周远楣掀开门帘叫她，“小厨房新做的点心，咱们一起吃点儿”
周远楣睫毛浓密，笑意不达眼底。
陆晏放下扫帚，心想，最后的午餐吗。
她和周远楣隔着一张小圆桌，桌上三样点心，豌豆黄，藕粉桂花膏，八珍糕。
“吃吧”
周远楣破天荒地给她倒了杯茶。茶杯放到她面前。
可现在不是吃茶点的时候。陆晏率先开口：“小主曾问我，关于刘玉寒的事。”
周远楣的指套停在半空一瞬，而后放回膝上，眼神躲闪：“是”
果然和刘玉寒的事有关。陆晏想。
既然知道欣嫔为何要杀了自己——左右是不想开罪大阿哥生母、宫里老人章嫔，为自己惹上麻烦。
那自己的牌，就可以上桌了。
“小主想知道，刘玉寒因何而死吗？”
理智上，周远楣不想听、不敢听。但她实在好奇，没有打断陆晏的话。
“姜贵人用宫廷禁术诅咒二阿哥暴毙而亡，此事被刘玉寒发现...”她必须把这脏水泼出去。
“什么？”
“所以刘玉寒被砸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姜贵人杀了她！而那个动手之人，小主也知道的，姜贵人曾经的宫女——张婉婉。”
周远楣大惊失色：“所以，张婉婉替姜贵人办事，反而被灭口？”
“正是如此。”
“你如何知道？连张婉婉都杀了，她怎会让你活着？”
“小主，那时刘玉寒与我同吃同睡，她发现此事后和我提过，叫我千万不要告诉旁人。可她说完的第二天，就死了。天下哪有这样的巧合。”
见周远楣没说话，陆晏继续说：“行巫蛊之术，是宫中大忌。前朝嫔妃因此赐死的赐死，入冷宫的入冷宫。我原本想将此事深埋心底，只是事关二阿哥，我日思夜想”，说到最后，陆晏眼眸含泪，“我日思夜想，心中难安。”
是啊，这话提醒了周远楣，怎么不把姜华打入冷宫？
姜华搞出巫蛊之术了，欣嫔娘娘还保庇她！周远楣内心愤懑不平。
这事得让陛下知道！
“你可有证据？”
陆晏抹了把眼角的泪，摇摇头。
“没证据？这就难办...”
陆晏都是胡诌的，哪来什么证据？可她知道，赵欣突然对自己下手，无非是姜贵人在背后搅弄风云，那你出你的牌，我出我的牌。
本来就是无中生有，还用拿什么真牌吗？
“小主，我有一个，不知道能不能算作证据。”
她前些日在丽晖轩打络子时，打出了一些残次品，没有扔，放在抽屉里，上面还插着银针。
根本看不出是猫、是鱼、还是人。
小宫女共用一个抽屉。
说是刘玉寒死前发现的，放在了抽屉里，也未必不成。
只是，不知道那些残次品有没有随着她的离开被丢掉。
不知道，别人看到后会不会信。
可别人已经把刀架在她头上了。总要搏一搏！
总要搏一搏。周远楣也是这么想的。
她恨不得姜华出事。要说俩人之间也没什么，只是同在一个宫内，摩擦在所难免。
内务府给谁的炭火好，皇帝今日去了谁的宫里，欣嫔娘娘夸赞了谁，谁的宫女欺负了谁的宫女...都是针鼻儿大的事，累积下来，也能酿成一团按捺不住的火气与憎恶。
一个位份高，一个有圣宠，也算是势均力敌。平日笑脸逢迎，背后暗流涌动。
“我去把皇上请来！” 楣常在指甲套勾在桌沿边，浓密的睫毛下，眼神坚定。
“小主。咱们的证据不切实”，陆晏起身阻止，“若您和陛下明白地说了，只怕他会当成妃嫔间的争宠抹黑，反倒不信咱们。”
“那怎么办？”
“要让皇上自己发现，自己去想。”
陆晏顿了顿，“人都会更相信的自己的判断。纵使察觉到疏漏，也会想方设法说服自己。”
周远楣重新坐回椅子上，陆晏也跟着坐下。
“小主，茶都凉了”，陆晏伸手握住茶杯。
“别喝！”
“茶凉了，就倒掉吧。不要喝凉茶”
周远楣又补了一句，“对身体不好。”
好家伙。陆晏才发现，原来不是要打死我，是要毒死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