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乙游生存指南[无限]》一个楚萏

6、玫瑰不流泪6

　　以瑟的伤很重，他背靠着墙壁，嘴唇苍白，没有一点血色。

　　肩膀的伤深可见骨，鲜血淋漓，但他的表情却很淡然，仿佛受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看到怒气冲冲、如同恶鬼一般走进来的裴宿，以瑟神情才有了变化，他歪了歪头，“咦，你受伤了呀？”

　　这家伙……彻彻底底就是个疯子，自己想死还要拉上她倒是跟白天那个人如出一辙。

　　裴宿面无表情将刀背按上他受伤的肩头，非常痛快地看到他瞬间变了脸色，冷汗连连。

　　要不是刚才系统提示她，如果男主死在这里，她就再也没法过关，她才不会救下这个疯子。

　　她盯着眼前的男人，“你知道这栋房子里一直有鬼？”

　　“鬼？”他笑了一下，语气却全是嘲讽，“也是，相貌可怖，又有危险性……怎么不是恶鬼呢？”

　　裴宿皱了皱眉，怎么听他说起来，像是另有隐情？可是看那东西对他也没手下留情啊……难不成，斯德哥尔摩？

　　以瑟无视她诡异的眼神，自顾自大笑起来，笑得肩膀都抽动着，那道狰狞的伤口也随之抖动，裴宿看着都感觉疼。

　　他的笑意根本不达眼底，像一个马戏团的小丑，只为取悦观众而笑。

　　蓝色眼眸中满是淡漠，他嗤笑道，“外表光鲜亮丽的，自然会趋之若鹜，像这种……人人除之而后快。多好啊，人之常情呢。”

　　他忽然收敛了神情，表情空洞，冷漠无比。

　　“不过那的确是个讨厌鬼，该死。所有的一切，都该死。”

　　说完这句话，他便闭上了眼睛，任凭裴宿千方百计想多套点话出来，他都置若罔闻。

　　裴宿有些苦闷地揉了揉脸，疯子不怕死，他死活不说，裴宿也没辙。再说……宝贝男主要是死了，她的任务也就完了。

　　她想了想，比划了一下自己的刀，恶狠狠地说道，“你不告诉我那玩意的内幕，我就毁掉你这张脸。”

　　闻言，男人果然睁开了眼睛。裴宿暗喜，果然，长得好看的人再怎么着也会在意自己的容貌。

　　“无所谓，我求之不得。”

　　他一副看小丑的模样看着裴宿。

　　“求之不得，那要不然你自己动手？”

　　“嗯？裴宿，我以为你们都喜欢看这张脸呢。原来，你希望自己的伴侣是个丑八怪啊？”

　　不待她回话，他忽然轻轻一笑，夺过她手里的刀，裴宿一惊，正想后退，却看他反手就朝自己的脸狠狠划去。

　　身体快过反应，等裴宿回过神的时候，她只觉得一阵钻心的疼——她就那么死死用手卡住了刀刃。鲜血顺着她白皙的手往下流淌，像雪地上绽开的红梅花。

　　这下，两个人都愣住了。

　　“你有病吧？真的动手啊？”

　　裴宿龇牙咧嘴地将刀甩开，看着自己的手心，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心上一匕首，背后一爪，手上一刀，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疼。

　　以瑟的神情阴晴不定，他看着撕破衣服往手上缠着布条的裴宿，不知在想什么。

　　“你为什么要拦我？你明明很讨厌我，不是吗？”

　　裴宿翻了个白眼，“正常人谁能看得了这么惨烈的画面？”

　　以瑟低着头，忽然笑了笑。他朝怀里摸去，朝裴宿扔过去一个东西，当的一声落在她的脚旁。

　　她看过去，原来是那把匕首。

　　“看你挺想活命的，这个给你了。”

　　“哦。”裴宿抬抬眼皮，用没有受伤的手抓住，想了想，还是收了起来。

　　东西刚刚放进怀里，脑海中立刻响起播报声：

　　【发现关键物品：锋利的匕首，通关进度上升15，目前进度：50】

　　她一愣，这东西不是他一开始想杀她的那把匕首吗？所以关键道具一定要以瑟亲手送给她，才会被系统认可？

　　她立刻看了一眼爱意值，发现变成了11。

　　裴宿：……

　　现在没时间考虑这个，她不死心地重新掐住了以瑟的脸，“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为什么要把那个怪物放出来，那是你养的吗？”

　　“不是。”

　　他立刻否认，眼眸盛满深深的厌恶。

　　“你说它是肮脏的东西……它到底是什么？”

　　他没有回答。

　　“下面的门是你锁上的吗？”

　　“是我。”

　　“为什么？”

　　他对裴宿一笑，“因为我想和你一起死啊。”

　　“……所以，你是以瑟的另一个人格？以瑟的药是不是治疗精神疾病的？”

　　他忽然凑近裴宿，湛蓝色的眼眸在她眼前放大。

　　“别把我和那个懦弱的家伙相提并论。”

　　这疯子没救了。

　　裴宿有些苦恼，她还真不能怎么样他，杀是不能杀的，再说他本身好像就有自毁倾向。

　　她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自从进入这个副本，人都沧桑了很多。

　　她拽着以瑟，将他拉到照片前。

　　“这是谁？”

　　以瑟没有出声，她皱眉看过去，才发现他的神情中充满了强烈的憎恶，不自觉地咬唇，似乎在勉强压制自己的情绪。

　　“这是一个，死人。”

　　他忽然阴惨惨地出声，嘴角浮现诡异的笑意。以瑟的牙齿轻轻战栗着，他不断地重复着，“死人，死人，该死……所有的人都该死……”

　　裴宿头皮发麻，“劳斯特公爵，他不是你的养父吗？”

　　闻言，以瑟神色一冷。

　　裴宿没留意他忽然发难，咚的一声，她的后背狠狠撞上了木头墙面，伤口被猛烈一撞，痛得她头昏眼花。男人逼近他，嘴唇颤抖，眼里迸发着强烈的恨意：“你们所有人都这么说……说他是大善人……就因为他给你们捐钱了是吗？所以就放任他……”

　　牙齿深深咬进唇瓣里，沁出血珠。以瑟整个人几近癫狂，他的嘴唇快速张合着，发泄自己的怨恨。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本以为那鬼就是劳斯特的亡魂，正因为他对以瑟有恩，以瑟才会放任它伤害自己。可看这模样，他似乎更像是对劳斯特恨之入骨。

　　脏东西，光鲜亮丽，代理神父……孤儿。

　　裴宿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被他捏碎了，却仍自忍耐着，不敢出声，推想被打翻，她试图拼凑出另一个方向的真相出来。

　　他恨自己的养父。但是为什么？

　　那双面相不善、充满邪气的脸再次从她脑海中浮现出来。

　　裴宿希望陷入歇斯底里的以瑟能多说一些，却发现他精神很不稳定，只反复重复着一句话：

　　“去死，去死，去死……”

　　仿佛是来自地狱的最刻毒的诅咒。

　　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对她的爱意值只在一个“认识”的程度，她还是硬着头皮试图安抚他。

　　“以瑟，是我，我是裴宿，你冷静一些。我会……保护你的。”

　　没有安全感的以瑟……你想要的礼物到底会是什么？

　　但眼前的男人很明显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话了，眼看他的手劲越来越大，裴宿终于忍无可忍地膝盖向上用力一顶。

　　以瑟毫无防备，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嘶……”裴宿揉着自己的肩膀，她低头一看，男人已经昏了过去。

　　？是她太用力了还是他太脆弱了？

　　裴宿认命地将他扶起，半拖半拽地把他拖回房间。储物间的怪物还在撞门，但力道逐渐微弱了下去。她猜天亮的时候，这个怪物又会再次消失。

　　简单处理了一下手上的伤口，裴宿又利落地扒下以瑟的衣服，他肩上的伤深可见骨，也难怪他虚弱。

　　胡乱洒了些药粉，她又找了块干净毛巾，怎么丑怎么来地给他绑住了伤口。

　　……不怪她，她又没学过。

　　确认他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挂掉之后，裴宿才有功夫检查她从怪物所在的储物间拼死捞出来的玩意。她将东西从系统空间里拿出来，这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布娃娃……说布娃娃有点勉强，因为裴宿完全看不出这个歪歪扭扭的丑东西是什么，而且针脚粗劣，里面的棉花都露了出来。

　　裴宿很确定，昨天和以瑟进入储物间的时候，这个娃娃并不在那里。当它出现事，她本能地认为这个丑东西不一般。

　　果然，拿到之后，裴宿的通关进度就立刻增加了十点。

　　再加上第二人格的以瑟送她的匕首，她现在的进度已经过半。

　　任务时限也刚好只剩一半了。

　　裴宿简直热泪盈眶，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啊。

　　但这件东西又能说明什么？【一只破娃娃】，这就是系统对它的介绍，难道是要说明以瑟从小就过得很凄惨？

　　还是说，这件东西，是这个世界给他的为数不多的温情？

　　这东西白天没有，只和怪物一起出现，绝对没那么简单。

　　她突然想到了系统早上给她发布的任务——【让以瑟对你敞开心扉】。

　　难道……是要把这个娃娃送给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