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乙游生存指南[无限]》一个楚萏

11、言语就像风1

　　“大家好，我是新转来的裴宿，请多多指教。”

　　话语落下，却只得到窸窸窣窣的窃语声，恶意的视线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那眼神如同审视菜市场里挂着的鸡鸭鱼肉。裴宿微微皱眉，也微笑着审视回去，

　　……咋地，瞧不起转校生是吧？

　　一朝副本，她重回校园。

　　这个副本的任务时限是七天，通关目标只有两个字：存活。

　　老师面无表情地让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她发现自己的桌面上出现了一张纸条。

　　【学生手则】

　　1.成绩是评判学生的一切标准。

　　2.学生都穿校服。

　　3.学习是天职，大考不及格者会被淘汰。

　　4.校园里没有穿黑色衣服的人，如果看到他，证明你出现了幻觉，请立刻杀死他，随后报告老师。

　　大考不及格者会被淘汰……

　　她皱起眉，所以只要考试过关，就是存活吗？

　　裴宿注意到自己旁边的位置空着，她想了想，调出了爱意值。

　　【？？？】当前爱意值：0。

　　……还挺神秘。

　　“同学们，欢迎你们进入希望中学，咔咔……七天之后，全校学生都需要进行一次大考，我希望你们都能顺利通过，不然的话，就是给我丢……丢人。咔咔咔。”

　　有东西咕噜噜从讲台上滚了下来，停在她的脚边。

　　是一对眼珠子。而台上的老师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是顶着两个血窟窿在讲话。

　　……这个副本似乎更重口了。

　　“通过，不然，咔咔，就要被淘汰……”嘴巴咧得更开，几乎在后脑勺处连在了一起，血红的嘴衬在青白的脸色里，淘汰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言自明。

　　裴宿打量了一下四周，发现其他人都是习以为常的样子，也有人低下头，死死盯着书，似乎在发抖。视线忽然一暗，下一秒，两个血淋淋的窟窿几乎怼在了她脸上，腥臭味扑面而来。

　　“裴宿同学……你看到我的眼睛了吗？”

　　裴宿：……

　　她瞅了他一眼，从地上捡起那两个眼珠子，非常淡定地给他塞了回去。卡吧一声，眼珠子被胡乱塞了进去，缠绕着血丝的那一面对着她，还微微起伏着，仿佛有了生命。看到裴宿完全没有被吓到，又咯咯一声，自动归了位。

　　“我帮你找到眼睛了诶，你可以给我加分吗？”

　　“加分，嘶嘶，好啊，我给你加分……”他夸张地嗅了嗅，狞笑着凑上来。

　　裴宿神色不变，只是瞧了他一眼，有些悲伤地蹙了蹙眉，一副乖乖好学生的样子。

　　“老师……您不讲课还要影响我学习吗？那我要是考试不及格了，是不是全是您的错？”

　　老师嘴里咕噜咕噜地瞪了她一会儿，眼看眼珠子又有往下掉的趋势。

　　又想吓她？

　　她笑眯眯地向后一靠，语气却有些冷淡，“亲爱的老师，你再碰瓷我，我就会把你的眼珠子踩碎。”

　　闻言，怪物的眼球叽里咕噜一阵乱转，盯着她又咔咔了几声，居然真的没有再吓唬她，回到讲台上讲题去了。

　　她猜得没错，既然学生学习是职责，老师授课是职责，成绩又是一切，那么影响学习的锅，对于他也是有限制的。

　　裴宿瞧了一眼板书，又是数字又是字母的，完全看不懂。不过她倒也不怎么放在心上。

　　先不说以前的知识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她甚至都不清楚大考的内容是否真的跟她所在的世界贯通，试图好好学习那是不可能的。

　　想通过所谓的大考，应该有别的解决方案。

　　她又把目光投向了其他学生，跟怪物老师不一样，学生们看起来并不见什么反常。除了……他们似乎都对她有莫名的敌意。

　　“砰。”

　　教室的门忽然被推开。裴宿顿时来了兴趣，是谁敢在怪物上课时搞出那么大的动静？

　　她抬眸，刚看清那人的样子，她便在心里笃定来人的身份了——男主果真是放在人群里都能一眼认出的存在。

　　淡淡的阳光落在他的侧脸，却不能消解那分外俊美的脸上的一丝寒冰。

　　阴翳在背，只越发得他白皙如瓷，宽大的校服掩起身形，少年的眼睛却直直刺向台上的老师。

　　裴宿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对方的校服下摆，一片显眼的血红，如同附上了血色的波浪，溅开的花瓣殷红如泣。

　　会是……谁的血？

　　老师显然也注意到了。他又转了转眼睛，裴宿确信，她在他那叽叽乱转的眼珠子里看出了几分恐惧。

　　来人的眸光很冷，看向怪物时尤其如此。但就当裴宿以为他下一刻要干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时，他忽然淡淡地开了口。

　　“刚刚杀了个东西……”他意有所指似的停顿，“不小心迟到了，我可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吗？”

　　嘴上说着对不起，脸上却没有丝毫认错的意味。

　　但老师对于这句话的反应却很大。他眼珠子转得更欢了，正当裴宿怀疑他的眼睛又要掉出来的时候，他将手塞到眼眶内，叽咕叽咕地抠了几下，才哆嗦着开口道：

　　“你……迟到了，你要罚站。”

　　少年的神情依旧淡淡的，蓦地，他目光一转，视线竟精准地落在了正在看戏的裴宿身上。

　　她在那目光中浑身一冷，第一次感受到何为如芒在背的杀意。

　　她眨了眨眼睛。

　　似乎只是错觉，他已经收回了目光，顺从地走出去，甚至还轻轻掩上了门。

　　“咔咔，该死，该死……”台上的老师这才开始不冷静，一边咒骂，一边继续板书，裴宿一看，他气得现在是真的在鬼画符了。

　　她再次调取爱意值。

　　【何遇？】当前爱意值：0。

　　裴宿：？

　　“系统，这个问号是怎么回事？”

　　“不知道，自己猜。”

　　……呵，迟早有一天换掉你。

　　不过，他说自己刚才杀了个东西……是杀了个什么呢？

　　她往窗外瞧了一眼，想了想，非常果断地举起了手。

　　“老师，我有问题。”

　　一分钟后，裴宿心满意足地被赶出了教室。

　　教室的门再次被打开，少年却对此置若罔闻，连目光都没给一个。

　　现下距离近了，裴宿才注意到他的眸色极淡，几近于白，明显异于常人。

　　他的右眼眼尾还有一颗小小的痣，生生为那冰山似的脸添了几分妩媚和色气。就像腊梅上融化的一滴雪水，纯洁又漾起缭绕的色彩。

　　冰雪似的容貌，校服上刺眼的血红，相衬之下，将他整个人也染上了几分煞气。

　　她想了想，主动靠近一步。

　　“我问了一道很难的题，老师说我捣乱，让我跟你一起罚站。”

　　何遇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与此同时，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再次袭来。

　　裴宿：……

　　坏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可能真的对她有杀心。

　　“嗯？看来他很防备你呀，宿主要加油啊。”

　　系统欢快的声音又在她脑海中流淌起来。裴宿理都没理，再次看了看爱意值。

　　【何遇？】爱意值：-10

　　裴宿：？？？

　　看来人家着实是不想跟人聊天呢。

　　她虽有些郁闷，却也没太放在心上，毕竟这个副本不同于上次，没有跟男主挂钩。所以她只要存活到七天之后，就可以了吧？

　　她想了想，也不纠结这个了，干脆直接往楼下走去——站都站了，再顺便逃个课应该不过分吧？

　　何遇转头，看着她脚步轻快地走开了，仿佛是去春游一般。

　　微微垂眸，视线落在自己衣角那一块深色上。刚刚不小心，溅上了那脏东西的血。

　　他知道，她看见了。只是他没想到，对方居然没有多话，知趣地走了。

　　而另一边，目前不知道往哪个方向下手，正像逛大街似的乱走的裴宿，忽然停下脚步，扒在一间屋子的窗子上，直勾勾往里看。

　　是办公室。几个老师呆呆地坐在桌前，没有批改作业，也没有在备课，静得有些诡异。

　　直到其中一个脑袋刷地转过来，死死盯住了裴宿。裴宿咽了咽口水。

　　他嘴里嚼着的那个……是人的手指吧？

　　裴宿将脸又贴了贴，看到从办公桌下，他的身后，直直伸出一条僵硬的腿。男老师对裴宿咧着大嘴笑了笑，猩红的长舌舔了舔，将那半截手指卷进去，咯嘣咯嘣地啃着，站了起来。

　　随着他起身的动作，那双腿也以一个扭曲的角度倒了下去，裴宿只隐约瞥见尸体身上的衣服——是个学生。

　　门忽然被打开了，另一个女老师探出头，她眨了眨眼睛，和颜悦色地对裴宿笑了笑。

　　“同学，你在这里看什么呢？老师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吗？”

　　这老师看起来竟然意外的正常。

　　裴宿还没出声，一只青白的手忽然抓着女老师的头发，将她直直扯了过去。她发出尖利的惨叫，眼中充满了恐惧，却不敢反抗，被人粗暴地推倒在地。

　　刚刚还在啃尸体的男老师撞开她，走了出来。

　　“咔咔……上课时间，你为什么要来这里呢……咔咔，老师有什么可以帮你的，快，说出来。”

　　他的舌头不受控制地掉了出来，又被他收回去，舔了舔牙齿，露出上面沾着的点点皮肉。他看着裴宿，眼中的贪婪毫不掩饰。

　　……上一顿还没吃完呢，又想找新鲜的了？

　　吐槽归吐槽，裴宿却丝毫不敢放松。不管是办公室其他人对他的“食物”觊觎却不敢靠近，还是女老师的现身说法，都说明眼前这个怪物在老师里也是战力比较高的存在。

　　裴宿眨眨眼，决定搬出老一套说辞。

　　“我要举报数学老师把眼珠子抠出来吓我，害得我都没法好好学习了……那我怎么可能取得好成绩呢？”

　　她有意着重强调“好成绩”三个字，却见更多的涎液从他嘴里流下来，他的嘴角一咧，眼中恶意顿现。

　　糟了……！裴宿头皮一麻，转身就跑。

　　“呃……没有好成绩？那你就该死，嗬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现在算是逃课，同样的说辞反而引起了老师的攻击。有属性值加成，裴宿感觉自己精力充沛，从来没跑这么快过，却依旧感到一股阴凉腥臭的气息死死黏着后背。

　　她咬咬牙，叫出了丑东西。

　　“汪！”

　　丑东西狗小势大，男老师脚步有一瞬的停滞。它扑到他的腿上，紧接着便听到他传来一声惨叫，声音里竟然有几分畏惧，裴宿回头一看，血淋淋一块皮肉已经被甩了出去。

　　她十分惊喜，没想到小东西那么厉害？

　　“嗷呜……”

　　念头还没转完，丑东西已经被怪物一脚踹开，发出一声呜咽，但它立刻又更加凶猛地咬了上去。与此同时，男老师也向她抓来。

　　裴宿目光一凝，连忙把丑东西叫回了系统空间。

　　它的确是玩具，不需要吃喝也不怕痛，但她分明看到本就粗劣的针脚撕扯得更开了，几簇棉花都掉了出来。再这么下去，估计小东西要散架。

　　好在她刚才并没有跑太远，教室近在眼前。裴宿抬眼一瞥，发现本该在那里罚站的何遇又不见了。

　　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跑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砰”的一声，直接撞开了门。

　　“老师，请让我回来听课，我一定会好好学习的！”

　　她将门又反手一关，听到了一声沉重的砰，男老师撞在了门上，撞击力度大得她后心一麻，险些吐出一口闷血。

　　数学老师转着眼珠子，向她身后颤抖的门看了一眼，就在她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老师突兀地点了下头。

　　——裴宿从来没觉得数学老师那么亲切过！

　　怪物不被允许进入其他正在上课的教室，他扒在窗户上，一脸阴沉，开始用猩红而细长的舌头在窗户上作画。坐在窗边的同学抖得跟筛糠似的。

　　裴宿：好恶俗的怪物。

　　坐在位子上，她重新梳理了一下思绪。就目前看来，学生手册上的第一条和第三条，既是限制，某种程度上也是对学生这个身份的保护。不过，就算在规则的边缘试探，如果实力够强，似乎不仅不会遭到惩罚，反而会让怪物感到忌惮。比如何遇。这么一想，她不禁重新思考起那个问题——何遇又去哪了？这人真的完全不害怕怪物吗？

　　她长长吐出一口气，郁闷得不行。问题就在于，她没那个实力啊。

　　心烦意乱地又看了一眼黑板，裴宿一顿，眼眸微睁，神情变得古怪起来。

　　上面的……是什么？真正的鬼画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