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缘易养老院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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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楼食堂内。
墙上的白漆依旧顽固地黏在原处，食堂里黏腻的气息不知不觉变得浓重。
“不行——让我歇会儿。”齐姗宁扶着膝盖不停喘气。
陈青云确认了他们已经走远，靠近了墙面检查着。
过了一会儿，陈青云对她说：“你慢慢弄，或许试着不要使太大劲。”
“这也许是……非牛顿流体。”
*
周禄被房间中亮起的暖光包围，可她却感受不到任何的暖意。
她面前单人床的床头上有张崭新的名牌，名牌上印着她的名字。
【缘易VIP姓名：周禄】
【性别：女】
【健康状况：正常】
最后一行是【年龄】，冒号后24被划掉了，被重新更正的年龄是74。
“吱呀——”
忽然门一下子被打开，周禄听到声音后瞬间警惕起来，手立刻摸上了背后的猎枪。
门外的是一个穿着典型中式服务服装的女生。
她鹅黄色的衣襟上沾着暗红色的血。衣服上的暗纹随着光线的变化显露出来，把它之上的喷射状血迹衬得更为明显。那女生胸前的名牌反着光，周禄看不清楚。
女生看到周禄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便皮笑肉不笑地对她说：“周老师您好，我来给您送饭。”
她见周禄没反应，又甜甜地道：“呀，您又不记得我啦，我是每天给您送饭的房间助理小孙啊。”
名叫小孙的助理脸上笑咪咪的，抬手就要搀着周禄往里走。
周禄看向她的手暗暗皱眉，她的手干枯得根本不像二十几岁小姑娘的手，糙得像被风干过一样，手和胳膊只剩下皱着团在一起的恶心皮肉。
“不用。”周禄只回了两个字，巧妙躲开了小孙伸向前的爪子。
小孙若无其事地收回手，转身把门彻底打开，将她身后的餐车推了进来。
周禄的眼神越过小孙忙碌的身影借机扫向门后，只见门后的走廊再也不是那副破败的样子，三三两两的老闺蜜和老兄弟在服务人员的照顾下一起散步，还有几个穿着护士服拿着检验血糖血压的设备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
只不过，这些人要么脖子上有刀痕或者是断了，还在不断向外渗着浓郁深红色的血；要么像小孙的胳膊一样，他们的身上看不到一点人体本来光滑完整的样子。
周禄仔细观察后默默移开眼睛。
小孙把盒饭从餐车上拿了下来放到床头的桌子上，温柔地对周禄说：“周老师，今天的菜是糖醋排骨哦，我特意帮您把骨头剔出来了。”
周禄的视线回到屋内，走过去看了一眼所谓的糖醋排骨。
只见那饭盒里面的饭和周禄刚才在食堂看到的饭无二，排骨肉块的肉丝仿佛还会蠕动，一条一条的蛆虫在盒饭中交错相缠，那种恶臭冲破塑料饭盒，再次向她扑来。
周禄闭眼缓了一下，强制自己不要在这些来路不明的“人”面前吐出来。
小孙又拿了盒饭走到另一边，周禄这才注意到房间里还有一个室友。
她瞄了一眼床头的名牌，这个人姓李，叫李茉，也七十多岁。
李老太太的脸上满是溅出的暗色血点子，躺在床上瘫成个“大”字，生无可恋地看着天花板。
“吃吧。”小孙态度突然淡了下来，把饭甩到桌上就走。
瘫在床上的李茉极为不屑地骂了一声：“切，孤寡老人多塞了钱就是了不起。”
听到这话，周禄往那撇了一眼。
小孙跟没听到李茉说话一样，俯下身整理了一下周禄这一侧的被褥，只对着周禄说：“周老师您慢用哈，我先走了。”
小孙说完话就转身离去。
周禄本想跟在她身后顺着离开房间，结果小孙走路速度极快，在周禄面前一闪而过，门再次被关上。周禄上前扭动把手，她无奈地互动了下肩膀——这扇门她依旧打不开。
于是她转身看向李茉，试图能从那里获得一些消息：“......李茉?”
李茉看到周禄转身看了过来，便也在床上翻身过去，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转身的时候，她的白发侧到了另一边，露出脖颈处覆盖整个侧面的一条血红伤疤，周禄眯了眯眼睛，发觉那像是拿着刀自刎的痕迹。
李茉的后脑勺冲着她，嘴里小声喃喃道：“呵呵，我就是贱，花那么多钱给内孙子，结果还不如没有孩子的孤寡过得好，一片心都喂了狗！”
虽然周禄没能搭上话，她心中一动，趁此机会闪身到了厕所。
周禄锁好门后看向镜子中的她。她来回扭动摆弄着，最终确认了这副皮囊和她穿越前的一模一样，简直是一比一复刻的。
周禄整理好心情，深呼吸着又理了下思绪，专注于现在的处境。
她打开还算干净的水龙头，用水声遮住她的声音：“周禄汇报，出现异常——出现异常——”
“沙沙——沙沙沙——”
她摇摇头，每次汇报后的这种杂音吵得她耳朵疼。
水龙头中流出的水有些发黄，她伸手关上水龙头。
“看来只能靠我自己了。”周禄小声嘟囔了一句后走向厕所门。她一只手轻轻扭动把手，另一只手摸向后背的猎枪，以防万一。
周禄慎重地打开门，却见面前的这间屋子不知何时变回了之前那副破旧的样子。
长长的墙纸碎片静静地搭在墙上，堪堪掩住褐红色的墙体，出现过的室友和盒饭都不见了踪迹。
周禄把伸向身后的手收了回来，疑惑地皱了下眉。
她再次按住了耳机上的按钮，“周禄汇报，异常消失，有人吗？”
依旧没有人回复她，只有一直没变的沙沙声。
“吱呀——”
刚才纹丝不动的门现在自己开了条缝，像是谁主动给她开了门，引导她出去。
周禄的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犹豫了一瞬后扒开门。
总比困死在这里好。她想。
周禄快步走向楼道，唤道：“王钱——宁彧——你们在吗？”
空旷的楼道中只有微弱的风声。
无人回应。
她从二楼每间屋子的门口探进去，房间里皆是被烧毁和破败的痕迹，却没有他们的身影。周禄急匆匆下楼去食堂，食堂中也只剩下黏腻的空气和怪异的气氛。
周禄站在一楼的服务台前。
她正寻着人影，一阵穿堂风吹过，眨眼间荒废的院子变得生机勃勃，绿色瞬间铺满了周禄的视野。
蔫黑的草丛花坛中长出几丛月季牡丹，还有早已枯萎的牵牛花在这一瞬间满血复活，顺着细树爬了上去。在花坛旁边的石桌上凭空变出了一副已经理好了的麻将牌，还有两男两女正在对战，旁边围一群看热闹的老头老太太。
“咳咳——不好意思，劳驾借过。”
周禄听到声音回头，难怪她感觉声音十分耳熟，说话者正是她的室友李茉。
李茉用不屑的语气说：“呵，是你啊。”
周禄没理她。
只不过对于李茉的再次出现，周禄提高了警惕，她不远不近地跟在她身后。
只见李茉一路上脚步轻快，不时和与她打招呼的服务人员回礼点头。周禄看向她身旁刚经过的路牌，心中有了数。
李茉离大门越近走得越快，周禄也随着她的脚步提升了速度。
她站在大门口的铁艺门前朝外遥望着。
“是在等儿子吗？”旁边带着墨镜的保安拿着登记表从传达室中走出来。
李茉借保安的怀旧手表看了眼，“是啊——他应该快到了。你说这孩子，老想着来看我。咱们这儿离他们还是太远了，来一趟多不容易，这孩子还老来。”
“嗯嗯。”保安没多说什么，“李大姐我给您拿个凳子坐吧。”
李茉跟保安客气了几个来回，最后稳稳当当地坐在保安的小马扎上。
周禄在远处的树荫下看着这一幕。
她顺着李茉的视线，也朝着远处吵闹繁荣的新城区望去。最高的那几栋楼直入云霄，顶部消失在云海中。那不是海市蜃楼，而是真实存在的、属于科技新时代的巴别塔。
也不知道这个地方的科技是不是依靠游戏才会这么发达的。她想。
门外来了辆看着非常高级的电动悬浮车，李茉犹豫了一下后激动地站了起来。
从驾驶室下来一个穿着合身西服的男人，那男人走向后座，优雅地打开了车门，弯下腰贴心地抵住车门框。
李茉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周禄听不见也看不太清，但只见李茉说完后又讪讪地坐下了。
从后座上下来一对中年夫妻。看起来他们保养的很好，看起来年龄不大的样子。
车的另一边后座上下来一个年入古稀、头发全白的老人。老人紧紧握住拐杖手柄，不愿意往前走一步。
周禄发现他们身上没有与李茉身上类似的伤痕。
周禄的听力还不错，她听到那女人说：“妈，这是满足您要求的养老院，各项设施都特别好。您别担心，我们每周都会看您的。”
老太太没说话，时间仿佛静止了，一时间只有树叶相互碰撞的声音。
“妈，这是我们一起找的养老院。您......”
老人抬起手打断了他的话。
“儿子，我只有你一个人了。你就非得把我送到养老院里吗？”
“小时候，我把你从你爸那里抢回来，等我老了你就这么对我吗？你这么向着这女人，什么都言听计从，现在又要跟着她把我送走。哎，我可真是寒心呐——”
说着老太太重重地敲了几下胸口。
“什么叫这女人？我好歹管您叫妈叫了三十年。”那女人显然是有点气不过，“我是你宝贝儿子的老婆！”
男人轻轻拍了拍女人的手背，他道：“这里是旧城区，都是您以前用得惯的物件儿和系统，所有的设施都符合您当初列出的条件。您就安心地住在这里吧。”
男人抬了抬头，示意旁边的司机扶着老太太进门，“妈——”
老太太烦躁地推开司机的手，“我不去！我都说了我不去了。”
男人假意咳嗽了两下，那司机立刻动身，上前拉着老太太的手就往门口送。
男子在她身后继续说：“妈，新城区您又住不惯，这里就挺好的。您多住两天跟他们混熟了就好了。”
老太太不停地想把自己的手抽回，可她哪里挣得过年轻健壮的小伙子。很快她就被司机送进了门。
两三个养老院的服务人员立刻热情地围上去，把老太太从司机的手中接过，不停欢迎她，慢慢将她往里带。
周禄看到这一幕不禁想起不想去幼儿园的小孩，那小小的身躯无法与他们相抗。
门口又来了几辆车。
但无一例外，都不是李茉想等的人。她在门口坐着，依旧遥望向远处的科技新城。
她的孩子还没来看她。
周禄也在远处看够了。寻找陈青云他们的事一直挂在她心头，于是她准备动身离开。
“......周禄？”
一个陌生的声音在唤周禄。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