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小甜甜的蛛网6 ...
-
周禄听见了街边的喧闹声，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面前的小板凳倒在地上，孩童们嬉笑打闹的声音围绕在身周。
橘黄色的橙汁汽水撒了一地，气泡咕嘟咕嘟地与不怎么干净的坑坑洼洼的人行道产生了反应，淹没了一只没来得及爬出坑外的小蚂蚁。
气泡爆炸的声音被尖锐的笑声掩盖。
“你爸爸不爱你哈哈哈哈哈——”
“你们知道吗？我家长说她其实没爸没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禄看向指着她冲着她大笑的小朋友，一瞬间没反应过来，她感觉她好似回到了自己的童年。
周禄倒在地上，整个右肩被压得酸痛无比，应该是摔倒的时候她的右手被压在了身下。
她现在的身材娇小，和那些孩子一样，也就六、七岁的样子。
她向自己现在稚嫩无比的小手看去，瞟到了右手手腕上不停跳动的倒计时。
[24:56]
[28:56]
对……她是来清除藏在张赋记忆中的诡异。
周禄慢慢回想起了自己的任务。
她再次看向倒计时，松了一口气。还好兴耀的手环被加工过，是个无论发生什么都会一直跟着她的锚，时刻提醒着她的身份。
想起一切的周禄并没有沉溺于她目前的角色中。
她迅速爬起，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看向周围——她知道她现在在张赋的记忆梦境中。
只不过她有一个问题，通过筛选，她仅会体验到张赋和小甜甜相关的记忆。
所以为什么她现在看到的好像是童年发生的事？
但周禄很快调整了自己的心态——梦境会和记忆有一些出入，会增加一些自己的猜测和想法和潜意识的投射。也许一会儿一切都说得通了。
周禄看向身上的粉色斑点小裙子……她现在不是张赋？
她又不确定了起来。
周禄想着想着，她瞄了一眼小卖铺旁歪歪斜斜立着的用布条和破木棍支撑的墩布。
“你们不许欺负她！”这时一个童声从她身后传来。
一个小男孩从半米高的台阶上蹦了下来，挡在了周禄面前。
就好像是什么超级英雄，从天而降帮助了这个女孩。
比她高半个头的男孩转了过来，对她道：“别怕！有我保护你。”
这是张赋小时候的样子，眉眼和中年的他一模一样。
周禄听到小女孩蚊子般回应的声音：“谢谢阿赋……”
“叫我赋哥哥好不好？”男孩抓起了小女孩的手，甩开那群嘲笑小姑娘的人，跑向了街道的另一侧。
两人一起顺着小溪往上流跑去。
周禄不禁在内心中猜测起女孩的身份。
两人刚攀上不算太陡的山坡，来到一处破旧的居民楼前。
深灰色的脏东西藏于墙外有些斑驳的白砖缝隙之中，黑缝白墙旁的是两颗光秃秃的柳树，柳树下是一些热爱闲聊的中年男女们。
其中一个粗旷的男声突破了八卦的叽叽喳喳声，直冲还未松手的两个小孩来。
“干什么呢你们！？松开手！”
周禄感觉到小女孩本就因为上坡奔跑而红扑扑的脸更加发烫了，羞愧的她赶紧松开了小男孩的手。
不过周禄作为事外之人，她明显地感受到了小男孩更快一步松开了她的手。
小女孩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话，最后咬着下唇委屈地盯着朝她大喊的高大男人。
“爸爸……”她说。
“我可告诉过你——”男人一步一步走了过来，神情严肃，带着不可忤逆的意思。
看样子那男人是要教训那个男孩。
结果那男人却朝她吼道：“我是不是和你说过，不要和男生拉拉扯扯！”
小女孩听到了父亲这么说之后羞愧地底下了头，涌上脸颊的血液和周围人的安静让她感到更加难受。
周禄在心里皱起了眉头，就算是考虑到在外人不好教训别人家的孩子，也不能对这么小的闺女如此……还没等她继续想下去，周禄看到了余光中的小男孩低着头悄悄往后退了半步。
紧接着她又听见了男人的咆哮声：“张宇沫！我跟你说话呢，你TM看着我！”
等等……张宇沫！
周禄不可置信的眼神甚至透过了抬起头的小张宇沫被父亲看到。
他又喊道：“你在惊讶什么？惊讶被我骂了？这时候你怎么不想想当初……”
“老公！啊，宝贝沫沫也回来啦，快上来吃饭吧。妈妈做了你喜欢吃的炖肉！”
楼上有个女人的声音，是在朝着他们喊。
“老公！快回来吃饭吧！”
小张宇沫欣喜地抬起头看向那个几乎将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卖力地大喊的女人。
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立刻收敛了眼中流露出的快乐。她重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父亲——在父亲没有做出反应之前，她不敢有所动作。
“走，愣着什么？回家吃饭啊。”父亲抬腿就走，直接转身离开。
小张宇沫赶紧迈着小碎步跟在他的身后。
张赋挑衅似的在后面对她说：“小甜甜再见！”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刚好让周围的人都能够听见。
周禄怔住，小甜甜？！
张宇沫是小甜甜！
那么……之前向网友、向诡异回收站发送求助的人是她？
周禄看到张宇沫的父亲听到这一声“小甜甜”后立刻转过头，却是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那种眼睛里的厌恶和恶心仿佛是长在骨子里的，周禄感受到了那种熟悉的感觉——正是因为她是他的亲生骨肉，才会这么如此讨厌她吧。
仔细想想周禄觉得不无道理，她想起了张宇沫在店里面对丈夫的表现，又想起刚才她所看到的她的父亲，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股说不上的滋味再次袭来。
这就像是一个怪圈，张宇沫好不容易长大，离开了这个从小待了近乎二十年的沼泽地，却又进入了另一个杂草丛生的湿地，无法逃脱。
还没等周禄反应过来，场景在那一瞬间发生了变化。这一处梦境很快扭曲变形，她周围的一切像漩涡一样将她的视线扰乱。
周禄的眼前出现了一片彩色的混沌。
她试着从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中分辨出完整的对话。
“……”
“你说……”
“哇，她和张赋是青梅竹马啊，好好磕！”
“啊？有什么好磕的啊，据她爸说她从小就学会勾引别人了，多恶心啊。”
“那她爸也太……”
“总之我建议你少跟她接触，就算是谣言，万一那谣言传到你身上了呢？”
周禄听见了张宇沫的声音：“她们都在说我，你……没有想过替我辩解几句吗？从小时候到现在了，我们都已经在大学了！”
紧接着周禄听见了张赋的回答。
“…………”
震聋发聩的沉默声淹没了年轻的张宇沫。
“张赋，我们一段时间内不要再见面了，你不要来我的大学找我了。我没有办法过这样的日子了，我每天不想上学被人说，回家也要被人说。”
“那行啊～”
张赋语调极具反差，听起来他十分轻松。
他的嘴里好像还含着块糖，在牙齿之间嘎吱作响。虽然周禄看不到当时的情况，但她清晰的感到了张赋吊儿郎当的感觉。
他的语气充满了不屑，继续说：“反正你的风评都这么差了，看谁还能包容你，谁还能要你！到时候你三十多了四十多了，看看你爸催不催你，会不会特别想把你嫁出去。”
“你说的对，他现在是不喜欢我，但那又怎样？哈哈哈哈等我给他聘礼的时候，他不是还得笑脸盈盈地拿我的钱吗？”
“更何况，哼——其实你心底里很喜欢看到你爸被你我激怒的样子吧？那种叛逆的感觉，是不是很上瘾？”
这次，周禄终于窥见了张赋的心理感受——理所应当的贬低和对张宇沫的反应运筹帷幄的态度，让周禄感到恶心。
“啪！！！”
周禄仿佛看到了张宇沫带着涨红的脸颊，一巴掌使劲甩到张赋脸上的样子。
但很快，周禄的心沉入了大海。
“啪！啪！啪！”
类似地打击声再次响起，这次是清脆的三声。
“张宇沫！我警告你！让你能完整打完这一巴掌是给你脸了！”
周禄感受到张赋心里的得意。
他此时对张宇沫说话的风格与她父亲对她的语气相同，那种习以为常的压制已经在张宇沫心里形成了条件反射。
她听到了张宇沫踉跄了一下，往后退了一步的脚步声。
……
周禄耳边的声音渐渐模糊，她暂时无法离开这个扭曲的空间，于是她理智地整理了自己的思绪。
她想起张赋在诡异回收站说的那些话，这种语气被张赋使用起来百试百灵，直到多年后的今天，他依旧在非常地活跃地使用着。
想到这里周禄有些不解，如果张赋从小时候就这么混蛋，那张宇沫为什么最后真的嫁给了他。
难道出了什么岔子！？
或者……她真的如张赋所说，想利用他让自己的父亲感到不爽？
周禄在改装后的兴耀手环上标记了一下节点，根据刚才所想的内容，简单地录制了汇报。
“张宇沫和张赋是青梅竹马，两人在旧城区一起长大的。”
“张宇沫在小的时候……”
……
周禄正汇报着，可在她看不到的地方，有一只黑色的东西趴在暗处正盯着她。
它的嘴角边流下了恶心的口水……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小甜甜的蛛网6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