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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的名字 ...

  •   陈衡笙背过身:“不想活了就……”

      “你后悔吗?”司怿望着他颀长的背影。

      陈衡笙没有回答,只是自顾自的坐下,假装看起手中的叶子。

      两人陷入沉默。

      终于,司怿打破僵局,她在陈衡笙右侧坐下:“你有看出什么吗?”司怿突如其来的一问把思绪出逃的陈衡笙吓了一跳。

      “喂!你有在看吗?”

      “没有。”

      司怿对着他头轻弹一下。

      “那你刚刚在干什么?”

      “我在想……”陈衡笙转头与她对视:“……我后悔吗?”

      看着他较劲的模样,她觉得有些好笑。司怿拍着陈衡笙的肩安慰他:“你别这样,死了都死了嘛!不要考虑这么多……”

      她的动作轻柔如水,声音也似风铃般清脆灵动,听得他心酥酥痒痒,因而猛地别过头。

      可司怿还在继续:“是我的错,我刚刚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好了!”陈衡笙突然柔声打断,旋即将叶子递到司怿手中。

      “我们一起看。”他看向她,眼中带着些许温柔。

      “行”司怿微微颔首。

      这叶子的确很大,与那些较小叶子不同它通体是淡黄色的,叶面还刻着金色的符文。陈衡笙将它横放在腿上。

      这时,司怿将头凑了过来:“你没放正。”因为叶柄朝着她,司怿伸手握住叶柄顺时针旋转九十度,将叶尖对准了陈衡笙:“好了!”

      “谢谢!”

      陈衡笙目光在叶面一扫,一时哑然。

      “我应该看什么?”

      “就是这个。”司怿一只手指着金色符文。

      “我看不懂。”

      “你再看看!”

      “哎呀!”陈衡笙惊呼,刚刚的金色符文在霎时间竟成了汉字。

      “怎么回事?”陈衡笙不解地挠头。

      “这就是往生镜的神奇,它能让你对这里感到熟悉同时又感到陌生。”

      “往生镜……”陈衡笙一字一顿地读出:“阻挡无生之意的灵魂去往下一世的地方,是一个梦幻缥缈的存在。”他突然顿住看向身旁的她。

      “怎么不读了?”

      “没了。”

      “没了?!”司怿拿过树叶一看:“这不还有吗?”

      “我逗你玩的。”

      司怿声音响起:“无生之意的灵魂因执念而无法去往下一世,孤独徘徊,这时往生镜就会出现。进入往生镜后往生镜会赋予他们新的躯壳但因没有赋予死亡所以他们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如果这些生物在往生镜迟迟没有出去,往生镜就会拿走他们的执念,没有了执念的支撑他们就会彻底堕落,最后幻化为往生镜的生物。而在往生镜有一扇门,它也是从这里出去唯一的门,而找到往生镜的门需要向生的希望,推开它则需要向生的决心!”

      她将叶子一翻面读出了最后一句:“不能留下任何东西。”

      尽管不用呼吸但陈衡笙还是深吸一口气:“你来这多久了?”

      司怿神色淡淡:“今天是第562天。”

      “562。”陈衡笙在口中重复一遍,不知怎的心揪了一下,他捂住心口总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雨已经停了好久,不远处有一团白正向着这边飘来,司怿目光一瞟随即纵身跳了下去。

      “喂!你干嘛!”陈衡笙被吓得不轻毕竟此处距离地面还是很高的,从这跳下去最轻也得是个骨折的下场。

      当司怿快落地时顿然飘来一团云将她稳稳当当接住。

      司怿一脸疑惑:“怎么了?”

      陈衡笙吞了口唾沫,装作若无其事:“没事,你怎么下去了?”

      绵云慢悠悠地往陈衡笙反方向飘着,司怿手指着天:“雨停了,它来找我玩,我要走了。”

      陈衡笙:“你等等!”

      绵云紧急刹车。

      她回首,问道:“怎么了!”

      “你等等我,我也去!”说完,便眼一闭从树上一跃而下,但落脚却是软绵绵一片。原是那绵云将他接住。

      此时司怿的脸色可不太好:“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你不要命啦!”

      陈衡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你不是说不会死嘛!”

      司怿忿忿扭过头:“是不会死但会疼。”

      她生气了,该怎么办?

      陈衡笙轻咳一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突如其来的道歉反而让司怿不自在起来。

      她眼神有些飘忽:“没事,我刚刚说话语气也有些重。”

      陈衡笙眉一挑,嘴角一扬:“没事啊我皮糙肉厚!”他的笑与阳光相融,似炬火灼烧着她的心脏。

      在他们说话间绵云已然飘至高处,天空蓝的深邃而纯净,飘游着许多懒洋洋的绵云。

      “它有名字吗?”

      “有,叫绵云。”

      “绵云,的确挺符合它的,你给取的名字吗?”

      司怿摇头:“不是”

      陈衡笙:“这云经常找你玩?”

      司怿:“嗯。”

      陈衡笙惊奇,伸手摸了摸还不忘感叹:“它好软。”

      谁知正乖巧飘着的绵云“咯咯”笑了起来。

      陈衡笙瞠目结舌:“它会笑。”

      瞧见陈衡笙大吃一惊的模样,司怿心里有些好笑:“怎么了,它会笑是什么很吃惊的事吗?”

      “云怎么会笑?”

      司怿:“那你怎么不想想云怎么能坐呢?”

      陈衡笙恍然大悟:“对唉!”

      这里奇怪的事物太多,使得陈衡笙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陈衡笙:“这里和我们原来生活的地方不一样,很不一样。”

      “我……好像记不清了。”

      陈衡笙疑惑:“记不清什么?”

      司怿抬头望天:“我们原来生活的地方。”突然她话锋一转:“你还没告诉我呢?你的名字”

      陈衡笙一怔,随后薄唇轻起,温声答道:“陈衡笙。”旋即握起她的手,在司怿的手心一笔一划写出“陈衡笙”三个字。

      “你呢?”

      司怿笑而不答。

      “你怎么不说话?”陈衡笙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良久,司怿捧住他的手,一边读出声一边在他的手心写下两字“司怿”。

      “司怿……司怿……”陈衡笙口中重复几遍。

      “很好听的名字。”

      “是吗?你别骗我。”

      “没有没有。”陈衡笙忙说。

      司怿“咯咯”柔笑出声:“我信。”

      云还在悠然飘着,司怿身子往后一仰躺了下去。

      这时,陈衡笙又冷不丁来一句:“你多大了?”

      她垂下眸子,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翳:“我19岁死的,应该算十九岁吧!”

      陈衡笙不说话了,他将头低下埋在膝间坐着。

      片刻之后,绵云停了下来开始原地转圈。

      “到了?”

      司怿腾地坐起,看着旁边如死尸般的陈衡笙,试探地喊了他一声:“陈衡笙。”

      “嗯?”陈衡笙抬起头,“怎么了?”

      司怿一面死死抓住绵云,一面还不忘回答陈衡笙的话:“你抓紧,要开始了。”

      陈衡笙紧抓住绵云,问:“什么啊——”他话还没说完,绵云就从高空俯冲下去。

      下一瞬,风平浪静的荧蓝海浪花冲天,晕圈荡起蓝光隐隐若现,水花溅起落在身上,凉意占据全身。

      绵云在海面高速飞驰,时不时还能看见有鱼而从水面跳出。

      “好刺激!”司怿嬉笑,一旁的陈衡笙惊魂未定。

      “刚刚发生了什么!”

      司怿轻拍他的肩,关切地问:“你没事吧!”

      陈衡笙故作坚强:“没事,怎么可能有事呢哈哈。”他的语气有些生硬使得司怿不得不起疑。

      “真的?”

      陈衡笙侧过头不再理会她。

      天色渐渐暗淡下来,圆月在悄然间攀起。绵云在海面飘着,没有了任何动静竟是在海面睡着了。

      微风徐徐,浪花透着蓝色荧光在黑夜里更加亮眼。

      月光冷清,银辉熠熠。司怿呆坐着,身上似是镀了层霜,使得她周遭的气质更加忧郁同时又多了层朦胧、疏离的美感,缱绻而缥缈……

      陈衡笙努力压制住疯狂的心脏,哑声问:“这是哪?”

      司怿回眸一笑,声音温软:“这是荧蓝海,怎么样很美吧。”

      他倏忽低下头不再与她对视:“嗯。”

      见他举动反常,司怿不解:“你的脸怎么红了。”边说边往他身旁挪了挪,伸手就要去摸他的额。

      收回手后才想起他们不会发烧。

      陈衡笙慌了,连忙转移话题:“这是哪?”问题脱口而出殊不知这个问题他刚刚问过了。

      司怿眉头微蹙,但还是回答了他的问题:“荧蓝海。”

      “你到底怎么了”她追问。

      太反常了,司怿总觉得他这会太反常了。

      “没事没事。”陈衡笙随意搪塞过去。

      看他不想说司怿也不再问,于是动作轻缓地仰面平躺。见司怿躺了下来陈衡笙也跟着后面慢悠悠躺下。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就跟这的百科全书一样!”陈衡笙好奇地问。

      “你若是和我待的时间一样长你也就什么都知道了。”

      陈衡笙:“你不觉得孤单吗?”

      司怿唇角微扬:“这里又不止你一人。”

      陈衡笙侧头看她,心里纳闷:“还有其他人?那我怎么没看到。”

      “你没来之前是有挺多些人的,只不过好些都已成为往生镜的生物了。”

      听她语气有些失意,陈衡笙出声安慰:“你别难过。”

      “呵。”司怿嗤笑一声:“没什么好难过的,你我早晚会迎来这一天,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不是的,不是还有出去的办法吗?”陈衡笙连忙反驳。

      司怿头微倾:“你想出去吗?”

      “你其实也没想过出去吧?若是你对那个世界还有留恋的话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将自己奉给死亡,也不会到这。”司怿继续说。

      “我……”陈衡笙无言以对。

      是的,若不是对原本的世界没有留恋,他也不会在21岁就结束自己的生命。

      二人这会儿都闭口不言,四周陷入沉寂。不知怎的海浪在片刻之间竟大了许多,浪花翻滚,绵云在海面上摇曳不定,随着海浪起伏跌宕。

      “怎么回事?”司怿茫然。

      陈衡笙:“不知道啊。”

      司怿:“陈衡笙你抓紧了别掉海里了。”

      陈衡笙回道:“你自己也抓紧了。”

      海浪几乎接近癫狂,司怿一个没抓稳朝海水里滚去。

      “司怿!”

      陈衡笙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卯足了力气往回一拉,司怿可算回来。

      奇怪的是,海水顷刻之间又恢复了平静。

      “刚刚好险!”陈衡笙如释重负般瘫坐着。

      司怿一边拧着裙摆上的水一边笑着说:“谢谢!”

      “不客气!”

      谈话间,一群庞然大物从他们上空飞过。察觉到上方有其他东西的存在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

      “那是什么!好美!”陈衡笙话语中夹杂着难以掩饰的震惊。

      司怿面色欣喜:“是流光鲸。”

      流光鲸体型巨大,通体海蓝还带着隐隐的紫光,流光熠熠,似是暗夜里的灿灿星河。

      “好多!”陈衡笙不禁感叹。

      他回头问司怿:“这是梦吗?”

      “不是!”

      “那它们为什么在天上飞?”陈衡笙又发问。

      “往生镜的生物不能用常理对待。”司怿耐心解释。

      “你看那!”司怿朝陈衡笙身后一指。

      陈衡笙堪堪回首,一只散发着月牙色淡光的水母在陈衡笙的身后徘徊。

      司怿的声音忽然响起:“这是圆月水母,只在圆月的时候出现。”

      陈衡笙眉目皆笑,伸出食指轻轻一戳似是在挑逗它,可水母不但没逃反而在他的指尖蹭了蹭。

      他喊了一声司怿,想让她看这只可爱的水母。

      良久,司怿没有回他。陈衡笙一回头却瞧见司怿被一群月牙色的小水母簇拥着,忍俊不禁。

      他忍住笑意:“看来你很受欢迎。”

      司怿抬眼看他,嬉笑一声:“你不也是?”

      “是啊!”陈衡笙感叹一声往司怿身边挪了挪,将自己身旁的小水母往司怿那推了推。

      “去找她玩去。”

      司怿有些不解:“这是做什么?”

      陈衡笙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它们的光衬得你很好看。”说完便猛地一低头。

      害羞了?

      这时司怿忽然开口:“和你在一起我很开心。”

      陈衡笙的脸烧的更厉害,但还是忍不住抬头去看她。

      只见司怿眉眼弯弯,水母的柔光映着她的笑,就像一枝静谧的白玫瑰,淡雅脱俗。

      笑意和温柔将她整个人点亮……

      这是她今天第十次对他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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