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臆笔》京槲

2、凌晨

　　夜色是泼洒而出的浓墨，皎月是苍穹留白的一隅。
　　蜷缩在老家的木板床上，每一次翻身亦或是伸腿，都夹杂着一声声的咯吱。
　　仲夏的天闷热的紧，呼吸间混着沸水汽。
　　心脏像一块海绵，疯狂吸收着情绪，吐露而出的模样，却总染着丝污浊。
　　深夜难闻声声响，思绪翻涌无归处。
　　喜怒哀乐的想法交织成一捆丝线，缓慢却也牢固地束缚住我的心脏。
　　没由来的，心口一紧。
　　如同咽下了一瓣放久了的快要腐烂的软泥般的柑橘，卡在咽喉间，心理的恶心感和生理的反胃感齐齐淹没了其余感官。
　　徒留空旷的，响彻荒野的，一声声心跳。
　　时钟似的，机械僵硬。
　　腕骨处也传来一阵阵酸麻之感，配合着难得寂静无蝉鸣的夏夜。
　　恰似漂泊于汪洋的一叶孤舟，孑然一身却始终是无所依靠。
　　思绪被扯成散乱的棉絮，又编织出一个个的自我。
　　我看不见万分之一的他人，目光所至是百分之万的我。
　　道貌岸然的伪君子，贪婪市侩的真小人，粗鄙恶劣的白眼狼，以及，自卑敏感的小透明……
　　我貌似总是在改变，说话切记文明有理，在外不可引发冲突，万事不要头脑一热，永远不要撒谎反叛……
　　墨色的瞳孔中，倒映的是谁呢？
　　是他吧，是她吧，是它吧，是你吧，是我吧……
　　一成不变的要求，永不平衡的天平。
　　“你可以扩宽你的选择范围，但前提是你需要不断加码。”
　　像孤注一掷的赌徒似的，血丝逐渐蔓延进入眼眶。
　　可视线中的天平已然倾斜的不成样子。
　　“你难道看不见吗？这分明不对等呀！”
　　祂在我的耳边质疑且不解地说着，语言比任何一刻都更苍白且无力。
　　“这是理所当然的呀！”
　　我如是道。
　　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对于这副情景不适。
　　“你凭什么把你所接受的当做理所当然！”
　　我想我大抵无法回答，思绪一瞬杂乱了起来。
　　入目是一望无际的墨色，实在像是如入无人之境。
　　今年的夏天比往年难熬得多，高温的天气竟是盖过了欢笑。
　　乌亮的柏油路上，依旧见得到公交，如果笨重的蝗虫，载着一车的植物。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时间是如何也把握不住的细沙。
　　繁星也少见的很了，往往只有水墨的天。
　　无人找我话家常，独坐庭院，闲来无趣望竹海。
　　视野中依稀瞧着一个娃娃轻巧地攀上梨树，老干虬枝的参天大树现却独独余下一个桩。
　　思绪也愈发乱了，时间与事件交错。
　　纷乱如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