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烟烹茶》myntbgx

13、味道

　　李茶洗完澡以后就穿上了陈烟给他的衣服。
　　衣服看上去软软的，被尽量叠成了一个方形，皱的地方藏在了下面。
　　穿之前他盯着看了一会，在想它的质感，果然，穿上以后也很贴肤。
　　从头上套进去的时候，李茶闻到了它的味道，除了很熟悉的某蓝洗衣液的香味还有一点人的气味，跟这个家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李茶想要把它收集起来，藏在瓶子里。
　　李茶出去的时候客厅里没人。和卫生间并排的是厨房，于是他走了进去。
　　很简单的陈设，只有一个电磁炉，一个锅，一把铲子，一副筷子，几个碗，还有一些油盐酱醋的调料。之前他以为陈烟做菜这么好吃，厨房一定非常丰富，没想到大道至简，跟他家的厨房的摆设比起来，他这陈设的数量像是新搬来的。
　　然后就剩下两个房间了。
　　一间关着门，一间门虚掩着。
　　陈烟肯定在这其中的一间里。
　　李茶敲了敲那扇虚掩的门，推开走了进去。
　　陈烟不在。
　　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这里有人住过的痕迹，但是时间把它冲刷得很淡，好像都蒙上了一层灰。
　　一看就是好久之前了。
　　不知道这里的主人是谁，但是又能猜得出是谁。
　　床头的照片里有两个人亲密地靠着，借着微弱的灯光能看出来他们的长相跟陈烟都有点相似的地方。
　　就在李茶想要开灯把这些一看究竟的时候，身后突然出现了一只手拍了拍他。
　　他被吓了一跳。
　　“在干嘛？” 陈烟看着他说。
　　“在找你。”依旧是语调很奇怪的话。
　　陈烟听懂了。
　　李茶今天很爱说话，这是他说的第二句话。
　　“这是你爸妈吗？”李茶指了指墙上的照片问陈烟。
　　第三句。
　　“不是”陈烟耸耸肩膀。
　　“这房子是我租的，墙上挂的是房东和她老公的照片。”陈烟看着他解释道。
　　哈哈，李茶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幽默。
　　在想啥呢！好像在期待出现一些和电视剧里一样的情节，窥探童年秘密什么的。但是陈烟又不是自己的那啥。况且他刚才的反应，应该是不喜欢男生的吧。
　　李茶想到这里，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点堵，鼻子酸酸的，眼睛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冒出来了，就低下了头。陈烟没注意到李茶的情绪，但是牵起了他的手。
　　这破房间没什么好呆的。他把他带到了自己睡觉的那个房间。
　　他坐下了，李茶跟着他坐下了。
　　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然后比出了括号的形状放到了下巴上，然后在自己的头上比划了两下。学得有模有样。
　　李茶愣住了。
　　——我喜欢男生。
　　他说他喜欢男生。
　　“这是什么意思？”陈烟看着他问。
　　眼神中有些急躁，很想要答案的样子。
　　李茶好像突然没有了意识，放空了几秒后他用手指向陈烟，又把整只手平放在额头上，从左边划到了右边，双眼带着疑问。
　　他又开始比手语了。
　　一个还没懂，又要去理解另一个。
　　陈烟有点烦躁。
　　“你说话呢？”
　　陈烟的询问中带着浓重的焦虑。
　　就像小时候一样。周围的人对李茶所要求的一样。
　　说话呢？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呢？
　　李茶不想说话。
　　他不知道自己发出的那些音节是什么样的，他只能通过眼睛看到别人的疑惑、嘲笑和不解。
　　但是陈烟没有。
　　陈烟没有。他只是听不懂。为什么要怪他呢。
　　鼻子又开始变酸了。
　　李茶有点控制不住，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脆弱得可怕。是因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刚才在浴室里他对陈烟的邀请被拒绝了，所以有点痛苦。
　　只是有点，会很快好起来的。
　　但是他控制不住。他的眼角变得湿湿哒哒。
　　这次，陈烟觉察到了李茶的情绪。
　　他不懂那个他一直不懂的手语是什么意思，也不懂李茶刚刚做的新的手语又是什么意思，但可以确定的是，李茶现在需要一些安慰，因为他哭了。
　　于是，他用刚刚比过括号的手放在了李茶的下巴上，微微抬起，让他靠近他。
　　李茶闻到，人的味道变得浓重起来了。
　　嘴巴是软软的，比身体上的任何一寸皮肤的触感都要好。
　　是陈烟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