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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第 46 章 ...

  •   夜里的凤瑾宫总是难熬,透风的墙,纸一样薄的被子,大理石一样硬的床铺,即便是住了一年,方慕予也依然难以接受。

      方慕予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金属碰撞的声音在深夜里显得十分清脆。

      突然一个身影闯入寝宫内,方慕予还没看清来人,就被拎起了手臂,“我带你走,快点离开这里!”

      他的三哥南宫凌渝?他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来不及和你解释那么多,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方慕予被他半拖半拽的拎下了床,想不到他一向体弱多病的三哥,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南宫凌渝还没拉着他走出寝宫,冷硬的男声率先闯入了寝宫内。

      “你想把他带去哪?”

      南宫凌奉身穿绛紫色蟒袍,一段时间不见,凌气逼人,身后跟随着数百名禁卫军,出现在寝宫门外,火光冲天,看架势倒是不小,方慕予还真是琢磨不透两个人究竟在唱什么大戏。

      南宫凌渝挡在他的身前,“你我之间的事,没必要把他也牵扯其中!”

      “呵呵~”南宫凌奉冷笑,“谁说与他无关?再者说了,与他有没有关系,不是你说了算的!”

      “三皇子意图谋反!来人,拿下!”

      南宫凌奉身后的禁卫军冲了上来,他没想到一向‘体弱多病’的三哥,竟硬孤身将几十名禁卫军打倒在地!

      方慕予:说好的体弱多病呢?果然剧本里都是骗人的!

      “要不你们两个聊着,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方慕予指了指自己的床榻,转身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南宫凌奉完全没有把他的举动放在眼里,就好像他是一只被豢养的动物一样。

      外面的打斗声越来越小,想着应该是南宫凌渝被南宫凌奉的人押走了,惨淡的月光照在地砖上,方慕予并不能安心入睡。

      为了他的令牌,这两个人还真是演了好一出大戏,不过他们注定失望了。

      若是有一日,南宫凌奉以他要挟小璃子怎么办?小璃子又会怎么选?

      礼吴城城墙之上,一双深邃的眸子在月色中睥睨着城中万家灯火,南宫璃负手而立,上位者的威严压得人不敢靠近。

      登上城墙的苏惑缓缓走向那抹身影,“听说前些日子太子又去他的寝殿闹了,阿璃,你真的不打算回去吗?”

      南宫慕予被幽禁的这一年多里,过着怎么样的日子,他们心口不宣,可他偏偏一副毫不关心的样子。

      南宫璃依旧沉默不语,好似任何事情都左右不了他决定的事情,对苏惑是,对南宫慕予也是。

      “所以呢?只要那个老皇帝一日不死,你就会放任他被人囚禁一日?”苏惑情绪激动,语气里充满了指责。

      “他把一切都给了你!他将自己的安危置之脑后,他担心你的安危,怕你受制于人,自愿成为他人的阶下囚,可你却在利用他!”苏惑逐渐崩溃,不敢相信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曾亲眼看见南宫璃把南宫慕予送给他的匕首,交给南宫凌奉的心腹,也就是说,南宫凌奉所谋划的一切,都有他的一份功劳。

      南宫慕予等着他来救他,却不知道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

      “阿惑,你不是也变了吗?从前你最在乎的人就是我了~”南宫璃冷淡的说道。

      苏惑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一样,继续自顾自的说着,“即便你不算计他,那半块令牌也会是你的,你明知道的,却纵容南宫凌奉,他还在等着你登上皇位的那一天~”

      “这么多年了,难道你对他就没有一分真情实意吗?我以为捂一块石头这么多年也捂热了~”

      南宫璃垂下眸子,昳丽的容貌却没有在月光下失色,良久,淡淡的回道:“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不清楚……”

      南宫璃:“夜深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若是再被我发现你想回皇城救他,我不介意把你关起来!”

      “南宫璃,你真是没有心!”

      南宫璃转过身不再回复他,继续望着天上一轮明月。

      方慕予以为他只要这样日复一日的熬着,南宫璃总会有一日杀回皇城,他会亲自来接他出凤瑾宫。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一熬便是三年。

      宣和十七年冬,严景帝病重,太子南宫凌奉执掌玉玺,代理朝政。

      一时间,南宫凌奉风头无二,只可惜太子目光短浅,监国后一心排除异己,以各种原因打压其余皇子的势力。

      三皇子南宫凌渝被扣上意图谋反的罪名,被打入天牢,凌迟处死,七皇子南宫凌祺联合母族势力发动宫变失败,被乱剑射死于宣庆宫前,六皇子南宫凌赋逃往西北一带,下落不明。

      老皇帝长时间服用丹药,本就病毒入体,得知自己的几个儿子死的死,残的残,一口气没顺上来,差点过去。

      南宫凌奉怕落人口舌,衣不解带,终日侍奉左右。

      老皇帝躺在龙榻之上,看着自己狠毒到骨子里的儿子,不甘的瞪大了一双眼睛,“逆子~你把他~怎么样了?”

      南宫凌奉嗤笑一声,语气不带丝毫敬爱,“他?父皇在说谁?”

      南宫凌奉一副听不懂的样子,“父皇说的可是九皇弟?”

      老皇帝已经是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却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你~把他~怎么了?”

      “父皇还真是博爱,明知道那人是静贵妃和外族人所生的野种,却也临死还在担心他!”

      老皇帝眼眶气的发红,凌乱的白发在剧烈的挣扎中更加不堪,“他~在哪?”

      “九皇弟自然是好好的待在宫里,他可是生了一副好皮囊,谁能想到,我的三皇兄为了他连病都不装了,临死之前衣襟里还藏着他的发簪呢!”

      “您说我把他纳入后宫怎么样?他的母亲伺候您,他来伺候我,我总归是沾了您的福气~”

      老皇帝不敢相信面前变态的人是他的儿子,一口血没咽下去喷了出来,“朕,杀~”

      南宫凌奉轻轻擦拭老皇帝嘴角的血渍,语气轻佻,“杀我的话父皇还是省省吧!毕竟这皇宫内外可不比当年……”

      “不过父皇,我真的很好奇,当初想要杀他的人是你,如今不想让他死的人也是你,都说帝王心思难测,果真是如此!”

      爱极了一个人也恨极了一个人,大抵就是这样吧!凤瑾宫内锁着的人,对他来说又何尝不是这样呢。

      南宫慕予~他心中一遍又一遍重复他的名字,他既想除掉他,又想他爱他,这种想法每每在深夜折磨得他难以入睡。

      南宫凌奉难以入眠,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凤瑾宫前,打开铜锁,宫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凤瑾宫如今瞧着更加破败了,他还记得自己初次来到这里时的场景,那时他才刚及冠,远远的看到十三岁的南宫慕予坐在凉亭里面读书。

      他穿着一身青绿色薄衫,倚靠在朱红色的栏杆上,身边的宫人为他摇着团扇,他对着他笑,只一眼,他的模样便一直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中。

      在无数个夜晚中,那个身影引诱着他随着扭曲的欲念,走向无尽堕落的深渊。

      他是他的弟弟,亲弟弟,南宫凌奉一次又一次的提醒自己,他靠近他、讨好他、嫉妒他,甚至一度想杀了他。

      可是将他占为己有的欲望吞噬着他的灵魂,直到有一天,他发现那个人根本不是他的亲弟弟,他又重新有了想法,或许将他压在身下,要比除掉他痛快一百倍。

      仅仅是一个想法,就令他舒爽的头皮发麻,那样骄傲的人被压在身下,一定令人刺-激又舒畅。

      南宫凌奉悄声推开寝殿的门,熟悉的记忆一股脑涌了上来,那时候南宫慕予总是喜欢叫他哥哥,缠着他出宫给他买花栗糕。

      他长大后反而不如小时后亲近他了,也再也没跟在他的身后叫他哥哥。

      此时,那个身影躺在床榻上,单薄的好像随时可以被风吹走一样。

      南宫凌奉静静的看着他的侧脸,好久好久,心底感叹道:他的警惕性已经下降到这个程度了?哪怕他现在杀了他,他也不会察觉吧?

      方慕予:所以你想杀了我?

      感觉到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呼吸声,方慕予绷紧了神经,生怕这个疯子抽风,让他安生的睡个觉都不行。

      就在南宫凌奉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的发丝时,方慕予陡然睁开了一双明亮的眸子,“皇兄这么晚了找我有事?”

      南宫凌奉冷笑,“你这话说的怪生分,没事情就不能来找你?”

      他端坐在床边,哪怕衣衫凌乱,手脚被束缚,也依旧让南宫凌奉觉得赏心悦目,就连缠绕在他脖颈旁的发丝都像是在勾引人。

      “不过我也好心告诉你,不要太相信你相信的人,免得到最后被人骗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方慕予抬眸,“这就不必皇兄操心了~”

      南宫凌奉:“你就那么相信他?”

      方慕予没有回答他,比起阴险狡诈的南宫凌奉,他当然更相信自己亲手带大的孩子,凭他的几句话就想挑拨他和南宫璃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可笑。

      自从那夜南宫凌奉从凤瑾宫离开后,他的被子被换成了蚕丝棉被,吃食也比从前好了不是一星半点,方慕予不知道南宫凌奉是抽什么风,好在他过得舒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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