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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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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火通明的客厅内,宽大软适的沙发上孤身坐着一个垂眼瞌睡的可怜虫。Noan双脚盘缩坐着,正前方的电视机放着美食纪录片 ,‘滋滋’油声响沁入耳窝,越垂越低的脑袋伴着油迸溅声点醒昏昏欲睡的他。
眨眨迷糊的双眼抬手看了看手表,回首望向空荡荡的屋子,委屈的拿起手机拨着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冰冷的机械音听得Noan的心哇凉哇凉,按断电话又坚持不懈的拨着。
这回没等到关机声。
听着悦耳的铃声,心中忐忑不已,不停地祈祷着,“快接,快接,求求了。”
寂静的车内被这阵铃声打破沉默。
“Noan。”温念手握方向盘目视前方道。
偏头小憩的棠溪孑眼眸未睁,轻轻扯唇,“接。”
见电话终于被接通,Noan激动不已,“哥,你跟我姐在一起吗?”
“要是在你能帮我打探一下,她今晚回来吗?”
“要是不在,你帮我打个电话问问呗。”
“你就跟她说,她唯一的弟弟想她了。”
两天了,已经整整两天了。Noan整天过得忧心忡忡,天天蹲在艺术馆哪也不敢去,生怕自己一个疏忽画就没了。而在这两天时间内,Noan根本就联系不到棠溪孑。
棠溪孑不但没回这住,还把他的电话拉黑了。
就这阵仗,他能不提心吊胆吗。
“还有,你跟她说说,把我从黑名单拉出来,我不想待在幽暗的黑名单里。”Noan越说越低声下气,委屈的都快哭了。
“想我了?”棠溪孑漫不经心地睁眼问道。
“姐,你什么时候回来?”Noan隔着手机欲哭无泪,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弟弟比他还惨,又问哪个弟弟比他还想姐姐的,每分每秒都想着姐姐归来。
“真这么盼着我回去?怎么有点感动呢?”棠溪孑从储物柜里拿出一个磨甲刀,悠然自得地磨着指甲。
“真的,真的不能再真了,我发誓。”Noan对着空气发誓道。
“那好吧,既然我唯一的弟弟这么想我,那就勉为其难的见一见。”
上一秒还舒服地坐在沙发上打着瞌睡的Noan,下一秒就可怜兮兮的跪地哭天喊地求饶,又开始故技重施,屡试不爽,面子什么的都抛之脑后,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也不要了,保命要紧。
死死的抱着棠溪孑的双膝不肯放,泪眼汪汪的,“姐,看在我帮你的份上你就饶了我吧,老妈的画你不能再给我毁了。”
Noan哭的有模有样的,抽泣的说:“老妈发令了,要是画再被毁了,就让我提着脑袋滚回去,你肯定不舍得的吧?”
Noan一边抽泣一边观察着棠溪孑。
“正如了我的愿,有什么不舍得?”棠溪孑也陪着他演。
“你说的对,看在你帮我的份上又是我的弟弟,是该好好谢谢你。”
“这样,在我准备烧了那些画的时候我会提前通知你一声,给你留点时间做好准备,你看如何?”
Noan傻愣愣的眨了眨眼,还怪贴心的。
“不好,一点都不好。”Noan哭的更放肆了,“我错了,真的错了,再也不敢了。”
有句话说的好,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认错准没错。
棠溪孑被他逗笑了,“错什么了?”
Noan语噎,对啊,错什么了?他也不知道,他明明才刚被‘放’出来,什么事也没干啊。
“不管,反正你不能再把画毁了。只要你不毁了,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任何事?无条件?”棠溪孑等的就是这句话。
Noan猛猛点头,“任何事,无条件。”
“行了,起来吧,哭的丑死了。”眼睛在Noan的脸上游走了一圈,提着建议说:“下回换一种哭法,看腻了。”
“……”这是人说的话吗?
“给。”棠溪孑不知从哪掏出一包药,“你找个时间把这东西放在温霖洛的水杯里,看着他喝,喝完拉着他去上徐海教授的公共课。”
Noan拿着药研究着,担心的问:“姐,这药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姐不会要借刀杀人吧?
棠溪孑一脸认真,“刚到手的,正好没人试过,你可以试试。”
Noan像是拿了什么脏东西似的,一把扔了,“还是别了。”
棠溪孑困意席卷,打了个哈气,“骗你的,瞧你那怂样。”
“就只是普通的安眠药,你照做就行了,顶多睡得像猪。”
Noan长舒一口气,原来是安眠药。
让我找个时间,你这不是已经帮我找好时间了吗?徐海教授的公共课,两周一次,这最近的一次就在后天,那岂不是就是后天。
她到底要干嘛?
Noan的眼珠子提溜转着,试图想跟她公用脑电波。
*
“霖洛,楼下有人找。”杨哲刚从外边回到宿舍。
温霖洛像是没听见似的,闷头读书。
陈帆不屑的瞥了眼,阴阳怪气道:“人都懒得搭理你,你就别热脸贴冷屁股了。”
“是新来的交换生。”杨哲好心提醒,他估摸着温霖洛应该是在躲那女生才不搭理自己。
他想的没错。
一听是Noan,温霖洛合上书籍,礼貌道谢后下了楼。
杨哲对着陈帆说:“陈帆,你这几天是怎么了,感觉你对霖洛有偏见,你不会真相信网上说的吧?霖洛的为人大家都了解,不可能干这种事。”
陈帆撇撇嘴,一脸不甘的转过头打游戏去了。
温霖洛一下楼就见Noan对着他笑。
温霖洛也挤出一个笑。
见他笑的勉强,Noan敛笑,“怎么了,谁欺负你了?跟我说,我帮你报仇。”
Noan拍着胸脯豪言壮语,一身的正气凛然。
“没有。”温霖洛被Noan滑稽的模样逗笑。
“对嘛,别闷闷不乐的了。有句俗话说的好,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跨不过去就爬过去,实在不行滚也行。过不去也没关系,躺下休息休息,思路打开,路很多,换条路接着走。”
温霖洛被他说的一愣一愣的,他这都从哪学来的?说辞一套一套的,听着扯,仔细琢磨还挺有道理。
“啪”响指亮相,唤醒呆愣的他。
Noan很多小习惯都受到棠溪孑潜移默化的影响。
一声响指,震的他心跳随之漏跳一拍,透过Noan的脸,他仿佛看到了棠溪孑的侧影。
“棠溪。”
一声随风而散的呢喃被耳尖的Noan捕捉到。
Noan手伸进了衣兜里。
下什么安眠药,这迷魂药还没失效呢。也不知道这药效重不重,要不少放点?本来看起来就不太聪明,这要是下重了,别傻了赖上我姐了,划不来,划不来。
“那什么,我听说上徐教授的课有学分加,一个人上课太无聊了,你陪我一起去呗。”
徐海教授的课上一次能加一分,但最多也只能加一分,公共课,大多数都是为了学分去的。
如果说棠溪孑的眼睛自带魅惑,那Noan的眼睛就自带无辜。
一个魅惑众生,一个我见犹怜。
温霖洛:“好。”
晌午的阳光正艳,高挂当头,照的人心暖洋洋。这段时间操场的人最多,路上的行人也来来往往。
温霖洛像犯错的小孩躲在Noan身侧,扯着Noan的衣袖,“Noan,我们还是走别的路吧。”
不知怎的,温霖洛总觉得路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他认为所有聚焦在他身上的目光都带着嘲笑,贬低。任何一个人的目光都能杀的他路落荒而逃。
他就是一只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想逃,逃离这里,最好自己能隐身,把自己藏起来。
“可是我要去超市。”
去超市只能走这条路。
“那,那快走吧。”温霖洛小声道。
超市人多,温霖洛没跟着进去,缩在了门口的角落里等着Noan出来。
“给。”Noan递给他一瓶温牛奶。
“不用了,谢谢。”温霖洛下意识的拒绝。
Noan:“不喜欢吗?可是我买都买了,特意为你买的。”
旁边正好有一个垃圾桶,“那好吧,不喜欢就不要了。”
“别。”温霖洛拦下,“扔了就浪费了。”这牛奶一瓶得要二十八,只有380ml。
Noan扯笑,拧开瓶盖,“快尝尝,这款牛奶很好喝。”
温霖洛喝了一大口,“嗯,好喝。”
Noan满意的笑,“那快走吧,抢个好位置。”
心里却嘀咕着:得走快点,也不知道这药什么时候奏效,万一睡半道上我可驮不动。
两人来的早,位置还有很多,温霖洛挑了个几乎是角落的位置。
教室陆续进人,Noan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等,等他什么时候倒头睡。
等啊等,等到自己昏昏欲睡的时候头顶突然被一道熟悉的力拍了一下。
Noan瞬间清醒,眼睛瞪得愣圆,气势汹汹的转身瞪向身后,看到是谁后气焰秒灭。
只见棠溪孑一身悠闲装,头戴一顶鸭舌帽,气定神闲的看着他。
Noan摸摸脑袋,有气不敢撒的陪脸笑地滚回后座给她让位。
嘴里碎碎念,“什么时候来的?来了也不说一声,干嘛打我,很疼的。”
坐在Noan位置上的棠溪孑单手撑着脑袋嘴角上弯着欣赏着温霖洛的睡颜。
Noan偷偷观察着她,有点不理解,他脸上是长什么东西了吗,能看这么久都不带动一下的。
温霖洛正好面对着她趴睡,棠溪孑撩开遮挡在眼睑的发梢,温霖洛秀气的五官清晰的展露在她的眼前。
“你要是乖一点该有多好,这点你比不上她。”
“她比你诚实多了。”
鼻翼轻哼,讽刺道:“也对,她是最好的,就算是亲姐弟又怎样,你怎么能跟她比,虚伪。”
棠溪孑突然凑近他,鸭舌帽下的长发挡住了她的侧颜,也挡住了她的嗜血。
在他耳侧轻声说:“我最讨厌虚伪的人。”
说完即退开,后背向后仰,悠闲地靠向后椅。
百无聊赖之际,眼眸瞥到了课桌里不知道是谁遗留下来的黑水笔。
棠溪孑拿了出来,拔掉笔帽,轻轻的在温霖洛的左眼角点了个黑痣。
侧着脑袋细细打量,甜甜浅笑,“真可爱。”
“这么可爱的东西为什么要除掉?”
“想隐藏什么?”
话落,笔套一断为二,细小的碎渣飞溅到他的脸颊上,棠溪孑细心的为他取走。
课堂上的学生认真听着课,无人注意此处发生着什么。
说是安眠药,却更像是蒙汗药。算好时间的蒙汗药。
临近下课的时候温霖洛渐渐苏醒。
睁眼便是棠溪孑的笑颜。
“醒了?”
“睡得好吗?”
温霖洛吓得脚打滑,没坐稳,直接摔倒在地。
正是这时,下课铃声响起。
教室内开始躁动。
棠溪孑早已取下鸭舌帽,看过帖子的无一例外,都熟悉她是谁。
目光不断涌来,议论声纷纷。
温霖洛惊恐地望向众人,仿佛有无数刺刀刺向自己。
棠溪孑徐徐站起来,朝着摔倒的他伸出手,“不起来吗?”
“摔疼了?”
此刻的温霖洛沉浸胆怯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无数个回音都在说:“你就是下贱的人,被包养的小白脸。承认吧,你就是贪她的财。”
回音荡漾,掀起深处的记忆。
“温娣,就算妈妈求你了,你不能跟他分手,你要是分手了去哪找这样的人?”
“你这条件,打着八个灯笼也找不到这样的,他能看上去那都是瞎了眼,你别不知道好歹。”
“妈妈都是为你好,你听话,现在就回沪市,去求他复合,乖,听话。”
温娣怎么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的母亲会跪地求自己,而原因竟然是要自己跟一个人渣复合。
“妈,我才是你的女儿,你为什么要帮着一个外人贬低自己的女儿,这都是你该说的话吗?你知道他是怎么羞辱我的吗,他说我只是一个宠物,被他包养的金丝雀,他想扔就扔,这种人渣你竟然求着让我跟他复合?你到底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我在你们眼里究竟是什么?用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血馒头?要是这样,我宁可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
自己是他们的女儿,亲生女儿,而他们呢?不过就是因为一点金钱利益就可以让她的尊严任人践踏,她给他们的钱还少吗?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放肆。”一记巴掌打在了她的脸上,清晰的红印立即浮现而出,“让你上学就是对自己的父母这样说话的?”
“早知道当初就该早早的把你嫁了,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
“包养你,那都是看的起你,你不也就看中了他的钱,现在开始自认清高了?别一天到晚身在福中不知福,无病呻吟。”
温建山看着被自己一巴掌甩倒在地的女儿越想越来气,好不容易攀上的提款机说不要就不要了,一想到以后没钱的日子,抬脚直接踹向了倒地的温娣。
仿佛踹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仇人。
听到动静从卧室跑出来的温霖洛,见自己的姐姐脸红肿着被自己的父亲踹着,哭唧唧地跑到温娣的面前,小小的他一副男子汉模样的张开双臂死死的护在温娣跟前。
“不许你们打姐姐,你们坏,我不喜欢你们了。”
温母惊恐的赶紧抱走温霖洛,“洛洛,谁教你的,我们是你的爸爸妈妈啊,你怎么能不喜欢我们。”
接着又冲着温娣骂,“是不是你教唆的?”
“你好歹毒的心,他还是个小孩,你一天到晚瞎教他什么?”
“什么也别说了,你赶紧走。滚回你的沪市,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必须求他原谅你,听到没有。”
“我不是,我没有,我不是小白脸。”温霖洛害怕的胡言乱语。
棠溪孑眉头紧皱地凝视他。
带着杀意的眼眸扫向看戏的众人,话带警告,“温霖洛跟我只是朋友关系,谁再敢说他是被包养的,那就等着律师涵,吃处分。”
此话一落,教室里看热闹的人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姐,他好像被吓傻了。”Noan盯着地上神志不清的温霖洛讪讪道。
不就是一句发酵的谣言吗?有必要害怕成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