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青记事》亚雅

123、第 123 章

　　夺了集营城，夏军败走，李逾明没有庆祝没有高兴，而是第一时间往赛维达平日下榻的守备府去，他要找到赵雪青。

　　留守的谢远山见颓势已定，不可挽回，准备带着仅剩的人马逃出城和赛维达会和，准备出城之时，突然想到赵雪青还在衙内，考虑到一来赛维达对她还有感情，二来可以作为人质，还有用处，决定带她一起出城。

　　赵雪青在关押她的房间内呆了近二十日，见谢远山突然闯进来要带她走，明白外面生了变故。还没来得及说什么，谢远山已命令人迅速捆了她的手脚，吸取上次教训，为了万无一失，干脆堵了她的嘴，用麻袋套上，直接搬上马，往城外飞奔去。

　　李逾明在衙门内外寻找一番，没有找到赵雪青，忙叫人去四个城门处寻找拦截。

　　赛维达带领将士杀出一条路，命令他们一路往仓城进发，自己则带着几十个死士想要进城接赵雪青。大概谢远山和他长期共事，心有灵犀，他正要进西门，就看到谢远山带着一批人马大肆冲击西门，想要冲出城门，他连忙接应，里外夹击西门的胡军。

　　胡军不敌，被他们冲破城门，城内人顺利出城。赛维达见谢远山带出了赵雪青，感激不已，连忙把她调换到自己马上。

　　夏国刚出城门，胡国援军已到，且人数众多。李逾明骑马冲锋在前，命令胡军讲这批队伍团团包围。

　　夏军人数不多，两军撕杀，很快被杀的所剩无几。

　　李逾明一直在寻找赵雪青，始终不见她踪影，突然，他注意到赛维达马上有一个深棕色粗布麻袋，里面一个人形，是赵雪青无疑了。

　　于是提着刀剑，拍马直取赛维达，想要抢人。李逾明抢人，拼尽全力，赛维达护着人，不能十分施展开，俩人斗了几十回合，赛维达渐渐落了下风。

　　谢远山这边也抵挡不住多人同时进攻，手臂负伤。

　　赛维达杀红了眼，又愤怒难当，一狠心划破麻袋，将赵雪青提将起来，拔剑横在她的脖子上，说：“李逾明，让你的人退回城内，不然我就杀了她。”

　　李逾明大惊，说：“战场上打不过，用女人来威胁退军，算什么好汉。”

　　“你做的龌龊事还少吗？”赛维达反问，“把自己女人训练成奸细，送到我身边，供我奸，淫。挑拨离间大夏朝廷，利用土匪引胡国进兵大夏，哪一件做的比我光明磊落？”

　　赵雪青此时嘴被堵住，无法言语，只是摇头。

　　“两国交兵，用一些策略不是正常。”李逾明说，“我至少一点比你强，我从不用女人威胁人。”

　　赛维达只想突围出去，见他周围士兵依然拿着武器，不和他打口水战，说：“你不后退，是以为我不会真的杀她是吗？你错了，我得不到的人，我不会让你得到。我宁愿杀了她，也不会让你带走她。”

　　赛维达力度加重，刀刃划破赵雪青的皮肤。

　　赛维达双眼血红，对她恨之入骨，对他们恨之入骨，这一刻，李逾明相信他真的会杀了赵雪青。

　　“放下武器，退到一旁，让他们走。”李逾明命令。

　　周围官兵放下刀剑。

　　赛维达收了的手中的剑，带着赵雪青直奔出去。

　　走了一段，他又折马回来，对李逾明说：“你们不要想着过来抢人。”

　　李逾明还没说话，赛维达又对谢远山说：“谢远山。”

　　“属下在。”

　　“你吩咐下去，以后如果他们来抢人，我若不在，直接让侍卫杀了她。杀了她，我可以绕他们一命，若是人被抢走了，就提头来见。”

　　“是。”谢远山回答的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赛维达又看向李逾明，咬牙切齿地说： “还是那句话，我得不到的，我也不会让你得到。”

　　*
　　这一战，夏军损失惨烈，折损了几万人，再加上出逃仓促，物资粮马都留在城内。到了仓城，赛维达安置大军，盘点人马，加强防卫，预防胡军追过来，忙了一天一夜。

　　处理好一切，赛维达回到房间，见赵雪青像往常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脖子上的伤口很浅，上了膏药也不怎么疼。赛维达知道她没有睡着，脱鞋上床，躺在她旁边。

　　过了一会，他开口说道：“你在凤凰城说我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对不起赵雪文。我从来不是赵雪文的丈夫，她是一个冒牌货，我一开始就不接受她，她在我府上两年，我从未碰过她，我不是她的丈夫。”

　　赵雪青不懂在这种时候，他为何要说起这些无关的事，没有搭话。

　　“不过我确实不是一个好丈夫。”赛维达又说，“参韵假借怀孕流产诬陷赵雪文，我是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赵雪青背对着他，平静地问：“你如何得知的？”

　　“那一次我喝了酒，但是没醉，岑韵以为我醉了，不记得那晚的事。两月后她说被赵雪文推倒小产，我第一时间就知道她在做局陷害。”

　　“那你为何还要把文儿赶走？”他这话激起赵雪青的情绪，她转过身，生气地问。

　　“我去找赵雪文，她激动不已，说她不知道岑韵有身孕，只是轻轻推了一下，没想到她会摔倒，她从未想过要害她。”赛维达叙述那件事，“我问她为何要推她？她不是这个家的主母，甚至连岑韵都不如，凭什么一直想要压制岑韵。”

　　赵雪青等他继续说。

　　“然后她大哭，说她是郡主，远嫁而来，没有做错任何事，我为什么要这样对她。”赛维达很平静，仿佛诉说一件和他无关的事，“我说我要娶的是你姐姐，不是你，你不是这个家的主人，你没有资格和岑韵平起平坐。随后她恼羞成怒，说你不要痴心妄想了，我姐姐根本看不上你，也不记得你，和亲文书传遍大都的时候，她根本不记得你是谁。她说姐姐嫁给了旭王爷，两人男才女貌，般配无比，你一辈子都不可能得到她。”

　　赵雪青懂了，是赵雪文的话语激怒了他，他才把她送人的，而不是岑韵那些小把戏。她嘴唇颤抖，慢慢躺回枕上，眼泪划出眼角，落入两鬓。

　　“我并非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做一个好丈夫，不想有一个好的家庭。”赛维达说，“我的真心、真诚一直被你们利用欺骗，直到最后一点点消磨殆尽。你和你父亲逼我不得不做一个无情无义，心狠手辣的人。”

　　赵雪青心如死灰，脑里空白，只是闭眼躺着，没有力气再说话。

　　“今日李逾明勾结胡军，夺了集营城，我会送信给他，让他用集营城来换你。”赛维达说。

　　赵雪青转身，背对着他，不在意地说：“他不是胡国主将，你威胁他是白费功夫，就算他愿意，胡国皇帝也不会愿意。”

　　“那就试一试。”

　　赵雪青没有再说话，屋内陷入沉寂。

　　赛维达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这些话和此刻的处境毫不相关。或许今天拿刀架在她脖子的行为，内心深处有些愧疚；或许这些话他一直想说，但为了能和赵雪青在一起，却不敢直说。现在他无所顾忌，可以一吐为快了。

　　宣泄了多年挤压的不满和愤恨，赛维达突然感到内心平静，躺了一会睡着了。

　　*
　　胡国是小国，国力薄弱，多年来一直被夏国欺压不敢反抗。此次，和都国接应，约定一起出兵才敢攻打夏国。

　　打了一个多月，才夺两城，尤其是集营城久攻不下，将士病倒，若不是李逾明的策略，他们很可能真的要一无所获，空手而归。集营城富饶，得到此城，他们已经心满意足，不打算立马再发起进攻，害怕夏国反扑，得不偿失。

　　集营城失守的消息传到高贺处，高贺召集全臣商议，一致认为南北两处交战，开支巨大，国库已无力承当。尤其是南方，又失两城，士兵伤亡惨重，民不聊生，如此打下去，有亡国风险。

　　朝会结束后，高贺密发一道诏书，要求赛维达停战，先与胡国议和。

　　赛维达收到密诏，却不想议和。他清楚胡国国力，又无良将，若不是李逾明，他们攻不下集营城。现在赵雪青在手，她可以牵制李逾明。如果牵制住李逾明，胡国则不足为惧。

　　他要夺回集营城。于是扣下诏书，密而不发，派人送信给李逾明，要求胡国退出集营城，他把赵雪青还给他。

　　李逾明很快有了答复，说愿意交换，并且越快越好。

　　“将军，小心其中有诈。”谢远山不相信，提醒说，“他走的每一招都步步为营，环环相扣，一看就是精心策划，他不会轻易答应用城池换女人，况且集营城是胡国占了，不是都国。”

　　赛维达自然懂这个道理，但诏书已到，他若不能果断干脆夺回集营城，继续长久僵持，耗费兵力粮草，就是抗旨。

　　“不怕他耍手段。”赛维达说，“我们也做万全准备，明日我带一队死士先到集营城和他谈判，如果他们只是想引诱我过去见绞杀也无妨。我若死了，你就接替我的位置，一边抵抗一边准备和他们议和。”

　　“将军不可。”谢远山说，“陛下都说了停战议和，您就接受议和吧，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来年我们再夺回城池。”

　　赛维达决心已定，说：“不用说了，按我说的去准备，明日一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