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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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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浓,花枝上的鸟雀正埋头整理着伴侣的羽毛,葱葱绿隙间,穿过两道身影。
眼前的人尚未停步,周梓玥走上去,垂眸解释:殿下,民女还要陪郡主,不好多在外游乐。”
在往前就到假山,平日她在里面游逛,但是今日有安王在,假山就不那么安全。
安王向四周观望一圈,目光落在周梓玥身上。
周梓玥默默将手背至身后,往后挪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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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看破意图,安王低笑一声,眼底晦暗不明,似是做足了考虑:“有两个选择,一是走过去,二就是扛你过去。”
就像是对一个蝼蚁,无论如何挣扎都逃不出手掌心,所以可以随意发号施令。
周梓玥听得气笑了,先前诸多恐惧被蹿气的火一燎,化作灰烬:“殿下何必如此呢?”
不等安王回应,她又道:“殿下也想行强抢民女,蛮不讲理、毫无风度,以权势压人的事?”
安王的话全被堵在齿前,似是意想不到,疑惑地蹙起眉。
周梓玥没有多余的情绪,手放回腹前,走至安王面前:“殿下想如何?”
她仰脸,眉目焰焰:“王妃,我不感兴趣,殿下也请想好,是否想要一位在外抛头露面、与男子、女子、老少妇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的王妃。”
:“是否想要一位,连你都不看在眼里的王妃。”
:“日久生情,举案齐眉,相敬如宾,你想都别想。”
说完,周梓玥抬起手,对着安王诧异过后,被怒色晕染着更乌浓的眼眸,凝望在其中的暖色,的确很像掌中之物。
不垂眸,只能看的到头顶。
越是惧怕,只会让他更觉得有趣,觉得她软弱,会对他言听计从。
这样想过,周梓玥更坦然。
安王试图从梓玥的眼里捉住一丝恐惧,或是不安的情绪,但她的眼眸中异常平静,多余的情绪都浮不上。
事情脱离了他事先想得种种。
她分明只是一个女子!
片刻,周梓玥收回手,一把握住安王的手腕,在他未反应过来时,拉他往前走。
安王回过神试图甩开,腕上的手却纹丝不动,踉跄几步被拉进山洞。
:“你……”
话未说完,安王瞠目结舌。
周梓玥松开手,颜色平静,洞口投进一束光,洒落肩头,她双眸一动未动,抬手去解腰间的裙带。
安王回过神,匆忙弯腰地去拦,握住梓玥行动的手:“你做什么!”
周梓玥嘴角扬起笑,眼中却波澜不惊,:“做殿下想做。”
安王握紧,喘着粗气:“我并非……”
再怎么他都没有想到周梓玥会如此大胆,他原本只是想吓她。
:“还是殿下觉着,上身更有趣味。”
语罢,周梓玥反手握住安王的手腕,用力按往腰身,:“是这吗?”
:“还是……”
安王大声阻止,脖颈连着烧的通红:“住手!!”
:“殿下是觉着单做无趣?”说着,目光就落在他的薄唇上。
:“也是,算是我疏忽了。”
安王往后退,直至背抵上石壁,紧接着一口柔软的唇也触了上来。
手心似乎都能感受到她体肤的温热。
若是以往,他早已反客为主,享人间乐事。
梦中所想种种,一朝实现,他心里却没有圆梦的喜悦。
相反,荒诞、震惊一股气地冲进脑内。
眨眼睛间,安王猛得直起身,舌头似乎都打了结,:“你……周梓玥……你……”
:“你将我想得如此……如此……”
他在周梓玥心中究竟有多不堪。
周梓玥松手,:“那殿下要带我来做什么?”
安王被堵住口。
:“小郡主兴许醒了,民女告退。”
周梓玥行礼后转身,穿过光束,消失在眼前。
安王定在原处,忽觉着自己像亲密过后被丢下的妾妃。
彩云就在花园口等待,探头往里看,终于瞧见周梓玥的身影,安王不在。
彩云忙几步跑上前,:“姑娘!”
见到彩云,周梓玥忽松了口气,风拂过耳畔的散发,后背凉意滋滋。
周梓玥别发至耳后,轻声与彩云抱怨:“绕了一圈,真累。”
彩云:“姑娘额头有汗珠。”
周梓玥笑着拿出手帕,拭去额间胆大妄为的冰凉汗珠,深呼吸几回才稳住忐忑的心绪,又回头望眼身后。
叶青彩瓣,祥和静谧,没有多余的人影打扰。
兴许安王也被惊到了,一个大家闺秀,不守礼法规矩,离经叛道,做出此等放荡的事。
丢了周家的脸面,又冒犯了皇家的威严。
同样的事,若是反过来,也是这个结果,不过安王只会是风流潇洒。
一个皇子看上个女子,那可是莫大的福气,能够有幸服侍,就该上香祈愿,等待着下一次。
有气性、又脾气,比起爱,更多是驯服,成功驯服是一头猎兽会更有成就感吧!
安王兴许也是如此想的,享受着她一次次妥协带来的满足感,最后驯服成一只能依靠他的金丝雀,做好王府的贤妻良母。
周梓玥心底冷笑,转回头,手放至平坦的肚子:“都有些饿了。”
彩云轻声道:“如此看,安王殿下根本没有病嘛。”
:“兴许吧,瞧着确实不像是身上有病痛的模样。”
彩云转回眼珠:“太医都医不好,怕不会是绝症吧?”
周梓玥:“······
*
皇宫,养心殿。
书房传出一道轻叹,又闻墨染,嘉妃捏着墨块,唇角满是恬静,目池温和,:“陛下,男女之情,未必都是急于相好的,煜王想来便也是如此,兴许待到那一日,他便主动与陛下提了呢。”
皇帝提着词,感兴趣了哦了一声。
嘉妃继续道:“就如臣妾的侄子,分明心头挂念,却还要阻止嫂嫂为他提亲,一口咬定并无其他意思。”
:“嫂嫂无奈,便说待他考虑清楚,兴许人家就定亲了,他又一句话不说呆坐着。”
皇帝转头,笑起:“真是奇怪,朕也摸不透他们这些少年郎的心思。”
:“究竟是喜,还是不喜,还是姑娘身上有某处不好的,不肯下决心。”
嘉妃摇头:“那位姑娘品学兼优、才貌双全,太后与皇后娘娘都称赞过呢。”
皇帝蘸一笔墨,脑海里过了一遍往日的事,略微想起一些:“是……周裕霖的第三个女儿吧?”
得太后、皇后夸赞的女子不多,近些时候边只有周家的两个姑娘。
二女儿与江廷澜定了亲,那么便是三姑娘了。
嘉妃:“正是,嫂嫂干着急,臣妾的侄子反倒做没事人似的。”
:“待臣妾的侄子回学堂,借着春日作宴,嫂嫂便与周夫人谈及此事,周夫人却也没给实际的答复,嫂嫂只得干着急。”
:“想来煜王便也如臣妾的侄儿一般,婚事上,急不得。”
皇帝低声笑道:“罢了罢了,朕也懒得管了,随他吧。”
嘉妃:“皇后娘娘亦是如此想的,煜王殿下若是遇见合眼的,斟酌过后,兴许会主动提,到那时在做决定,还免了许多烦恼。”
皇帝写下合字的最后一笔,兴趣又落在旁人身上:“齐世子能如此有耐性?”
前几位皇子要么是在皇宫举办宴饮时,对某家闺秀一见生情,不过五日便会同皇后或妃嫔主动提及。
生怕落了后,下朝便往宫外跑。
有了心上人,隐忍不发的到还是第一次见。
嘉妃舀小勺水进砚台,:“就嫂嫂说的,像是如此,嫂嫂也只在谈及昭平时提一两句,细枝末节处,臣妾也不知晓。”
皇帝想及驸马人选,恍然大悟地笑起:“兴许啊,是想等着金榜题名,再去与姑娘表心意呢。”
昭平的驸马是今科武举三甲,户部尚书李远的第三子。
最初提起时,李文泽先是推辞,待夜宴时见到了昭平,眼睛都挪不开。
之后再问,便跪地谢恩,如今琴瑟和鸣,偶尔拌嘴,昭平二话不说就回宫住。
李文泽拖钰王传信,建宁再交给昭平。
昭平信都不看,又与几位未出嫁的姐妹玩乐。
气消了,便回公主府,谁也不见。
嘉妃:“陛下圣明。”
不过周家的三姑娘并非是公主,誉儿不开口,兴许便会错过机会,待到后悔,便为时已晚。
皇帝写完一副字,伸手去拿桌边的印章,随口问:“齐誉当下是在国子监念书吧?”
嘉妃:“是。”
皇帝点头,摁下印章,目中浮上思虑。
近来有大臣上奏,邦国有男女同学之风,夸耀国内男女皆有学文。
京城人杰地灵,何不借今岁国子监的才试,一展我朝男女向学风采。
恳请挑选三十位京中闺秀,进入国子监进学,岁末才试,男女一起参赛,展我朝风华。
贤宗时,女皇临朝,国子监便有女子入学的先例,往后又恢复从前,取消了女子入国子监。
当下再启……
皇帝道:“儿女情长,若是同处一室,会如何?”
嘉妃一愣,研墨的手停下,眨眼睛目中又恢复清宁,:“臣妾以为,品德高尚、端正之人,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尊重彼此,非只会以情欲之念行为处事。”
嘉妃顿了片刻,才继续道:“贤宗时期,便于男女同学先例,学中以礼相待,并无杂乱现象,臣妾以为,我朝礼孝成风,儿郎、闺秀必不会差。”
语罢,嘉妃跪地:“臣妾多言,还请陛下原谅。”
皇帝嘴角浮起皱纹,放笔,扶起嘉妃,:“好了,陪朕去御花园走走。”
嘉妃垂眸浅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