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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画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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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氏跟在身边,周梓玥没机会去问梓晗的意思,从王府回到家
京城的第一场雪悄然而至,不过两夜,就将冬寒严严实实地堆积。
学堂停了课,但周梓玥闲不下来,每日在屋里翻阅韩先生送来的薄厚书籍加以习作。
江家送来的锦缎、皮草都送入了兰欣阁,周梓婷照常做了几个香囊,再加一顶写在信尾的的黑狐帽。
周梓玥吃着牛乳茶,调笑:“姐姐做的香囊,他一天换一个都换不过来了。”
周梓婷收放好,无奈转头:“既送了这些布匹来,也不好不回礼,妹妹日后便明白了。”
周梓玥:“一回两个,再多我也就不做了。”
梓婷:“这……”
:“也得等我心情好些了,在做。”
周梓婷轻笑一声,走过坐下:“我也并非日日都做,也只是有了兴致,照着描出来的画随便绣几针。”
:“若让我日日做这些,我也受不了。”
周梓玥笑着向着面前的碳炉烘手:“日日做,他也不怕陛下责罚。”
堂堂御前侍卫,腰上挂满香囊,皇帝不罚他才怪。
周梓婷:“……也是。”
说笑玩乐一阵,天边渐暗,金蝉笑盈盈地走进,:“姑娘,少爷来了。”
周梓玥看梓婷画完最后一柱姜黄花蕊,合画的红梅图便大功告成。
周梓婷满意地放下笔,慢赏一眼画,抬眼道:“妹妹的画技也更加精湛了。”
虽是画,却生动如真,隐约间似乎都能嗅到梅香。
周梓玥接过画:“与姐姐一齐作画,十成功力都要全用上,才不会让画失了活意。”
:“再说什么?”循声望去,周梓瑜款步而来。
周梓玥隔着些,坐至梓玥身侧,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画,:“这一副我带去国子监吧。”
入了冬,国子监就很少能见其他色彩,白雪封路,外出不便,赏景的机会更是少之又少。
眼前的画如同活物,眼见冬日红梅,念书之余,想来也能怡情。
想及此处,周梓瑜又忆起一件要事,他道:“王妃与小郡主可好?”
周梓玥:“都好,不过现在是朝合郡主,小名安乐。”
周梓婷对金蝉使个眼色,与梓瑜将事情大致说了一遍:“三妹妹一整夜都陪着王妃,直至朝合郡主降生,后来累得睡了几日,醒来才回来。”
没敢说三妹妹协助稳婆,几次将王妃救回来。
周梓瑜转脸,蹙眉望着梓玥:“妹妹进产房了?”
周梓玥点头,:“我也算半个大夫,生育辛苦,我自然也是要陪着大姐姐的,让我在外听着姐姐难熬,我那忍的下心。”
听完,周梓瑜淡淡笑一声,眉心也跟着散开,举手轻轻点了两下梓玥的额头:“你啊,什么都敢做!”
周梓玥抿唇笑,抬眼将两人都看了一圈:“让我无动于衷看你们不悦,这才是折磨我。”
:“我就希望你们都好好的,就想日日都能见到你们笑。”
心头一动,周梓婷同梓瑜对看一眼,从前种种在脑海中翻忆而过,两人心间温热。
周梓瑜:“妹妹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周梓婷:“有妹妹在,我怎会不悦?”
说话间,金蝉端上桂花山药糕,放置离梓瑜近的一侧,又静静退至一边,悄悄地望着梓玥为梓瑜诊脉。
少爷平日对人都是冷冷淡淡的,唯独对三姑娘不一样,会难得的和颜悦色,由三姑娘指派,两位姑娘中,少爷也是更亲近三姑娘。
甚至若是少爷被三姑娘发现了什么不好,三姑娘眉毛一蹙,少爷就赔不是,保证下次绝不再犯,完全没有哥哥的摸样。
*
京城的雪越下越密,过了梓瑜的生辰,皑皑细雪才总算停下。
吃到了生辰糕,收到生辰礼,周梓瑜心满意足地回了国子监。
周梓玥做得生辰礼四卷山河图,分春夏秋冬四季,四季风光都融在了画面中,完整打开,一张书桌也放不下。
每看一回,周梓瑜便想起妹妹的话。
:“四季常安离不开国富民强,五谷丰登,离不开为百姓造福的官员,若是只有拉帮结派,那会有更多人投诉无门。”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若百姓水深火热,朝廷上下只为争利,王朝如何能长久?”
这些话,是梓玥私下同他说得,梓玥还说,将来,愿哥哥将来能成为一位为民造福的官员,如此她能安心的四处游玩,看百姓安居乐业,四季图才能年年不同。
这些话,周梓瑜翻来覆去地想了许多遍。
他从前未想过如此长远,大致便是想到考取功名,按照父母的期望,最好考中状元,之后······
周梓瑜打开冬卷,卷起便是皑皑白雪中京城的风貌,酒肆茶楼,依旧热闹,到后便是平民之心在为开春播种而酿肥、选种,卷尾是冬消雪融,山水复醒,田地里已有百姓在耕种。
齐誉推门而入,手内抱着几册从学堂里拿回的书册,见梓瑜专注地看着画,左手握卷,右手轻抚画面,听他走进,梓瑜才抬眼看来。
齐誉:“这是?”
画工精湛,画意脱俗,却看不出事那位名家的作品。
周梓瑜垂眸扫一眼画:“梓玥做得画。”
中秋过后,谈及梓玥的次数逐渐多了起来,代人问的、受他人所托的,几乎隔几日就提一回。
周梓瑜试探过几回,发现齐誉兴许真对梓玥多了些关注。
不过,空口无凭的事,周梓瑜也不想给彼此多添烦恼,便也未去追着求证。
家中送来的茶点,也大多都是双份,都是分了吃下。
周梓瑜猜想,兴许妹妹只是想以此感谢齐誉 ,并无其他心思在。
因此大多时候谈及梓玥时,也并无太多扯上男女之情。
齐誉颔首称赞:“没想到三姑娘画技也如此精湛。”
周梓瑜眼底浅笑,:“一共有四副,这是最后一卷,若得空,我带来给齐兄细赏。”
:“四卷?”
:“春夏秋冬各一卷,这一幅是冬卷。”
:“是梓玥送我得生辰贺礼。”
:“……周姑娘用心了。”
只是生辰贺礼便做如此需要耗费心力之画,还有陪王妃生产、齐誉又想起中秋那夜她跳下去救周二姑娘的事,往前再想到她冒雨男扮女装进国子监,又是督促周兄休息。
桩桩件件,无不再说明一件事,周梓玥对家人极其上心。
所学种种,兴许都用在为家人排忧解难之上。
齐誉又感叹还好当日将母亲应付过去了,否则,他都不知该如何面对周兄,又如何面对周姑娘。
周梓瑜:“是甚是用心了。”
虽然早已期待了许久,真当梓玥拿出画时,他确实眼前一亮,但随后又自责使梓玥耗费心力。
但梓玥似乎察觉的到,笑言:“下雪天那也去不了,每日画几笔,正好打发时间。”
齐誉看完画,感慨:“看完画,与绕京城游览一圈无异。”
:“佩服,实在佩服。”
周梓瑜将画慢慢收起,抬眼望向齐誉淡淡一笑。
心想,你我二人合力都未必能做出画卷。
国子监内,更是少之又少。
收完画,锁入寝间柜中,周梓瑜才专心抄录文章。
*
午后,周梓玥困在绵绵睡意中,难得起身,青竹守在榻边,也没有打扰,静静编着一个即将成型的如意节。
彩云午歇刚起,朝里探了头,确认周梓玥还未醒便又吩咐梅心烧一盆碳,轻手轻脚地放入寝间。
韩先生人虽不在京城,但书籍每旬都准时送到,周梓玥休息几日便又继续看阅书籍。
这几旬送来的书籍复杂了许多,午歇时,若不是青竹叫,周梓玥根本起不来。
今日也是,不过周梓玥已经提前吩咐过无需叫她,让她安心睡一回觉。
彩云话如蚊音,贴近青竹的耳畔说:“容香姐姐刚来,带了个好消息。”
青竹一愣,示意彩云继续说。
:“定王府传来口信,王妃又有生孕了。”
青竹微微一笑:“王妃要见姑娘?”
彩云颔首:“后日一早去。”
青竹:“待姑娘醒了,我转告姑娘。”
彩云转头,见香炉并未吐烟,又道:“香点完了,可要加一枚?”
姑娘今日的午觉睡得的确有些久,不过早间、午饭前姑娘要么在看阅,要么抄录,要么在背诵。
吃锅子时加了回菜,还全部都吃完了,饭后姑娘对着镜子给自己施了回针才睡下。
兴许是太过劳累了,姑娘刚躺下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青竹摇头,:“姑娘说睡足了就会醒。”
晃眼间,高深的太阳向西滑,守在榻边的人也换成了彩云。
迷迷糊糊醒来,周梓玥翻过身又眠了一会儿,才神清气爽地醒来。
彩云服侍梓玥梳洗,将王妃的事如实说完,未留意梓玥的脸色越听越差。
周梓玥先前是诧异,而后是奇怪。
按照梦中的时间算,梓晗第二次怀孕是在一年后,怎么会突然提前,那么快就怀上第二胎!
况且,定王是有问题!
怎么会,就这么误打误撞地又怀上了!
这一回还是龙凤胎,更是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