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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才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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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剑再侧,周梓玥向前空翻几回,稳稳站定,挽剑在眼前舞出花型,脚画花步。
剑如生于她手,任由梓月挥舞,转动,飞起,又随她一个空翻,灵活抓住,稳稳落至手间,纤腰一挺,扬起一张惊鸿笑桃。
红袍飘舞,金线焰焰,恰如红龙腾舞、金凤展翅,逍遥于天地之间。
铛的一声脆响,嵌着乌发的金冠坠地。
风拂花面,香游乌发。
剑似于人相合,剑舞人随,姿焕剑动,四下只闻剑声。
舞停,剑收,乌发静落。
唯风在呼啸,带过一颗自梓月面颊滑落的晶珠。
一阵树响后,才响起欢舞的称赞。
良久未回过神,直到周梓玥信步上前,建宁才反应过来剑舞已结束。
安王炽热的目光似黏在了廊下,像骄阳一般在燃烧。
周梓玥行礼,:“技艺粗略,还望殿下海涵。”
建宁跑下去,忙扶起梓玥,美目如晶石般透亮,:“周姐姐,你舞得极好!”
:“身姿潇洒、绰约多姿,就像……就像……”
建宁眼前一亮:“就像位大侠,执剑江湖,我虽从未见过,但的确非同一般。”
:“周姐姐,你真是太美了!”
阳日下,莹莹闪光的美,是任何阻碍都无法阻挡、削弱的美。
那样的有力、那样的惊艳。
看得她心潮澎湃!
如剑一般,直击人心。
安王笼手磨蹭指腹:“……”
建宁把话都说完了,他说什么?
周梓玥:“……”
:“公主谬赞了。”
建宁拿出手帕,:“叫我建宁吧,公主听起来怪别扭的。”
周梓玥展颜一笑:“建宁。”
:“周姐姐,你满头的汗,我帮你擦擦。”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趁梓玥擦汗的功夫,建宁转头看带呆在廊下的九哥,心想,大概只有江湖侠客才让九哥欢呼一声好吧。
建宁刚转头,背后忽传来几道稳健的脚步声,随后安王墨蓝的身影从一旁走过,长影相融。
安王目光从地上那么暗影缠过,往前,停在孤独倒在地上的金冠,撩开锦袍,蹲身拾起金冠。
建宁探头,抿唇笑:“周姐姐,你发都散了。”
周梓月擦干汗,:“无碍。”
语罢,她从香囊中取出一根粉带,挂至手臂,捋过背后的发,细指梳理稍微几下,片刻的功夫,便编出一条整齐的辫子。
拿过发冠的安王:“……”
周梓玥笑颜答谢,接过发冠,指甲轻轻滑过硬热的掌面,一缕缕酥麻传入安王心池。
冷玉、冷棋对看一眼,低声交谈。
:“今日还练吗?”
:“三姑娘能处理好。”
冷棋往前方看去。
武术课每三日一次,但也只是午后的一段时间,天黑前,就必须坐车回周宅,少有几次是能够尽心的。
今日一早便来了长公主府,这样好的机会,周梓玥不想错过。
即便如此,宫中的权贵们也不能得罪,说不定某一日还又用。
周梓玥笑盈盈的,转身走向两位师傅,轻声道:“先简单操练一会儿。”
冷玉了然,:“那便练基础功。”
周梓玥颔首,与冷棋道:“就当我什么都不懂的练。”
冷棋:“明白。”
*
武艺基础,初时觉着有趣,但看久了,又无法上手,便显得枯燥。
宫里的皇子自幼都是有武艺师傅的,因而这些简单的武学基础更加无聊。
到不如剑舞,振奋人心,使人眼前一亮。
纵使心中有意,但多看一会儿,还是觉着乏味。
建宁轻轻打了个哈切,:“九哥,我们去找姑姑吧。”
:“说不定周姐姐练一会儿就回来了。”
安王正有此意,有微微回头看了一眼还在半蹲练拳的梓玥,抽眼随建宁离开。
廊下不见人影,冷玉停下念口号,:“姑娘先换衣去吧,这一身不方便。”
周梓玥收拳起身,笑答:“这就去。”
这样好的机会,她宁愿都练几回,用来游院子那可就太浪费。
不过梓婷到可以多陪长公主逛一会儿,凭梓婷的画技,必然能获得长公主的青睐。
日渐高升,周梓婷停笔,作完一副雨荷图。
一株绿盘汪着绿水,从中漾起涟漪,盘上是绽放粉白的荷花,似在迎风轻舞,露出中心几点滴雨的鹅黄花心。
粉白的瓣叶向四周绽开,沾着雨珠,坠下水滴,落入满是雨晕的清池。
池中几抹红,躲藏在绿伞下,露出一对黑黝黝的圆目。
韩千语转头问:“如何?”
逸辰长公主满意颔首,:“是个好苗子,倒比我瞧过的许多画作更有活意。”
:“宫里有些的画师兴许都不及她画的好。”
周梓婷眼底透亮,满心的欢喜难以言表,她欠身道,:“长公主谬赞了。”
逸辰长公主笑道:“难怪梓玥每每提起你画作的意境都是赞不绝口,夸得口若悬河,现在看,你是有真本事在身。”
逸辰思索片刻,:“太后近日想要一副丹青绣图,你可愿做一副丹青像,我带入宫中,请宫中绣娘刺绣,送与太后欣赏?”
周梓婷诧异地抬头,望眼长公主,又望眼韩先生,还未等韩先生点头,她先回道:“民女愿意,为太后、长公主作画,是梓婷的福气。”
韩千语满目笑意,微笑,:“长公主可真会给我的学生找事做。”
逸辰长公哼的笑起,:“是嘛,谁让你是韩千语,若是别人,我还不给她这个机会呢。”
韩千语:“草民多谢长公主。”
周梓婷跟着躬身道:“民女多谢长公主殿下。”
逸辰长公主笑语一声免礼,目光又落在画副上,:“这一副极好。”
她转头吩咐:“昔瓷,你将这幅画送去画坊,叫他们裱起来,挂去……”
:“挂去青荷舫,叫画坊的人好生养护,若是我泛舟游湖时,见画有破损,就叫画师画一幅一模一样的给我。”
昔瓷回声是,叫来几个侍女小心翼翼地将画抬走。
周梓婷忽响起梓玥在那日小宴席上的话。
她的画作真的值得被人精心对待,她也值得!
想到妹妹,周梓婷又不住感动,若非是梓玥,兴许她便不会再作画。
若非是梓玥,她也不会被长公主赏识,为太后作画。
她不能辜负梓玥,亦绝不能辜负自己
*
午膳前,建宁与安王游完园子回到小亭,不见梓玥来用膳,建宁便问:“周姐姐怎么不来用膳?”
安王也望向姑姑,寻求答案。
逸辰长公主道:“梓玥适才找了个丫鬟来传话,说午膳在武场用。”
实际并非这一日,梓玥每回到长公主府学武都是与近卫一齐用晚饭,逸辰便吩咐厨房多加几道菜送去武场。
建宁蹙眉,武场不都是姑姑的近卫嘛,梓玥姐姐怎得同她们一道用饭?
这也太不合规矩了。
安王淡淡收回目光,心想,梓玥总不会一日都呆在武场,总有见面的时候。
彼时,周梓玥与冷玉、冷棋坐在武场树下的小亭内用午饭。
虽是习武之人,但冷玉、冷棋的吃像却是一板一拍的,丝毫不粗鲁,不过每三日加菜一次,她们照常又多添了几回饭。
周梓玥给两位师傅一人夹了一个狮子头,:“最后三个,我们一人一个。”
盏里总共也才六个,冷玉本想打算与冷棋分吃一个,不想梓玥就给她们一人夹了一个,剩余的三个,她不想贪多,打算留给梓玥,这会儿又一个落在了碗里。
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但还是略微有些不习惯。
前几回提了一句,梓玥便笑着回,:“我只有一个胃、一个肚子,那吃得下这么多。”
:“放心吧,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周梓玥同她们接触过的许多人都不同,她与长公主谈笑,同样也会与她们这样的近卫谈笑,就连常跟来的彩云也是。
练武前,梓玥会遣人去厨房点许多点心、瓜果放置在小亭里,然后彩云便会静静小亭吃一下午。
偶尔中间休息,梓玥也会叫她们进去吃。
分明是豪门贵女,却一点架子都没有,同她们混在一起。
放眼京中,也怕只有梓玥了。
吃过饭,周梓玥同冷玉、冷棋搬来三架躺椅,躺上去午眠。
建宁见都快午休了,周梓玥还未回来,便问:“梓玥姐姐不午休?”
韩千语微微一笑,不言。
周梓婷也疑惑,便听长公主道:“梓玥从武场出来,还早着呢。”
:“快去歇着吧,莫要等她了。”
安王:“.......”
心想,梓玥总不至于一日都呆在练武场吧?只是枯燥的基础功而已,究竟有何出趣味。
他从前,别说一个上午,便是一个时辰都觉着闷得慌。
梓玥是如何忍受的?
实在难以想象。
直至午后,一同游逛园子的人都少一个,建宁想派人去寻,韩千语一个眼神,逸辰长公主拦下。
建宁不见梓玥,便与梓婷说笑。
梓婷也蛮有意思的,诗词信手捏来,就是时常会盯着一朵云、一棵树、一个漾起微波点的水池发呆。
问她为何,她柔柔一笑,回:“民女想记它们都是如何活动、如何变化。”
:“静时是何摸样,动时是何模样。”
品性不错,就是有些呆呆的。
安王郁闷,心不在焉地观赏着动静无别的花树,默默叹口气。
今日一别,往后不知要何时才能再见……
还有,她是否有亲事。
就算有,也无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