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君子松

5、《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05.《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瞬间》

　　安静忽然有些心虚。

　　紧随其后的是惊喜，她呆愣着盯着这行提醒看了快要两分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这边刚刚才将播放键神不知鬼不觉地打开，他就递送过来了消息，难不成还能看见自己逛他的歌单，听他的歌吗？

　　墨菲定律完全印证了安静这个猜想，还真的能看见。

　　**

　　时间走向凌晨五点半，祁及刚从卫浴间里走出来，身上简单的套了件灰色T恤，头发随意拿了条干毛巾囫囵吞枣的擦了擦。

　　水珠却还是聚集在发梢，一滴一滴往下坠，祁及指尖穿过发丝，额前发丝不受力散落两根，其余全顺着他的掌心往后倒，呈作一个背头造型。

　　浑身上下散发着股清新的沐浴乳香气，祁及慵懒地陷入软皮沙发里，面前的白墙上投影仪投放着最新的悬疑电影，音量开得很低，祁及将毛巾搭在后颈上，从挎包里翻出那两根棒槌，仔细扫视。

　　已经有了裂痕。

　　祁及叹了口气，抚摸一阵，选择重新放回包里，拿起一幅新的未拆封鼓棒，撕开包装纸就着茶几敲击起来。

　　棒槌一路沿过大理石桌面沿边儿，再随他手腕摆动击打上空果盘、绿植器皿，合奏成一首“叮叮当当”毫无规律性的节奏，祁及十分享受这个过程，新鼓棒倒也还算称手，双手握着棒槌愈来愈起劲。

　　等到“噼里啪啦”把家里所有可击打的物件全部轻缓的统统打了一遍后，祁及将棒槌在自己掌间游离一圈，像是钢笔架在指关节地上旋转那般把玩起来。

　　就在他站定厨房前，握紧那两只与他灵魂相融的容器，将要重新落下第一声时。

　　“叮咚——”

　　手机扬声器发出消息提示音，将这场还未开幕的演出彻底打断。

　　祁及有个很奇怪的特质，一个人在家时，家里必须要有点儿声响才能舒心，类似低音电影，低频音乐，统统如条绵延潺潺的溪水流淌，那么那么轻。

　　总之就是不能出现除开这条河流外变得湍急地阻碍物。

　　他仅且愿意活在为数不多时间里的理想世界里。

　　不外乎这道声响，在这里声音里显得格外的破坏氛围，一时间，祁及感到自己的领地被踏足，兴致也被一盆冷水浇灭，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深呼一口气，脚尖转向客厅，从厨房走了出来，回到沙发前。

　　手机还在锁屏预览未读消息，祁及将那俩根棒槌装进定制的收纳长盒里，短暂地注视了锁屏的预览消息。

　　“您今日的听歌日报已生成，有1452人访问过您的主页，快来看看他们是谁吧……”

　　祁及捺着眼皮，大拇指摁在手机底端的指纹录入，解锁。

　　眼眸在各个花色应用app上游走，锁定那一抹红，指腹一戳，登陆进去。

　　界面主页显示，“我的喜欢”歌单被23048个人收听过，祁及不怎么登微博，网易云倒是常上，他有些轻微的强迫症，未读消息右上角的红色数字图标一定要是消除掉的。

　　上一周乃止上个月，自建的歌单收听人数并未有所变化，唯一的数字跳转仅仅只是收听时长，23048个听众，并且多出来这位还顺带关注了自己的账号，祁及没什么好气儿的点进粉丝列表，查看打断自己演出的始作俑者。

　　列表里，不少账号统统亮起绿灯显示在线，只有那一枚新增圆形头像缀着粒红点一跃而上。

　　不知是不是网络卡顿的原因，他看这位始作俑者ID是系统初始默认的乱码ID，头像也是初始默认。

　　祁及垂下眼睑，那两缕发丝随他垂下头的弧度跟着往下垂，好巧不巧地正是那缕发丝凝聚起一滴水珠，飞扑上屏幕，手机屏幕受触，一时间应用乱闪，弹跳出后台，最终还未等祁及将抽纸筒里的抽纸捻出来，那滴水珠率先替他给这位始作俑者“讨要说法”———点击了关注。

　　祁及：“……”

　　祁及摁进她的主页。

　　界面卡顿一秒，头像背景ID一齐显示了出来———背景图还是默认，ID和头像有了变化。

　　【安静-12】

　　祁及心尖一紧，猛地心悸，像是被人攥紧又猛地松开的那般感觉，完全被这股冲上来的血液暖流给淹没，他点击【安静-12】账号的头像，细细打量。

　　那是一张裁剪得并不规整的布偶猫照片。

　　地板是深棕色，一坨灰白相间的肥猫圈成个圆，一身反骨的蜷缩在鞋盒里睡得香甜，周围环绕了不少涂鸦装饰，有手绘的痕迹，五角星线条并不流畅，却也显得可爱，照片的右下角只照到了半截纤细的食指，指尖戳在布偶猫的脸颊上，滤镜呈灰粉色，冒了不少涂鸦泡泡，画面可爱异常。

　　祁及的心自然的软了下来，缓慢地将嘴角勾起，切换WeChat，找到【安静】的账号。

　　“安静。”

　　“这么。”他捧着手机，重新陷进软皮沙发，盯住聊天框，启唇，轻轻吐了接下来的一个字，“巧。”

　　***

　　“铃铃铃———”

　　祁及站在扶梯口被这声电话铃声吵得回神时，已经双手搀扶着奶奶走出了商场。

　　手机不停在口袋里震动，没再迈出几步，奶奶顿下脚步，扬起脸，用力的朝他挤起一抹微笑。

　　脸上岁月的沧桑痕迹堆叠起，一股脑儿攀上她的眼尾，叠作好几道尾纹，她的指尖点了点牛仔裤口袋的位置，由于祁及不停垂眸瞄向口袋的位置，奶奶也大概猜测到，祁及会意，他站在余晖与白云间，并不想接通这通电话。

　　是父亲打来的。
　　他肯定。
　　不想接。
　　但又无可奈何。

　　手机一滑动接听，男人张口率先询问他的成绩排名，完全将走失的老人抛之脑后，祁及耐着性子回答：“一名。”

　　中年男人如往常一般，泼给他一瓢冷水：“第一名也没什么好了不起的，看了你的成绩条，英语有所下降，今年暑假好好补补课，按照我们给你铺的路，你妈妈说送你去国外深造，那边的学校家里已经联系……”

　　未等中年男人一语道完，祁及再也忍受不住，这二十二个年头来，父亲一直扮演着教导者的角色，常常压得他喘不过气，由于常年被否定的缘故，他孤僻也受尽摆布，这是头一次，祁及受到她的勇气鼓励，而自己做了选择：“滚。”

　　一字吐得清晰异常。

　　对岸的男人暴喝：“小兔崽子！你刚刚说什么。”

　　祁及如他所愿地再重复了一遍：“滚。”

　　依然是口齿清晰，随即，他快速掐断了通话。

　　嘴角不大自在的扯了扯，胸膛上下起伏，轻松至极，奶奶抚了抚他的脸，冲他打手势：“乖。”

　　祁及点点头。明明知道答案，他却还是抬手问道：“奶奶，是他带您来的吗？”

　　这个“他”祖孙俩心里都跟明镜儿似的，奶奶也并不多说什么，只是将事情经过一一告诉他。

　　十分钟后。

　　祁及吁出来口气，打手势：“那她叫什么名字？”

　　祁及迫切的想要知道，但在自己走上饰品店前时，人头也随之攒动，她挤进人群被淹没，晃眼一过的只有那一抹红，迫切的因为，自己已经完全被她的磁场所吸引。

　　奶奶站在他身旁，抬起右手，攥拳单伸出食指指向嘴唇，发出一声：“嘘。”

　　———安静。

　　***

　　【极其：喜欢这种风格？】

　　【极其分享单曲——《quiet》】

　　安静依然蜷缩在墙角，忍住好奇他为什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抿着唇，捧着手机，指腹在字母尖游走，最终删删减减回复了一个问号。

　　【安静：？】

　　“嗡嗡———”

　　他的回复很快。

　　【极其：不喜欢？】

　　安静：“……”

　　安静挣扎一番后，还是实诚的敲下两个字。

　　【安静：喜欢。】

　　这两个字眼弹出去的一瞬间，安静的心跳又如擂鼓般振颤起来，脸上又滚上一层热意。
　　人家又不是问你喜不喜欢他，干吗那么扭捏，大大方方就好了。

　　安静在心里啐了自己一口，心跳却更加愈发狂跳。

　　“嗡嗡——”

　　聊天界面上，他的下两条消息落入自己的眼眶。

　　【极其：这首和下面这首都挺不错的。】

　　【安静：谢……】还没等她的“谢谢”敲完，顶部发来消息，祁及的共同听歌邀请申请发了过来。

　　【极其：一起听听】

　　安静瞪大眼睛，慌乱地点击了好几下“加入一起听”。

　　一起听听

　　没有标点符号，是询问一起听听？还是邀请确定表明一起听听？

　　安静重新圈回被窝里，将自己完全闷进被子里，由于封闭空间的口气并不流通，她足足憋了个脸通红这才将脑袋支出来透上一口气。

　　她浑身在发烫。

　　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西瓜瓤。

　　两人一起听了短短十分钟，安静就默默截了十分钟的屏幕，忽然切到下一首歌时，被祁及单方面暂停，而后他直接退出了一起听。

　　安静：“？”

　　安静十分疑惑，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也不敢去问，于是犹豫着登上微博等待，她有设置，微博需要点进app才会推送帖子。

　　安静先将他的表演视频看完。

　　这是她头一次，有了这样的勇气，通过镜头和屏幕，直视了他的眼睛如此之久。

　　微博在这时弹出一条推送帖子。

　　内容是：

　　【在这个看脸的快餐恋爱时代，真的有男女生是不看颜值真心喜欢吗？】

　　紧接着，她看见了热评。

　　———【不主动就是不喜欢，冷处理就是不喜欢。】

　　安静浑身像是被电流淌过，动弹不得，最隐蔽的那块伤疤被一段文字毫无征兆地揭开，疼得她毫无办法。

　　现在这样傻傻等他的是自己。

　　邀请他拼车的是自己。

　　抱着私心了解他的是自己。

　　一厢情愿的自始自终的都是她一个人而已。

　　估计是感性作祟，他那么拥有生命活力，那么优秀，又那么善良的人。

　　是自己一个红记怪物能企及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