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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I love you 30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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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I love you 3000》
“安静点儿！”
商场2F内，目光齐聚在一装修精美的小型饰品店内，一老一少站在柜台前，眉头皆是蹙紧，上了年纪的老奶奶挥舞着手，张大嘴巴正在“呜呜啊啊”说着什么，满脸可见的焦急委屈。
尽管饰品店员戴着口罩，也能瞧出她的怒目圆睁，浑身上下都透出股怒气冲冲的气场，空气里好似架着一把火，由店门外驻足窃窃私语的路人再添上一把干柴 ，火愈烧愈旺。
少女绑着个低马尾，捆作一个丸子，额前散落些发丝，被她抬手一捋，露出光滑的额头，脸上戴着个纯白色的口罩，穿一身蓝白相间的工作装，左手提着个沉甸甸的L大号塑料袋子，重量足够，有些将她往下压，可她身子却是站得笔直，弯下腰低头垂眸安抚老奶奶的情绪。
安静将手里的塑料袋搁置在脚边，伸出双手，比划手语。
她的手语学得并不精细，只是一个偶然的春节去到孟雨欣家过新年，同表哥孟允请教过一小部分，问些简单的事情经过应该还是能行的。
老奶奶脸也憋了个通红，眼里盈了半眶泪，双手死死攥紧袖口，唔咽着望向她，嘴唇上下煽动，却也只能发出些“呜呜啊啊”的声音，安静并不急，思考几秒钟，只耐心比划着手耐心询问。
“奶奶，您是一个人来的吗？”
老奶奶眼底闪过一丝惊讶，见她会打手雨，情绪随即激动，泪珠直直往下流起来，也朝她打手语：“不是，我是和我儿子一起来的。”
“那叔叔去了哪里？”安静比划，顺便从口袋里抽了一张干纸巾给她。
“我不知道。”，老奶奶打完手势，纸张浸进泪珠，见她抿了抿唇，于是指尖点了点她，又开始打手语：“我，不是坏人。”
安静勾唇笑了笑，尽管她听不见，眼睛弯作一湾月牙，食指点向自己，旋即掌心贴近右耳，点了点头，再指向她：“我相信您。”
“还打手语，偷了东西不承认在这里装什么残障人士博同情呢？！”，饰品店员努了努嘴，吐了句嘲讽出来。
安静并不理会，只与对立面的奶奶继续交流，五分钟后，她了解完情况，向店员说明。
“您好，针，针对，对您上述所说。一，小贝斯钥匙挂件，是有发票这证明，并不是在本店偷窃”，安静弯下腰，将老奶奶递上来皱巴巴的发票圈进掌心，温柔一笑，随即向饰品店员亮示，她眼神坚毅，身体紧绷，磕磕绊绊打着结，鼓足了勇气。
发票亮示后，接下来的话却是口齿清晰，铿锵有力：“二，奶奶属于二级听障，一级失语症，与您所说的装残并不属实，您的说法属于诽谤，请您马上道歉。”
饰品店员将口罩扯下来，脸一阵红一阵白，店面不大，以至于在店门口矗拥的路人存在感极强，人群里发出一阵叫好与唏嘘，安静攥着的拳头紧了紧，却也松了口气。
就是这天，祁及在地下室接到父亲的电话气喘吁吁赶坐计程车飞奔至商场2F看见的就是这番景象。
穿着花T恤的奶奶被少女护住，蓝白色工作服拢着她单薄发抖的身子，店门外的指点叫骂叫好解气声一一砸向她，她却还是站得那么直，更让祁及注意到的，是她的右脸侧上，那一抹浓烈的红。
饰品店员往后挪步，早已无话可说，却也是下定了某种决心，迅速弯腰九十度鞠躬，道歉：“对不起。”
祁及站在原地，胸膛里的心跳如擂鼓，疯狂颤动，呼吸被打乱。
在目及之处，她也就这么站定原处，却是在无形中有一股神秘力量从她身体里流淌出来，是自己所缺的，所珍贵的。
那是一股勇气。
抗衡不公，抗衡全世界的勇气。
她拥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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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及率先反应过来，将目光移开，棒槌拾捡取锁进背包里，继续与瓷砖地板上栽倒的男人对峙着。
“怎么回事儿？”
三人闻声皆皆抬眸，杜老板肩上扛着箱未拆封的饮料，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警惕性地扫视了店内站着的少男少女们，启唇问道。
“他……他尾随……”，由于方才的对视太热烈，外加上胎记的羞愧感作祟，安静彻底将语言系统丧失了，磕绊道完这么一句，脸蛋上又滚上一层热意，咬了咬唇瓣儿。
身旁的叶雅耷拉着耳朵，双手扶住她，担忧道：“安静，没事儿吧？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中暑了？你体温也升高了……”
这下，三人又齐刷刷地将目光转移至她身上，安静更不好受了，于是她头摇得像只拨浪鼓，简洁明了地再同杜老板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随即便抽了张纸巾擦拭脸颊上流淌的汗液。
时间过去这么久了，就算是再持久的底妆也坚持不到这个时间点儿了，她擦了擦下颚处，自然肤色色号的粉底融进汗液里，再沾上纸巾。
“果然是掉了。”，安静有些泄气，“现在肯定跟个怪物一样难看吧。”，她心想。
于是不自觉地将头埋得更低下一寸，闪避投落至她身上的一道道目光。
杜老板听完顿时来了火气，将饮料箱放下，蹲下身，移动去祁及身旁双手摁上中年男人的脊背，中年男人本就受到祁及双手的压力，又被棒槌砸得龇牙咧嘴，脸颊上的肥肉挤作一堆，受力更往瓷砖地板上贴切一分，表情十分滑稽恶心。
“报警没？这种人渣……”杜老板问。
安静乖巧点头：“已经，报，报了。”
“我刚刚突然接到电话忙去商圈收货了，所以没在店里，这个牌子的饮料是总部上个月拿来世面上试验的，销量不怎么好，记住以后订货不要多订了。”杜老板解释道。
安静叶雅俩人点头，应道：“好。”
宜江警局的办事效率很高，将惯犯抓走后，两人简单做完笔录各自回了家，杜老板也当即再去五今数码店购入四个新的实时摄像头，安置在店门口，左右上下几旁路口门口通道的位置。
安静这一晚像是在坐过山车，沉着的心终于放下，走出警局，她照例打了辆网约车，由于和叶雅居住的公寓是完全呈两个反方向，安静先是叮嘱她到家发个WeChat，随即拍下车牌号后，指腹点进WeChat小程序下单滴滴打车。
十五分钟后，滴滴车抵达警局门口，安静刚要迈开步子，不知怎的突然她像是不可控制自己身体一般的偏了偏头。
而就是这个眼神，她看见，SYR从警局大厅的台阶上走下来，正在往她的方向靠近，手里拎着那对估计已经断掉半截的鼓棒棒槌，由于T恤完全是黑色，除开他露在外面的肌肤外，其余的半个身子都隐没在了黑夜里，不知怎的，就是显得特别落寞，安静觉得。
“你好——”安静咬了咬牙。
“要拼个车吗？”安静犹豫问道，这方的祁及掀起眼皮，脸上没什么表情，安静看完他演出后几乎是有戒断反应，祁及演出时和不演出时区别很大，由现下可见。
他嘴唇抿作一条线，脸上除了不耐烦没有其余的表情，安静顿时生出悔意，怎么办。但这个点儿和这个地段实在是不好打车，外加上他今晚保护帮助了大家，安静作为感谢和善意的邀请人家拼个车，没什么大问题吧？
没有问题。
安静确信。
祁及闻声有些意外地见她还站在原地，表情有些扭捏，似乎还在等待，于是他偏了偏头，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子单独乘车回家是不安全，再者，奶奶商场那时的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和道谢，借此实质性问问，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没有问题。
祁及也确信。
安静眼神还是躲闪，祁及快步向前，持续向她靠近，佯装思考几秒，点头答应。
时间已经抵达凌晨十二点，祁及还是那个想法，这么晚了，她一个女孩独自乘车回家不安全，秉承着这样的念头和缘由，祁及拉开车门，右手挡在车窗顶框上，以保她不会被撞到，率先让安静登了上去。
“1273。”安静报了手机后四位尾号，轿车启动，没有音乐，没有搭讪，只有汽车内空调呼呼往外吹拂的声响，还有他身上的那股安心香气。
安静靠在窗上，有由来的紧张，毕竟她的荒草园是头一次对一个人这样澎湃，窗外正在飞快倒退，一路流过绿色，行径到红绿灯路口时，她几乎是在祈祷，速度慢一点儿，再慢一点儿。
祁及攥紧那双棒槌，目光游离至她的侧脸。
女孩儿五官生得十分立体，鼻尖鼻梁高翘得刚刚好，嘴唇却很薄，唇型很漂亮，整个人气色也很好，一抹樱桃红晕在那一水唇瓣上，与她右脸的胎记相仿。
祁及视线再往上，眼睫浓密，眼型是标准的桃花眼，长相甜美漂亮。
安静注意到他的目光，并不敢转动眼眸回头去看，攥紧裙角的五指往里蜷缩得愈来愈紧，祁及再次察觉到自己给她带来的不适，于是立即将目光收回去，安静一路无言，他也并不好多说什么，只道：“加个联系方式？”，接后句解释，“我把车费转你。”
安静舔了舔唇，懵圈。反应迟缓地点头：“好。”
“我扫你。”祁及说。
安静将个人二维码调出来，祁及点击扫码添加，下车后，安静点击抵达目的地，这才反应过来，定位的是自己小区，那他……
“你，其实，不，不用送我，今天谢谢你。“安静认真道，说完还冲他扬起唇笑了笑。
祁及眉头皱了一瞬，随即跨进电梯，摁下楼层，他也并不回答，但安静察觉到他在笑，安静咽下去口唾沫，嗓子已经快干到冒烟了。
“滴——”
楼层抵达，电梯门打开。
安静也在这时反应过来，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家的楼层？！
安静抱着疑问，跟着他跨出了电梯，往前迈，只见他陡然停下，站定在自己对面，指腹抚了抚防盗门上装置的指纹密码锁，点击输入数字，轻笑一声：“晚安。”
安静愣在原地傻眼。
祁及彻底将门阖上，回到房间，安静将吊带裙换下，还是有股不真实感，她趿着拖鞋去到卫浴间卸妆，卸妆棉取出一片，挤压卸妆油一泵，按压皮肤轻轻揉擦。
粉底眼影掉落，完完全全将那一层樱桃红露出。
目光被投进这些她认为难看的，她不愿直面的，安静抽了口气，一瞬间有些失重，真正从这场短暂的“梦境”里脱离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