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野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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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星球一切如故，算起来只是几天没回来。或许是蓝母星对于目阑来说过于熟悉，每次在蓝母星醒过来的时候，他睁眼看见那层灰色的迷雾都会不由得一阵恍惚。仿佛先前在新星球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大梦初醒，他自始至终都在蓝母星，从未离开过。
现在人真正回到了新星球，便觉得只是短短几日，仿佛已经过了许久。
按照惯例，做完任务回来需要开总结大会，对本次任务的完成情况进行分析。可目阑还没到军方基地，半途便被截住，要求他立即前往待放区。
蓝母星的任务凶险异常，一般从蓝母星回来之后，开完总结大会后便可以休息两天。像这样人刚回来便立即无缝衔接，被安排下一个任务的情况前所未有。
艾仑向来人打听，试图给目阑争取一点缓和时间，奈何前来接目阑的军官一个字也不愿意透露。
“走吧。”
目阑倒不觉得有什么，他想到前两天，棱炚说他正在待放区那边工作。这一趟过去，说不定还能见着他。
目阑进智车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七个人。看胸前的徽章半数是北四支队的军官，另外半数是北六支队的军官。相同的是他们都神色严峻，看起来这一趟是要解决一个大麻烦。
“去待放区的目的是什么？”目阑随口问，自顾自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些人中有人官阶比目阑高，目阑却只是随意瞥了一眼，没有按照规矩向他们问好。
听见这话，北四支队的人毫无反应，北六支队的人却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目阑。
大家在诡异的气氛中沉默了大约两分钟，最后还是带目阑上车的那位军官打破寂静。
“出事了，待放区的人反了。”
待放区缺乏管理，常年处于无序状态，再加上环境不好、贫困、物资缺乏。在这样的条件下，很容易滋生许多犯罪。
内斗久了，他们发现物资是有限的。如果一致向外将目光瞄向远处的肥肉，哪怕那肥肉外面有一层层坚硬的钢铁外壳，他们也愿意铤而走险去试试。
他们的目标是周衍。
智车开到战区外围的时候，目阑已经了解完整个事情的经过。
目阑只有一个疑问：“周衍为什么突然来待放区？”
目阑清楚记得和棱炚在光脑上联系的时候，没有提到周衍要和他一同前往。
通过这几次聊天中棱炚的遮遮掩掩，目阑能猜到他们的处境艰难——尤其是周衍。
在出门随时可能会遇见麻烦的情况下，为什么周衍不好好呆在军方基地，而是要跑到这种极度缺乏安全保障的地方？
他难道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很多人的目标吗？
有人答：“抱歉，我们也无从知晓。”
待放区不是所有人都参与了这次造反，有部分人担心惹怒军方会被报复，最初他们和中立派一起躲了起来。奈何起事的人没打算让他们做缩头乌龟，能加入阵营的便强行拉入阵营，不能加入阵营的便当成人质绑起来。
其中有不少人原本只是去待放区办事，不幸被卷入这场争斗，最后把性命交代在那里。
战区外围是距离待放区最近的军方组织，他们正在商量要如何进行救援。
目阑没随一同前来的军官们进去，只是站在门口听他们说话。
造反者们占据的位置易守难攻，他们派过好几次兵进去，都被包围在里面绞杀干净，然后他们会把尸体丢出来作为挑衅。
一个光头Alpha气急败坏的喊：“这帮土匪！软的不吃，硬的也不吃！”
新来的军官问：“周衍少将他们那边情况如何？”
“现在我们正在尝试和周衍少将获取联系，那般人不知道用了什么东西，阻断了我们之间的信号传递。”
戴着眼镜的中年Omega放下手中的笔，叹了一口气：“我们最后一次取得联系，是周衍少将告诉我们，他和那位军官被迫分开了。”
“不能强行攻进去吗？”新来的军官又问。
这话算是问到点上了，事情没发生之前，没人会想到武力装备悬殊如此之大的两方，竟然能胶着这么久。
中年Omega立即开口：“不行，一是他们有人质。二是他们手里有炸药，评估专家再三警告，新星球经不起热武器的折腾。蓝母星可是回不去了，真要闹到玉石俱焚的地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
站在门口的目阑说了第一句话：“你们派了几次人进去？”
中年Omega看向目阑，他答：“五次。”
也就是说，已经五次给里面白送了武器，真能送。
目阑忍住没说难听的话，他直截了当说：“地图给我，我进去探一下。”
坐在桌子左边第三位是个脾气暴躁的金发Alpha军官，隶属于北九支队。在军方基地没派支援之前，由他负责领导平息这次战乱。
听见目阑的话，他那轻蔑的目光扫过目阑胸前的徽章，骂道：“大家还在商量对策，你去找什么死？你的长官是谁？他是怎么教你的！”
在场的每一位军官级别都比目阑高，金发Alpha理所当然认为这个小小的上尉很拿捏。正巧发泄一下被一群草莽挑衅的憋屈气，还能在新来的军官面前逞威风。
见目阑不说话，金发Alpha的气焰更甚，他继续说：“说大话前不分场合，没脑子的……”
接下来的话止于他喉头紧挨着的刀刃，那冰凉的触感让人胆寒。
没人看清楚目阑是怎么动手的，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金发Alpha的喉咙已经破皮，淌下的血液把军服领口浸湿出不规则图形。
在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中，目阑攥紧匕首，语气里全是嘲讽：“蠢货，怎么不说了呢？”
北六支队的军官认识目阑，他大喝：“目阑，别冲动！”
“好好说话，别动刀！这里是军队，不是你撒泼耍横的地方！”离目阑最近的北九支队军官也在呵斥。
目阑没功夫听他们大呼小叫，他不耐烦地说：“你们要怎么拖延时间我管不着，地图给我，我还能帮你们看看周衍死没死。”
金发Alpha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他笃定目阑不敢在军队对他动手，因此也有了胆量和底气，同目阑叫嚷：“谁拖延时间了！大家不是正在商量吗？”
目阑冷笑：“那就是你们无能，商量了半天也没个结果。”
这话说出来，大家的脸色都不好看。在军队阶级等级分明，若是做错事被长官训斥，那是自己应该受的。可目阑只是个小小的上尉，他的官阶比在场的每一位都低，被地位比自己低的人指着鼻子骂，确实不是一件美妙的事情。
“地图。”目阑冷着声音重复，与此同时，他的刀刃又往下压了压。
“给他给他！”时刻被一把匕首抵着，金发Alpha快受不了了。
他倒不是屈服，只是想到待放区现在有去无回。如果目阑自己一个人进去，百分百会折在那里，这正符合他的心意。
该劝的他也劝过了，是对方不识好歹而已。事后若是上头要追责，也问不到他头上来。
由于先前提到过，待放区的人有东西可以屏蔽信号。因此，他们给目阑的是一份纸质地图。
目阑接过地图的时候，金发Alpha满脸不怀好意说：“不知天高地厚的Omega，希望你能带回好消息。”
说完话后，他企图从目阑的脸上看到一些其他表情。可出乎意料的是，目阑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他，拿到东西转身便走。
按照目阑的秉性，刚才绝不可能那么轻易放过金发Alpha。只是他想到棱炚现在下落未明，他不想因为在这里和别人逞口舌之快而浪费时间。
走出帐篷之后，目阑察觉到有几名正在巡逻的士兵正在偷偷打量自己，他下意识摸了下自己的耳朵。
有些扎眼。
顶着这样明显的特征进去打探，实在是不合时宜。在没有找棱炚之前，目阑不打算暴露自己，打草惊蛇。
他略微思索，目光落到了远处的智车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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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昏暗，周遭千奇百怪的石头在这样的环境中，像是一个个张大巨口的猛兽。
这是新星球最荒芜的一片土地，除了石头什么东西也没有，不会有任何生物能在这里生存。
以往会有一些待放区的手艺人会来这里寻找形状好一点的石头，经过雕刻之后卖给市里面的人。但现在待放区四处都是战火，这里自然无人光顾。
一块巨大的黑色石头后面，突然传出一声闷哼，在安静的环境中格外明显。
好在此时无人追杀，也不怕暴露行踪。
棱炚赤着上身，正在给自己上药。如果有光便能看清楚，他那后背上全是杂乱无章的红色血线。右肩肩头有一个血洞，是枪伤。
外伤已经用过止血药，不再向外流血。棱炚皱着眉，用纱布将伤口包裹起来。
待放区的起事者给自己取了名字，叫“野火”。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八个小时前，棱炚和周衍遇到了野火的围剿。他们来待放区的时候没有带太多人，又经过几次车轮战，他和周衍已经应付的很勉强。
照理来说，野火是民间组织而成，他和周衍本不至于落到这种地步。
怪就怪在这群民间组织而成的叛军，他们手里有源源不断的枪支弹药可以使用。他和周衍既没有足够的补给，又不比他们熟悉地形，因而处处受人牵制。
只是落入下风也还好，偏偏在关键时候，棱炚的旧伤突然发作起来。他险些力竭，拼尽最后的力气打伤对方的首领，逼得对方撤兵。
在这个时间点，他与周衍从此失联。
暂时安全后，棱炚通过多种方法试图联系对方，未果。
他唯一能确定的是，周衍现在没有落到野火手上。
现在的情况要出去很难，可要让棱炚在这里面等着外面的人进来救援，又不太现实。
通过这几次与野火交战，棱炚很清楚现在的局势。野火看似是一只杂乱无章的野生军队，实际上内里一定有人在操控和支援。
这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况且外面的人就算是能打进来救援，他们的救援重心也不是棱炚。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自己摸索一条出路。
穿好衣服，棱炚刚扣上最后一颗扣子，便察觉到有一小队人正在靠近。他屏住气息，立即把枪拿好。
棱炚感受了一下自己现在的体力，与其和这些人在这里东躲西藏，不如直接解决掉这些尾巴，一劳永逸。
他听着声音，主动朝那些人靠近。
环境黑暗，便于对方隐匿身形，也便于自己藏身。
很快，棱炚摸到他们旁边，伸手勾住最边上那人的脖子。简单一拧，那人的身体便软了下去。他轻轻放下尸体，使自己的步伐和前面那人的步伐保持一致。
在黑暗中，每个人看着都是一道黑影。棱炚仿佛是缀在后面的鬼魅，只要有人稍微落后，便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不对，还有几个人呢？”
领头的突然转身，他扫视一眼自己的队伍，发现端倪。
察觉到危险正在靠近，他立即举起枪，可终究慢了一步。一道身形如鬼魅一般向他袭来，接着，他的手臂传来一阵剧痛。
他痛得握不住枪，保命的武器就这样掉落在地上。
他屈起膝盖试图反击，可还是又慢了一步，于是他听见了自己脖颈骨头断裂发出的声音。
混乱中，有人开了第一枪，接着枪声接二连三响起来。棱炚没有慌乱，他一边躲避，一边用手中的枪回敬他们。
不多时，这里便只剩下棱炚一个人。虽说和他们缠斗的时间，花的比他计划中的长一点，但好在自己身上没有增添新的伤口。
要是伤口太多，他回去还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目阑。
那人向来是个一点就炸的脾气，心却软的不行。要是见到他受了伤，恐怕表面气得不行，内里又心疼得不行。
想到这里，棱炚便觉得心里暖乎乎的。
虽然这些人已经被解决掉，但在他们的尸体旁边长久逗留不是什么好事。他捡了子弹和手枪后，打算迅速离开这里。
刚走出几步，棱炚感受到不对劲。他眯着眼环顾四周，看到黑压压的一圈人围成圆圈，以他为圆心包了过来。
那一瞬间，棱炚感受到的不是恐惧，而是有一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他好像在哪里经历过这样的场景，可是仔细想来，记忆中又没有半点依据。
眼下这种情况，逃也是枉然。
棱炚平静地看着对方带人靠近，他们带了照明设备，久经黑暗的眼睛骤然见了光亮，容易感到不适。
可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只是垂着眼摆弄手中的枪，将子弹上膛后又退膛，不断重复，直到对方走到他的面前。
“又见面了，棱炚少校。”
很难想象，野火的首领是一个身材单薄的Beta，此刻他的胸口处绷带缠绕。那是前不久棱炚开枪打的，离心脏只差两厘米。
看见差点取自己性命的人已经插翅难逃，首领没有要落井下石的想法，他平视着对方，客气地说：“我以待放区野火首领的身份邀请你，和我们一起为待放区争取利益，希望你能同意。”
完成最后一次子弹上膛，棱炚抬眼看对方，语气平淡：“如果我不同意呢？”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野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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