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软O硬来》百里曈影

16、一罐糖

　　北方领域的军方核心区域中，二军队的最高领导人——周耀元帅，此时他正站在一面挂着巨形地图的墙面前，状若思索。
　　新星球按照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割为四个大领域，由三/大军队分别接手管理。其中，北方与西方这一块在地图上呈现出一样的颜色，因为它们同属于二军队的管辖范围。

　　“听说周衍和一军队的人又谈崩了。”周耀的手点了点地图上的东方领域的位置，这是一军队的管辖地。

　　周耀说着，回头看向屏风后面那人：“四十三年过去了，这老东西竟然还这么固执。”
　　这些异能者好像都很喜欢这种古色古香的东西，哪怕时代更替，大部分人的审美变了又变，他们也始终如一。

　　屏风后边慢悠悠走出来一个人，穿着一袭样式古老的精美长袍，手上还端着茶杯，正是上次目阑在军方基地见到的那位。

　　“所以呢？”那人饮了一口热茶，问，“我早说过，你们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变成同盟。”

　　“那怎么办？”周耀走到落地窗前，看向万里无云的晴空。
　　新星球只是他们的暂留地，在这浩瀚的宇宙中，他们真正的家现在千疮百孔。要想回去，就得修复。

　　没有听见回复，周耀再次开口：“鬼金尊者，现在新星球脆得像纸一样，可经不起战火的摧残。”
　　论武器装备，二军队遥遥领先其余两大军队。真要开战，二军队能直接碾压他们。只是战争遗留下来的诸多后患，带来的代价不一定是他们能承受得起的。
　　眼下生存空间就这么点大，要是把新星球搞毁了，他们又该何去何从？

　　可这么多年的谈了无数次，一军队的那老东西就是油盐不进。始终如一要放弃蓝母星，把新星球当成人类长久居住的地方。
　　文的不行，武的也不行，周耀只觉得头疼。

　　“你问我也没用，我可不负责你们的政事。”鬼金说。

　　周耀揉着太阳穴，提醒道：“你负责的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进展。”

　　“不要急于求成。”鬼金放下茶杯，开口劝道。

　　听见这话，周耀冷哼一声。这人搪塞他多少回了，每次都是一样的说辞，连字句都舍不得改变。
　　要是那位统帅还在……
　　想到这里，周耀及时打住，没敢深思下去。

　　“说点别的吧。”周耀点开光脑，把北六支队报告上来的东西放给鬼金看。空中浮现出几张照片，是从不同角度拍摄的尸体。

　　“两个是一军队的人，有一个曾经在一军队呆过，后来转到我二军队。现场还发现了杀神，我联系其他两大军队核对过武器库，都没有过遗失。”
　　按道理，这样的小事情没必要报到周耀这里来。但是涉及异能者，谁也不敢把这事瞒下来。

　　周耀语气不善：“你派出去的角木尊者到底能不能行？没抓到凶手就算了，还让凶手在眼皮子底下杀了人。”
　　“我们又不是上下属关系，可别说是我派遣的他。”鬼金又端起茶杯，半点没看出对这件事的在意。

　　“我希望您能明白，军方给你们这么好的待遇，不是让你们只负责享乐的！”周耀将光脑收回，一双像鹰一般的眼睛紧盯着鬼金。
　　“不用担心。”鬼金开始点自己的光脑，哪怕这东西已经在他手上呆了很长一段时间，他却仿佛第一次用一般，操作的时候显得很笨拙。

　　大约两分钟过去，空中才出现鬼金光脑的投影，那是一个普通人的履历。
　　目阑，男Omega，二十三岁……

　　鬼金说：“我见过这孩子，很不错，格斗能力强，体内还有侵染物质的抗体。”

　　周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他说出疑虑：“可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普通人怎么了？”鬼金收回画面，他回到屏风后边，满不在乎地说：“试一试，又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此时，驻扎地这边警方的人已经开始撤离。他们素质很好，走的时候没发出多余的杂声，现场很安静。
　　今天天气好，阳光暖洋洋地撒下来，他们议论的主人公正躺在草地上眯着眼睛晒太阳，对于几千公里外的事情丝毫不知。

　　“棱炚少校，一军队的人快到了。”阿莫斯向棱炚汇报。

　　由于这个案件关系着军方内部，昨日周耀统帅亲自和警方沟通，要求彻底把案件移交给军方处理。同时，作为与三个受害者有关的一军队，将要派人过来介入调查。
　　棱炚一边回答，一边看向草地上的Omega，整个人被太阳晒得懒洋洋的，像一只放下警惕的猫。

　　阿莫斯顺着棱炚的视线看过去，问：“目阑先生，他……不需要回避吗？”
　　按道理，连警方都需要撤离。目阑作为一个普通市民，便更没有资格留在这里。
　　“他不能走。”棱炚从光脑中调出上级的命令，“上头明确要求他留下。”

　　既然是上面的意思，阿莫斯自然没资格去质疑。只是他不明白，上级为什么要下达这种不符合规章制度的命令。

　　两个人的声音不算大，可目阑听力很好，他们的每一句话他都听得清清楚楚。要是在平时，他肯定又得花心思去猜半天，军方这么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
　　只不过现在环境太舒适，目阑不想费脑子。

　　从蓝母星到新星球，一直以来目阑都是独自一个人睡觉。最近这两天帐篷里突然多了两个活人，他不适应，晚上很难入眠。
　　现在周围都是一片温暖，目阑随手扯过一片叶子盖住眼睛，准备就这样睡一觉。

　　入睡很快，醒过来也很快，目阑是被东西盖在身上的动静给吓醒的。他猛然坐起来，刚盖在身上的毯子滑落到腿上。
　　面前是那个士兵，他不知所措地低着头，嘴上磕磕绊绊说：“我……我……我怕你冷，所以……”

　　通过这两天晚上的共寝，目阑知道他的名字，叫卡乐，人却一点也不像名字所期许的那样乐观。人总是看着很丧，一点朝气都没有。
　　目阑怀疑，军队负责筛选和考核的人是不是收他家的钱了，不然这样的人到底是怎么进入军队的？

　　“我不冷，你拿走。”目阑把毯子扔回去。
　　卡乐手忙脚乱接住毯子，低声说了句：“抱歉。”

　　卡乐刚走出两步，目阑便发现了不对劲。他注意到对方刚才踩过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圆形东西。
　　把那粘着泥土的东西扣起来，目阑立即摸了摸衣服口袋，空的！

　　“站住！”目阑等对方转身后，一脸烦躁地说，“赔我。”

　　这颗糖原本应该在目阑衣服口袋里，肯定是刚才受惊后起得太猛，糖从口袋里掉出来了。
　　他都没舍得吃，就被这人踩成稀巴烂的样子。虽然对方是无心之失，但扔毯子吓他的是卡乐，踩他糖的还是卡乐。他觉得要卡乐承担过错，非常合情理。

　　“哦哦，好。”卡乐走回来，想看清楚目阑手里的什么东西。
　　却被目阑出声呵斥：“凑这么近做什么！”

　　卡乐又低着头退回去，那样子好像目阑欺负了他一样。他心头登时起来一阵邪火，正要发作的时候，目阑看见棱炚过来了。

　　“你回去吧。”
　　棱炚的话像古时候皇帝的圣旨一样管用，卡乐听了，头也不回地跑离现场。

　　目阑不满棱炚就这么把人给放跑了，开口道：“他还没赔我东西。”

　　隔着一段距离，棱炚便听见这边的动静。看目阑急躁的样子，他还以为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结果一看，竟然只是一颗糖而已。

　　目阑看见棱炚将自己手心里的那颗脏糖拿走，然后放了一罐糖上来。
　　“想吃还是想收藏，都随你。”棱炚说。

　　摇了摇玻璃罐子，里头的糖发出哗哗哗的声响，目阑脸上的烦躁全然消散，他看向棱炚，忍不住问：“你这么喜欢吃糖吗？”

　　“是，很喜欢。”棱炚答。

　　看不出来，棱炚竟然会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目阑从罐子里取出两粒，然后把剩下的还给棱炚。
　　“可我不喜欢。”

　　为了一颗糖，目阑凶巴巴地要别人赔。现在给了他一整罐，他却又说不喜欢。棱炚不觉得目阑这没逻辑的行为招人烦，反倒觉着怪可爱的。

　　目阑正要躺回去继续睡，忽然听见从远处传来整齐一致的脚步声。
　　他说：“他们来了。”

　　脚步声从远到近，人影也从模糊变得清晰。一军队的人到达现场后，一句问候都没有，直接进驻扎地安营扎寨。要是有二军队的士兵不小心挡在他们面前，他们会直接推开，半点礼数也没有。
　　这支队伍从上到下，看着傲慢极了。

　　一军队的士兵正在忙碌，他们的长官站在一旁打量四周。视线扫到目阑的时候，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哪怕没有闻到信息素，他也能大概分辨得出这位的性别。

　　他朝着目阑走近，目光大胆地从头到脚将目阑来回扫视好几遍。
　　“好漂亮的Omega。”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