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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忆玄冥 ...

  •   “还不快去忙各自的事,很闲吗?”

      景清幽一行人甫一离开,刘志立马大声令下让众人散退。方才还脸色忧愁的大理丞,目下已换上了笑容晏晏。

      “应少卿……”屁颠屁颠地凑过去,可应祉根本不想理他。

      他负手而立,不发一言。微蹙的眉头,不知在思索什么。威严与愁思一同出现在了这位清冷卓绝的公子脸上,可正是这番气质,让人着迷又猜不透。

      “邢七,你去查查这位刑部郎中的背景,特别是查查她是否……去过玄冥峰。”

      那一眼便让应祉下定了决心去查她,方才那双眼睛,还有眉心那颗痣,和当年玄冥峰上那人一模一样,到底是不是她,如果是她,那就有趣了。

      将事情派给邢七后,应祉才顾及到两司协助之事。

      “刘志。”应祉将大理丞叫来他的书房。

      “应少卿,有何吩咐?”

      应祉坐在书案前,手指轻轻地拍打着桌面,脸上表情严肃,陷入了沉思中。英俊的眉眼间多了分凌厉,拒人千里。

      “你将我不在的这几天发生的案子的卷宗都交给我。”

      “下官领命。”

      大理丞松了口气,应少卿总算是回来了,有他在,案子定能侦破。

      刘志抱着几个卷宗小心放置在应少卿的书案上,放下后就呆站着。应祉瞟了他一眼,“你退下吧,不准人进来打扰我。”

      “是。”

      应祉一人伏在公案前,一卷一卷地翻阅,看着这被圣上指认为连杀案的两卷卷宗,愁思萦绕在脑间。

      应祉这几日不在大理寺便是因回了玄冥峰,师父身子每况愈下,怕是回天乏术。他从五岁便被送去了玄冥峰,一直跟着师父学武功,就这么平静地过了十二个年头,最后一年一过,便可以回京城。

      可就是因为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个小丫头片子,他提前就被送回了京城。

      应祉抬起头放松脖子,从窗户望出去,已经三更天了。夜幕星河,月色静谧。

      头靠在窗边,轻闭上双眸,忍不住回忆。

      “阿祉,你不能做文臣!”

      “我为什么不能做,同样是为大燕朝的天子和百姓,文、武又有何区别。”

      父亲总是一幅玉不成器的悔恨的样子。

      应祉长叹一口气,就在衙门歇息了。

      邢七一早去衙门就看见了应祉,又是昨儿的衣服。

      “主子,你又在衙门歇息的?”

      应祉按了按鼻梁两侧,努力睁开惺忪的睡眼,只有在这一刻,这人才显得没有攻击性,“无碍,今日下完早朝去见个人。”

      有人要将大理寺牵扯进党争,这趟浑水他还没说要蹚呢。

      从太极殿出来,各级官吏三两成群从台阶下去,应祉走得慢慢悠悠,方才大殿上,御史台那帮谏官又在使劲催促两司协作查案的事,他当然会谨遵圣命,不过他需要确认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关乎他和她是否能真的协作。

      应祉瞧出了右前方的是就是那个女官,身材瘦弱,在一众男儿中也算显眼了。

      “爹,你为何不让我去大理寺?”景清幽跟在景相身后,她丝毫不忌讳两人的身份,反正当今朝堂上谁人不知中书令家的四娘子在刑部任职。

      景仲明左右望望,谨慎地说:“走,去马车上我与你细谈。”

      两人出了宫门,来到自家马车前,仆人放下踩脚凳,景清幽撩起衣摆跨步入内。

      景仲明进来安坐后,叹了口气,道:“你是女儿家,朝廷纷争我本不必与你细说,但你毕竟执意入朝为官,那我只好悉数告知于你。”

      “如今朝中势力大致分为三股,一股是太子党,一股是雍王党,还有一支便是不愿参与党争的。所以这也就导致两方在极力拉拢势力和人心。这大理寺不久前因病辞官的大理卿便是为了避开党争,索性连高官厚禄也舍弃了。”

      景清幽也是知道些党争失败的下场的,胜者为王,败者惨状全在胜者一念之间。这大理卿倒也是行事果决。

      “那……父亲,您是哪派人?”

      景清幽倒是期待父亲会作何选择,父亲一生为官清廉,应是最不屑于党派斗争的。

      “呵!”景仲明轻笑一声。

      “你猜父亲为何能从前朝太子太傅做到如今的中书令,我效忠的永远是百姓,而不是君主。我到何位置也都是为了反映民声,若君主是个明君,我的谏言自然大有裨益,若皇帝昏庸无能,国运衰矣,又岂是你我去操心的了。”

      景清幽听得沉默了,是啊,在朝一日,哪有完全明哲保身的,朝中势力错综复杂,看来这长安夜连杀一案她果真猜对了,真的有推手。

      恰好马车行到了衙门前,景清幽欲下车。

      “阿幽,你若是执意要插手大理寺的事情,我也不拦你了,我只有一点,你一定要万事小心,不可受伤。”

      来自老父亲的担忧,景清幽感动又理解,“欸!您放心吧,一定保证一个完完整整的阿幽。”

      景仲明无奈地摇头失笑,他这小丫头从小最有主意,看来当初为了治病送她去玄冥峰上是对的,老师父调教的很有效啊。

      “走吧。”

      ————

      应祉下了朝后孤身骑马出京,去郊外的深山老林见前大理卿,老人家果真避世到了如此的地步。

      “你回去吧,我无话可说。”

      高敛拒绝接客,应祉被拒之门外。

      应祉冲着院子大喊,“高老,我犹记第一日来到大理寺的时候,您对我说,为官者应不惧权贵,只为追寻真相,这不是您亲口教我们的吗?怎么如今您在这当缩头龟了。”

      高敛终于有所动容,他来到院子里与应祉隔着篱笆相望。“应祉,你是个好孩子,但是我必须要告诉你实话,他们不会让你找到真相的,他们的目的就是趁这次事件,将大理寺安插进自己的人,或者直接摧毁大理寺在陛下眼中的信任。应祉,别自讨苦吃了。”

      应祉沉默着,咬紧着牙关,紧握双拳,最终什么都没有说,转身上马走了。

      高敛望着应祉骑马的背影,心里的落寞笼罩其身。他说这些好听的话只是为了赎当年年轻时犯下的罪过,他的这些高官厚禄都不应该是他的。

      高敛长叹一声,转身进屋了。

      “驾!”

      应祉骑得比来时不知快了多少,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吹乱了白玉簪,但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内心,他一定要查!而且一定会抓到真凶!

      应祉回到大理寺,衙门内的气氛比以往都凝重,走到前厅,看着高堂上的牌匾——执法持平,这是当今圣上亲自题的,应祉不知心里该是何感想。

      “主子。”

      邢七回来了。

      “我打听到关于景郎中的事情了。”

      应祉瞅了他一眼,挑眉道:“这么快。”

      邢七嘿嘿一笑,“那可不,可不看我是谁的人。”

      应祉无奈摇头,回到书案前坐着,邢七继续说。

      “景清幽是中书令的千金,不过她与长安城中的小娘子不同,她从小便对外宣称身子羸弱,从未见过外人,长安城中世家小姐的宴会、游玩她也从未露过面,可以说,长安城的世家之间根本没有人认识景清幽。”

      应祉听完未作一言,手指习惯性地轻拍桌面。邢七接着说:“后来,恰逢陛下开放了女子可入朝为官之路,景清幽在女子进士科考试中一举夺魁,获得陛下嘉奖,这才进了刑部。”

      邢七接着补充道:“我找到了之前喂养过景家大郎新生子的奶娘,她便可以解释景清幽为何从小‘足不出户’。哦对,关于景家的状况,景相有个正妻和一个妾,景清幽就是正房生的小女儿,当时,景清幽大嫂刚诞下一子,那奶娘就入府了,她没有见过景清幽,不过,她在景夫人身旁时,经常听景夫人自言自语,她经常嘀咕——阿幽不知在玄冥峰上过得如何。由此,在我看来,景……”

      应祉拍打案面的手指顿住,抬起头看向邢七,“我知道了。”

      应祉从椅子上站起来,双目圆睁,邢七小声接着没说完的话:“景清幽应该是去过玄冥峰的,不知是不是主子您要找的人……”

      应祉像是全身泄了气一般地坐了下来,“好了,你先下去吧。”

      邢七不太确定主子此时是高兴还是愤怒,只得领命下去了。

      安静的书房内,应祉突然轻笑出声,这两司协作一事还真是做对了。

      ————

      景清幽自小患有心疾,京城乃至大燕的名医都请了个遍,还是无用,大夫提议增强景小姐的体魄,这样才能在心疾发作时有毅力压制,至少不会伤害自己。

      景清幽心疾发作时,热血上涌,冲乱了脑子,脑子急于抒解这一通血气,所以会伤害自己。

      景仲明听闻玄冥峰上有武艺高超的盖世高手,便带着阿幽前去拜见。

      景清幽在蓝识座下习得将近一年,学了些皮毛后,能提前感知心疾的发作,发作之时,能克制住伤害自己的冲动,但物极必反,克制住了伤害自己的冲动,但血气仍难以排解,景清幽便会忍不住伤害其他生灵。

      景清幽不想这样,便想继续习得更厉害的武功,能通过自己将血气疏通。可蓝识总是敷衍她,说不可太心急。

      在某次心疾发作期间,景清幽杀死了一只幼虎,她觉得来不及了,万一她某一天遇到了比她实力强劲的敌人,那她岂不是会因此丧命。

      景清幽连着几日悒郁不悦,烦了蓝识几日,她终于说出了解决之法。

      蓝识盘腿坐在蒲团上,雍容雅致地喝茶。“你去将白祁的《武功秘典》偷来,我便教你,你若学会了,你以后的身子便可安然无恙了。”

      景清幽看着蓝识伸出纤纤玉指,悠闲喝茶的样子,对她的话存几分疑虑,但别无他法了,她只想学会功夫后立即下山,她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景清幽选择了一个无人的夜晚,那夜风刮得很大,但月色怡人,可惜她是去干那等偷鸡摸狗之事的,实在无心欣赏月色。

      景清幽已经打听清楚了,二楼的藏书阁有个内阁,那里不准任何人进去,《武功秘典》应该就藏在那里。

      景清幽悄悄爬上二楼的内阁,奇怪,竟然无人看守?景清幽去书架上找了找,《武功秘典》竟然就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

      真的是这本吗?既然如此重要,就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算了,先拿去给蓝识看看。景清幽刚把书放进袖子里,就听到外面传来“抓贼人”。

      抓贼人?抓的她吗?不应该啊,她没被发现啊。

      景清幽虽然安慰着自己,但已经开始心虚了,转过身慢慢后退,透过窗子偷瞄外面发生了何事。退着退着,好像撞到了什么。

      景清幽心里一咯噔,慢慢转过去,好像是个男人,黑暗中瞧不真切他的样貌,只看清了那一双眼睛,干净澄澈,温柔深邃。

      “你在偷东西吗?”应祉虽是疑问句,但是语气是肯定的。

      景清幽肉眼可见的慌张起来,听着外面“抓贼人”的声音越来越近,景清幽脑子抽了,想了个鬼招儿,但得对不起这位兄台了。

      景清幽解开胸前的带子,脱掉外衫,扯了扯领子,露出胸前的大片皮肤,应祉懵了,她在干嘛?

      不过,接下来的行为他懂了。

      景清幽上前去扯应祉的衣服,应祉神情慌张,忙阻止她,“你干什么!”

      可她根本不在乎他的声音,径直掀开了他的手,两人的手你追我赶。一通忙活,景清幽最终成功脱了他的外衣。

      刹那间,景清幽一个踮脚抱住了应祉的脖子,接着一个旋转景清幽背靠在了墙上,应祉体型高大,挡住了景清幽,从外人看来,就像是应祉主动的。

      “救命啊!非礼啊!”景清幽小声假意吓他。

      应祉还沉浸在风月之事中,景清幽却一心想着怎么嫁祸他。

      应祉终于醒悟过来这女的要做什么,连忙扯下她的胳膊,可这人却抱得死死的。

      景清幽当然不能放过他,要是他把她偷书的事情说了出去怎么办。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应祉气急败坏地质问她。

      俩人的脸靠得极为近,景清幽压着嗓子说:“你不是怀疑我偷书吗?”

      应祉饶有兴致地看她,“所以,你以……风月之事为筹码,呵,我还是有点好奇对一个女子来说,到底是贞洁遭辱严重还是偷窃罪更严重。”

      景清幽哑口无言,横了他一眼,她这不是病急乱投医了吗。

      “反正,你要是敢说出去,我就说你非礼我的事!”

      谁承想,真有人往二楼上来了,推开内阁的门,发现了他俩……

      地上衣衫乱堆,这气氛……成何体统!

      门口的人咂道:“世风日下……还是有些弟子会玩啊!”

      听到开门的声音,应祉忙往右边移了半步,彻底挡住了景清幽的身姿。

      事情既然被发现了,指定不会轻易略过。

      门口一众弟子要押着应祉去戒欲堂,他只回头对着景清幽说了句:“你的手段不仅拙劣而且自损,你欠我一个人情,我记住了。”

      黑暗中,景清幽记住了那个狡邪的眼神。就想让她愧疚和后怕呗,她偏不!

      景清幽只知道戒欲堂的人将他抓了去,后话如何,她不知,他的结局全是从他人嘴里听得。

      至此,再也没在玄冥峰上见过他。

      应祉遭此一劫,头一回体会了冤枉的滋味,提前一年离开玄冥峰回了京,景清幽则在玄冥峰上继续待了接近一年才回长安城。

      书房里,应祉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终于让他逮着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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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哈哈哈哈哈哈(反派笑)俺回来了,大概还有两万字完结(*^ー^)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