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昭》鱼不与

8、同床

　　齐落帆站在沙发前，没了看电视的想法，扫了一眼时间，又看向祁明轩，“洗澡睡觉。”
　　祁明轩也看了时间，对齐落帆的作息有些惊讶：“这么早？你不打打游戏看看电视什么的？老年作息啊？”
　　齐落帆过去关了电视，越过祁明轩往卧室去，言简意赅：“累了。”
　　祁明轩想起他昨天说的“忙”，善解人意的点头，“噢，好吧。”
　　入屋随主，今天早睡。
　　祁明轩自然而然的转身，跟在齐落帆身后进了卧室。
　　这里的卧室自然是比不过家里，但齐落帆把房间收拾的干净整洁，连被子也叠的齐整。
　　墙角置了张书桌，大概是为了充分利用空间，是下桌上柜的样式，祁明轩站在桌前，从上面立起的专业书看到下面摆放的相机和电脑。
　　“这么整齐？”他嘀咕一句，“强迫症啊。”
　　齐落帆从衣柜里拿了一套睡衣，扔在床头的时候又想到祁明轩，回身问他：“你穿我的衣服吧？”
　　祁明轩还在走神想些其他的，没有立刻反应过来，两秒钟之后才看过来，怔愣的点了头，“啊，可以。”
　　祁明轩肩宽腿长，齐落帆尽量挑了自己最宽松的一套衣服，又找了条新短裤，一并递到祁明轩手里，“去洗澡。”
　　祁明轩接过衣服，一脸真诚的发问：“没有更大的了吗？”
　　齐落帆“砰”的一声关了衣柜门，神情淡漠：“那你去住酒店，光着都没人管你。”
　　祁明轩不再争取，抓着衣服，转身进了卫生间，临关门又探出脑袋，兴致勃勃的向齐落帆提议：“要不一起洗？”
　　齐落帆看着他，扯了扯唇角，“你再这样耍流氓，今天晚上就让你在楼下淋个透。”
　　祁明轩识时务的收敛了笑，轻轻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半小时后，两个人站在客厅，争论这张看起来长度不足一米八的沙发到底能不能睡得下祁明轩。
　　“它真的太小了。”祁明轩说。
　　“我知道，”齐落帆说，“你委屈一下。”
　　祁明轩往齐落帆身边挪了一步，试探道：“落落，你多高啊？”
　　齐落帆向旁边让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说：“两米八。”
　　“…………”
　　祁明轩试图为自己争取机会：“我们一起睡在床上不行吗？这张沙发一看我就睡不下，我能不能……”
　　“不能，”齐落帆没有感情的打断他，抬头看着祁明轩，说：“借宿还嫌庙破？”
　　“……”
　　沙发上已经备好了枕头和毯子，齐落帆说了一句“早点睡”，转身回了卧室，留下一个祁明轩与沙发对峙。
　　“不是说有台风？不是说有暴雨？！”祁明轩有些抓狂，觉得受到了气象局的欺骗，“为什么到现在都没动静？！”
　　这留白时间出市都够了。
　　“祁明轩，”齐落帆的声音隔着门板从卧室传来，“闭嘴。”
　　祁明轩降低声音，隔空敬礼：“对不起长官。”
　　他关了客厅的灯，轻手轻脚的躺下，觉得哪哪儿都束缚，在昏暗中睁着眼睛，枕着手臂发呆。
　　——直到夜空炸起一声闷雷。
　　祁明轩从逼仄的沙发上弹坐起来，险些掉下去，“真打雷了？”
　　窗外再次响起雷声，以作对祁明轩的应答——的确是打雷了。
　　客厅被一道闪电照的亮堂，祁明轩盯着窗外枯坐了几秒钟，不知在想什么，而后麻利的跳下沙发，快走了两步又回头，把自己的枕头和毯子一股脑抱在怀里，然后敲响了齐落帆的房门。
　　后者似乎是睡着了又被强制吵醒的，开门的时候显得很迷糊，声音微哑。
　　“怎么了？”齐落帆问。
　　祁明轩支吾了半天，在齐落帆表现出不耐烦之前终于开口：“那什么……打雷了。”
　　“我知道，”齐落帆说，“听到了。”
　　“你害怕吗？我可以陪着你。”祁明轩英勇的说。
　　“不用了，谢谢，我不怕这些。”齐落帆抓着门把手，“回去睡觉。”
　　祁明轩用脚抵住房门，怀里的枕头和毯子挡在两人中间，他低头看着齐落帆，再次询问：“你真的不怕吗？”
　　齐落帆抬头，与祁明轩对视，在窗外闪电忽过的时候看清对方澄澈的眼神。
　　遇到克星了——祁明轩三番两次的让他心软妥协。
　　齐落帆松了手，让出进卧室的路，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进来。”
　　祁明轩抱着被子进了房间，没等齐落帆开口说话，就扑倒在了床上，又翻了个身，自觉让出了另一半的位置。
　　舒服，果然还是床好睡——虽然这张床也不是很大。
　　他的柔弱伪装撑不过两分钟，撑着脑袋侧躺着，然后拍了拍身侧的空位，说：“来吧，哥哥给你暖床。”
　　齐落帆怔了一下，眯了眯眼睛，怀疑的看着他：“你不是真的害怕吧？”
　　祁明轩一脸坦荡：“谁怕？我是担心吓着你，我是来陪你的呀。”
　　“我说了我不怕。”
　　齐落帆已经站到床边，只来得及说了一句，祁明轩就已经手快的揽了他的腰，带着人压在床上，险些磕着脑袋。
　　“你——！”
　　“错了错了，” 祁明轩熟练的认错，不再给齐落帆开口质问的机会，扯过另一半被子盖在齐落帆身上，各自占了枕头的一端，“睡觉吧，困死了。”
　　这张床勉强能睡得下两个人，祁明轩偏偏还要凑过来说话，在齐落帆耳边问：“客厅和厨卫配置都挺好的，为什么卧室配了张这么小的床？”
　　“那你就滚下去睡。”
　　祁明轩在被子底下搂着他的腰不撒手，扒都没扒开，惹得齐落帆侧头瞪他。
　　“怕你掉下去。”祁明轩弯了弯眼睛，笑得正人君子。
　　“松开。” 齐落帆冷然道。
　　祁明轩仍是搂着，甚至紧了紧手臂，两个人的肩膀相抵。
　　齐落帆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身侧人的体温，这种感觉别扭得厉害——他打记事起就没跟别人躺一张床上睡过觉了。
　　他仰躺在床上，在被子底下推了推祁明轩的胳膊，说：“是不是床上睡得不舒服？要不然你还是睡地上吧。”
　　这话说得没什么情绪，但祁明轩听出了威胁。
　　他讪笑着松了手。
　　齐落帆往外挪了挪，想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但必定带着点儿限制性。
　　——半夜齐落帆醒了一次，因为发觉祁明轩的手又搭上了自己的腰腹。
　　他忍了半晌，还是手下留情，没直接给人弄醒，只轻轻把他的手挪开。
　　但他没料到祁明轩睡着了也要得寸进尺，刚移开的手臂又重新圈上来，像抱了一个人形抱枕，甚至把脸埋在齐落帆的颈窝。
　　祁明轩呼吸平缓绵长，呵出的热气洒在齐落帆的侧颈，产生些许微微酥痒的感觉。
　　齐落帆偏了偏头，身侧的手也不自觉的握拳，不明白自己那时怎么会答应祁明轩把他留在这里。
　　祁明轩不懂他人纠结，又搭上了人形抱枕的小腿。
　　夜雨来势汹汹，暴雨被风打在玻璃窗上，又沿着玻璃下滑，渗入窗台的缝隙。
　　***
　　小区树梢响起鸟鸣的时候，祁明轩睁开了眼睛。
　　他侧躺着，想翻个身，但没成功，迷糊间觉得空间很小。
　　祁明轩懵了片刻，又发觉自己敞手抱着人，一垂眸就能看见齐落帆的睡颜，不皱眉头，也没有漠然的神情，睡着了反倒更显得容易接近。
　　他的手在被子底下不老实，光搂着还不够，还要来回摸一下。
　　祁明轩手上占着便宜，心里不可思议似的感慨：“平时说话都不留情面的人，身体居然这么软。”
　　他的手隔着一层衣服触到齐落帆侧腰的软肉，还没来得及追加评价，一低头就望进一双冷漠的眼。
　　祁明轩心中警铃大作，在心里喊了一声“完蛋”，一只手还横在齐落帆的身前，叫人逮了个正着。
　　“那什么……你醒了？”祁明轩干笑两声，明知故问，试图不动声色的把手收回来。
　　但齐落帆盯着他，让祁明轩预感不妙——下一刻就被人一拳揍在肚子上，但躺着不好施力，这一拳犹如捏肩捶背 ，不痛不痒。
　　齐落帆没解气，曲膝踹在了祁明轩身上，“你给我——滚下去！”
　　祁明轩没防备，也没来得及制止，下意识抓紧了两人身上的被子，于是连人带被一齐拽下了床。
　　响起一声不知道是谁发出的闷哼。
　　齐落帆的手撑在祁明轩身上，脑袋也撞在他的肩膀。
　　祁明轩欣然接受，干脆按住了齐落帆的后背，腾出一只手制住他起身的动作，肆无忌惮的耍流氓：“你还真踹啊？怎么着，不给摸？”
　　“祁明轩！”
　　“在呢。”
　　祁明轩的手绕着齐落帆的腰，前后左右摸了个遍。
　　“平时没怎么发现，你腰怎么这么细？”祁明轩压着齐落帆的挣扎，直接按着人躺下了，“手感还挺软。”
　　“闭嘴！”齐落帆恨得牙痒痒，像是要把祁明轩咬死。
　　祁明轩的手顺着后背，移到了齐落帆的后颈，不轻不重的捏了捏，又说：“我上次是不是跟你说了？你的锁骨真的很漂亮，像个艺术品。”
　　齐落帆于是在下一秒咬在了祁明轩的锁骨上。
　　“痛痛痛！”祁明轩下意识松了手，扶住齐落帆的脑袋两侧，“松口！”
　　齐落帆下了力气，疼得祁明轩紧闭着眼睛，咬着牙骂：“小兔崽子……！”
　　祁明轩光荣获得一枚清晰明显的齿印。
　　齐落帆终于松口，动作迅速的从祁明轩身上爬起来，带起的薄被又落在对方身上。
　　他的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但祁明轩猜测他的心情一定糟透了。
　　齐落帆垂眼，看着尚未起身的祁明轩，说：“谢谢夸奖，你的也不错，用来磨牙刚刚好。”
　　祁明轩还拧着眉头，深陷切肤之痛，指腹能清晰感知锁骨处留下的整齐牙印。
　　“嘶……”祁明轩抚过齿印，甚至怀疑出了血，“你小子属狗的吧？”
　　齐落帆赤脚踩在地板上，冷眼看着他。
　　“活该。”

作者有话说

　　小齐记事录：咬了祁明轩一口，那是他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