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世界都在嗑云叶》祭遇

3、我们结婚吧

　　“我们结婚吧。”
　　这五个字像烟花一样在脑海中炸开。
　　陆晏云自认为是见过世面的人，但在这一刻，他却触碰到了自己认知的边界：“结婚，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是，但也不是。”叶舒瑾正襟危坐，一脸认真地讲解道：“虽然一些必要的仪式和手续无法跳过，但我说的结婚本质上是一份两到三年的合约。先说清楚，我对您的人，和财，都没有什么非分之想。但我想要借助您的基因，拥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
　　她从包里拿出关于体外受精、试管婴儿的中英文介绍手册，以帮助陆晏云更好地消化这段信息。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难理解……”面对男人微蹙的眉头，叶舒瑾的神情逐渐有些黯然。
　　陆晏云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她脸上涂抹的那道彩虹，以及背后熙熙攘攘的游行群众。脑子里的某些节点连成了一条线：“倒也不是很难理解。”
　　女孩的眼底闪烁出光芒：“真的吗？那你可不可以认真地考虑一下我的提议？”
　　男人喝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回答道：“既然是合作，是交易，自然要各取所需才能成立。不知道叶小姐在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之后，打算如何回报我呢？”
　　“那我当然是有求必应啦，只要是不犯法，不卖身……”叶舒瑾一边思索着一边向他举例：“据我了解，贵公司的投资领域并不局限在某一行业，如果要进军娱乐圈，那我有大把的人脉和资源。就算用不上这些，我也可以安排时间陪你出席社交聚会，扮演好一个端庄贤淑的妻子。你可能不知道，我的演技还是不错的。”

　　别的不说，至少这最后一句，陆晏云知道，她是谦虚了。
　　先前在飞机上，他登机比较早，坐在头等舱的座位里阅读报纸的时候听到几个年轻的空姐向他的后座请求签名合照，便悉心聆听了一下，陡然发现后座乘客的声音如此地耳熟。空姐来他的座位询问饮食偏好的时候，他故作镇静地同她打听：“后座是哪位名人吗？”
　　空乘妹妹喜形于色，凑近他的耳边小声回答：“是叶舒瑾姐姐，我可喜欢她了。”
　　陆晏云若有所悟地点点头。
　　叶舒瑾这个名字，听是听过，但并不熟悉。
　　空姐离开后，他拿出手机进行搜索，果然是昨天遇到的女孩。
　　但是自己怎么会想到，她竟然是国内最当红、最受欢迎的女演员之一？
　　而且她并不是靠美貌吃饭的流量明星，出道未满十年已经在电影、电视界均拿下过颇有分量的最佳女主角。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他打开了机上影音设备，找到了一部由她主演的得奖作品《采茶女》。
　　正如片名所示，她饰演的是一位大山里以采茶为生的妙龄少女。因为生得俏丽又是聋哑人的关系，她遭受了常人难以想象的磨难和折辱。但她不屈不挠，始终心存希望，最终凭借着自己的勇敢和智慧逃脱了恶人的魔爪，重新收获了自由。
　　陆晏云平时很少看影视剧，比起那些经不起推敲的剧情和一代不如一代的演技，他总是宁愿去看一些科普、实事类的节目。但是这部片子的女主角，成功地用她判若两人的演技洗刷了他的偏见，片尾女孩面带泥泞却依然眼神纯净的一笑，让他瞬间明白了这个影后为什么非她不可。
　　因此在接机口看到她被粉丝簇拥的时候，他心里想的是：她值得。

　　而现在，选择权来到了自己的手上。
　　她依然值得吗？
　　“我不怀疑你的资源和能力，但很抱歉，我还是更喜欢一个人的生活。”他看向她的眼睛，不卑不亢地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却不曾想，听闻此言的女孩，眼中的失望只停留了一秒，便又燃起了希望的火光：“那你就更应该和我结婚啦！打着两个人的幌子，过着一个人的生活，岂不美哉？要我说，陆先生才貌双全，身边的追求者肯定不在少数，以后有我帮你挡桃花，你就专心搞事业，有什么不好吗？”
　　面对她真诚又无辜的眼神，和有理有据的论证，陆晏云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叶舒瑾自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脸上浮现出得意的微笑，继续乘胜追击道：“还有来自长辈的催婚，应该多少都会有吧，我也能帮你一并解决了。”

　　她这张嘴仿佛是开了光的。
　　话音未落，入户门“吱”地一声打开了。一位上了年岁但风韵犹存的妇人和屋内的两人一猫面面相觑。
　　“妈……？”陆晏云难以置信地站起身。
　　叶舒瑾很快也反应过来，毕恭毕敬地鞠了个躬：“阿姨好。”
　　陆母喜不自胜，灼灼的目光投向了儿子身旁的女人：“舒瑾啊，阿姨没有打扰你们约会吧？”
　　叶舒瑾受宠若惊，但她很快就进入了角色，从容地应对道：“怎么会呢阿姨，我们俩有的是机会见面。您快请坐，我们一起喝杯茶。”
　　面对“准儿媳”如此落落大方的举止和礼貌亲和的态度，陆母心中的欢喜更上一层楼。
　　她如数家珍地和叶舒瑾聊起自己喜欢的她的作品和桥段，惹得叶舒瑾连连感叹她的记忆力比自己还好。陆晏云插不上话，眼看着两人的距离快速拉近，有一种被洪流推着往前走的无力感。

　　好不容易，陆晏云才找到一个间隙，无奈地提问道：“你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就来了？”
　　母亲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仿佛在说“我来我儿子家还需要什么批准吗”，但念及贵客在场，她还是心平气和地解释道：“我在你林阿姨家打牌，听菲菲说你和舒瑾传了绯闻。我是不相信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但离得不远，就顺道来问问你咯。”
　　她说着望向舒瑾，颇为好奇地询问道：“我们家这块大木头，是怎么追到你的？”
　　叶舒瑾瞟了一眼神色不安的某人，灵机一动地回答道：“说起来还算是我追的他呢，有一天我独自在外遇到了困难，他好心帮助了我。后来我觉得他人又好长得又帅，就对他死缠烂打，他才接受我的。”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望向陆晏云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怨气，毕竟她现在仍在“死缠烂打”的阶段，还未得到某人对于合作事宜的肯定。
　　陆母见状，只以为是儿子这样内敛的性格让女孩伤心了，不禁代为说项道：“这孩子虽然在人际交往方面不爱主动，但他没那么多花花肠子，你大可放心。再一个啊，他其实就是外冷内热，和他爸爸一模一样。”
　　“外冷内热吗……”叶舒瑾回想起他在异乡借给自己的手机、递给自己的水，想到他被送上热搜曝光了个人信息之后未曾对自己有过一句谴责，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一股暖流，“好像的确是这样。”

　　陆晏云隔岸观火，心情复杂。
　　毕竟那火烧的是他自己家。
　　“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休息吧。”他决定是时候送客了。
　　陆母未觉尽兴，不过她很快就想到了一个更好的提议：“舒瑾啊，这周五是阿姨生日，你跟晏云一起来家里吃饭，好不好？还有他的哥哥嫂子一家，没有外人的。”
　　“周五吗？”叶舒瑾打开行程表确认了一番，“我周五晚上要赶飞机，不过问题不大，我让助理改到周六凌晨就行。”
　　“哎呦，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陆母大惊失色。
　　“没事儿，忙起来是这样的，我都习惯了。”叶舒瑾不以为然地笑笑，“阿姨您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我怎么能错过？只要……晏云愿意让我去。”她说着颇具玩味地看向陆晏云的眼睛，坚定不移地等待着一个答案。
　　“哎呦，我准儿媳来家里吃饭，这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陆母发出难以置信的反问。
　　陆晏云浅浅叹了口气。
　　他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从旁边的橱柜里取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递给他的母亲。
　　“这是什么？”陆母有些茫然。
　　他瞥了一眼对面的女孩，轻描淡写地回答道：“你准儿媳给你挑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