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忍足郁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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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在一个清晨，血腥的流言一夜间传遍大街小巷。
“我今天来上工，一出门就见一队官差大老爷举着火把往成北去了，说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案。”
“哎呀！你这都不知道吗！”另一个妇人探了过来，装腔作势地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是昨儿个夜里 ，忍足大人的宅里出了凶案！死了七人！”
“什么？！！”一种听客皆是大惊失色。
“可不是嘛！我家老鬼就在衙役当差，说是赶到时忍足大人和夫人都不知所踪！所有仆人都毙了命，前庭后院的都是血，地上还有忍足夫人被撕破的染血的外袍！恐怕两人亦是凶多吉少咯。”
“哦哟呵我的老天爷！”
……
虽这几日死皮赖脸跟了幸村大人到仁王雅治家落脚，得以逃脱真田大人的魔掌，但已经养成早起习惯的切原今早还是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一睁眼就看见一小纸人正叉着腰站在他枕边，从体态看颇是不耐烦的样子。
间切原醒了，那小纸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噼里啪啦说了一通后径自化做了一缕青烟。
睡眼惺忪的切原后知后觉但为时已晚，只来得及记住了幸村大人说出门找谁谁谁云云。
而接到极简版压缩消息的仁王只能凭先前和幸村的交流，大致推测得出幸村是去找三津谷亚玖斗那个神棍了。对于[幸村出门前不像自己这个家主交代，而是托一个笨蛋转告]这个既定事实让仁王很是不爽。
再加上一直暗戳戳关注着忍足一家后续发展的仁王，好不容易等来了新尽展，却失去了倾吐对象。
两层愤懑叠加，于是乎仁王恶向胆边生，决定专心在家磋磨切原，直惹得这个倒霉蛋哇哇大叫。
时间回溯，话起另一边。
深夜巷中寂静无声，一对神色慌张的男女，正是如今城中八方来财、春风得意的贵人[忍足郁士]和他的夫人吉田湘岛。
二人正偷偷摸摸地贴着墙根疾步而行，忽地那女子尖叫一声，男子方寸大乱，正要去捂那女子的嘴，却发现二人此刻已身处一片空茫之境界。
举目远望，皆是满目净白。
“这！这是哪里？！”一对男女慌张抱作一团，寸步不敢挪动。
“二位。”
一句轻声问候在此刻如惊雷炸在脑中，忍足当即大喝出声。他猝然回身望去，却见一熟悉的身影含笑而立。
“幸、幸村大人！”忍足齿关发颤。
“忍足君无需害怕，你二人现下在我的结界之中，没人看得见你们。”，
许是这一夜发生了太多超出忍足谦也认知之外的现象和事情，他直愣愣地站在原地，不知作何反应。
倒是吉田湘岛回过了神，拉着丈夫跪在地上，“幸村大人！我们二人被妖人所害！求大人施以援手！”
“哦？”幸村静静俯视二人，“有着等事？劳烦姑娘说来我听。”
那女子眉心微微展开，一双泪眼看向幸村，“小女子吉田湘岛，我夫君是……”她顿了一下，一咬牙，“我夫君是忍足谦也。”
她一句话向幸村表达了自己对夫君易容之事已经知情，却见幸村面上并没有甚么变化。
她缓了一口气，继续道，“感谢当日您和仁王大人出手相助。”
“其实大人可能有所不知，我那时候不是因为思念成疾，而是被人下了情蛊，所以才发了疯病，命悬一线。”她神色哀戚，“下蛊之人正是我夫君的兄长，原来的忍足郁士！”
幸村歪着头，神色不悲不喜，“他兄长下蛊？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那女子作势就要立誓，“好在当时谦也易其容貌，顶了忍足郁士的命格，又以真情唤我，才使得我逃过一劫。”
幸村似乎对他们爱恨纠葛的往事无甚兴趣，只轻飘飘问，“那如今又是何故？”
“回大人，今夜早些时候，有一黑袍的妖人忽然破门而入，对着我二人挥刀就是乱砍，家中仆人……”她说着，便落下泪来，“他们为保护我二人逃出，扑上去同那妖人争斗，却都是、都是被残忍杀害了的！”
耳中听闻妻子的痛泣，忍足谦也似乎渐渐回过神，将妻子揽在怀里轻声安慰。
却是忽听幸村一声冷笑，背过身去，自顾自在同什么人说话，“他们一个杀了兄长，取而代之，一个操控无辜家仆，致使他们殒命，到如今，还想要骗我，求我帮忙，你说，哪有这样的道理？”
“不！不！”忍足谦也只听到了前半句，精神便崩溃了，“我、我我没有杀害——”他只说了个开头，却溃败了，转而喃喃低语，“我那时……不是有意杀兄长的……我，我不想的……”
那日的情景似乎再次浮现脑海， “是他先向湘岛下蛊的，他用这样的手段夺我所爱，我那日只是想要同他辨明，劝他回头是岸的……可是我太愤怒了，昏了头……”忍足谦也痛苦地抱头哽咽，“当我在清醒过来的时候，兄长他，兄长他已经坠下山崖了……”
“你推他下山崖，是也不是？”
“杀了他，却惦念吉田小姐和她家族的权势，所以顺水推舟，取而代之，是也不是？”
在幸村淡淡的质问中，忍足谦也的嘴几度张张合合，似乎是在承认和否认之间拉撤，终是一个字也吐不出。
幸村并不是真的要从他这里得到验证，他似乎又在对那虚空中的人说起话来，“我再告诉你个秘密，那蛊，是吉田湘岛要下给这忍、足、谦、也的，只可惜，被他那好哥哥误食了去。”幸村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嘲讽，一字一顿。
忍足谦也如遭雷击！
往事走马灯一样在忍足谦也脑海中闪过，女孩无意间被他窥见的苦楚，她受到的胁迫，她戳穿他易容后的宽容和劝慰……
至此他才知道真相竟缘起此处！
原来，这一切罪孽，皆是因你而起！
骤然得知事情始末，忍足谦也目眦尽裂，他一寸一寸僵硬地转回身去看他的发妻。
那女人却是不知何时起就伏在地上，此时她周身止不住地颤抖，似哭泣，又像是在挣扎。
“哈、哈哈、咿哈哈哈哈哈——咿哈哈哈哈哈哈——”忽地，她终于冲破了幸村设下的禁咒，仰起头，喉咙里发出尖锐的笑声，她张开的嘴直占据了半张脸，里面是三层细密的尖牙！
“啊！！——”忍足谦也惊惧交加，他此刻的惨叫亦不似人声。
与此同时，吉田湘岛的颈部正在不间断的拉长，她的头越过抖如筛糠的忍足谦也，直奔幸村而去。
幸村似乎是发出了一声轻笑，回身结咒，迎击那妖物。
那妖物登时被击飞出去，幸村亦是飞身后掠。
忍足谦也胸腔中猛然一痛，“哇”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疼痛中，他只觉得有什么东西爬上了自己的手，定睛一看，才发现竟是有十几条血红色的蠕虫自那鲜血中争相爬向他，似乎是想要回到他的身体里。
痛苦和恶心一起席卷上来，忍足谦也跪在地上呕血不止。
幸村眉头紧蹙，他目光凌厉直刺那女妖，“以人饲蛊，不怕因果还报么。”
幸村要杀这只妖，忍足谦也必然先死，那女妖自是知道幸村的顾及，桀桀怪笑，纵深再次扑了上去。
幸村足见一点，正欲后退，却见身边乍然亮起一道湛蓝剑光。
“德川！助手！”他立刻捏决竖起一道介质，拦住了虚空中的那人，同时旋身上前，硬接下那妖怪的攻击。
双方再分开时，幸村单手抵着心口轻咳起来，再看忍足谦也此时已是面如金纸，“幸村大人……”他倒在地上，不少血红蠕虫向他身上攀爬，眼中早已失去了生机，“我罪孽已深，不必管我，且让我死罢。”
“闭嘴。”幸村却依旧灵活腾挪，尽力闪躲着妖物的攻击，自是没有好气，“我只是不想背你一条人命的孽障而已。”
正焦灼间，一道身影缓缓在忍足谦也身边显现，后者似有所觉，转头去看。
只一眼，却是周身巨震——那人身穿一身黑袍及地，极宽大的兜帽遮挡在脸前，一柄带血的长刀拎在手上，正是今晚闯入家门的那人！
不同于当时，如今这样仰视的角度，让忍足谦也看道了那人青白的下颚轮廓和唇形。
一声似呜咽的声响和着一口血从忍足谦也的口中涌出。
兄长……
他想要叫他，想要忏悔，却是已无力开口。
忍足郁士亦没有开口。他慢慢高举手中的长刀，刀尖颤抖着，对准弟弟的头颅。
空花岂得兼求果，阳焰如何更觅鱼？
看来我们终是要，一命偿一命。
……谦也。
弥留时刻，忍足谦也恍惚间听到一声熟悉的呼唤，宛若遗恨，也好似叹息。
血雾顿起。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八章 忍足郁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