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娃娃》水弘雨非

6、夜之惑

　　好像我们之间的绝裂不曾发生，静又在我身边出现。
　　有她在，我安心了许多。不必再设闹钟让自己去煮饭。
　　她会将我从电脑前挖起，用一桌美食诱惑我的胃。
　　她会指责我脸上偶尔冒出的小痘痘，用铺天盖地的面膜胁迫我早睡早起。
　　她还会搬来一堆堆的书，理所当然地骗去我大把时间。

　　我从来不懂娃娃。她就像个真正的娃娃，除了美丽，似乎什么都没有。
　　可我是懂静的。一直都懂。
　　她活生生在我身边，扎根在我生命中。
　　工作时，她是人人敬重的名医；在家里，她是我最能信任的静。
　　是的，在家里。她搬到了她的别墅——我现在的家。

　　娃娃越来越像个幽灵。她总是睡着，就算是偶尔醒时也不出声。笑得很黯然。
　　静还会为她诊治，每月会和我一起带她去医院详细检查。
　　我们都知道，她的时间不会很多。
　　她母亲十九岁时香消玉殒。而她，已经成年。

　　静很少再为娃娃的事和我生气。
　　娃娃会在她面前毫无缘由地抱住我，久久。静只是无声地走开。
　　她的纵容让我莫名地多了丝对娃娃的无力。
　　这个我不懂的女孩，开始让我想逃。

　　可我还记得，我要和娃娃一起永远。
　　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我确实许了她永远。
　　在她离开我之前，我绝不离开。

　　那晚，静提议去酒吧。去那家我们常去的酒吧。
　　以前常去的酒吧——我带回娃娃的那一家。
　　似乎没有什么不去的理由。
　　娃娃睡着，而静想去。
　　换上一袭黑衣，我随着她融入夜色。

　　也许过了太久了居家生活，对于夜色中的所有诱惑，我来者不拒。
　　静纵容地任我玩闹，在我惹火上身前，拖我回家。
　　酒精使得我无法站定，寻找房门钥匙的静似乎在上下飘动。只有那袭香，如常无二。
　　探手拥住那熟悉的香，我在静的怀里笑出泪来。
　　其实未必不知道，什么才是适合我的。
　　静，张弛有度的生活，以及不会让我感觉压抑的感情。
　　泪水被温柔吻去，我听到静低低的声音：笨蛋！
　　是啊。我是笨蛋。
　　这样的静，这样的生活，我还奢望着其他。
　　比如——此刻打开门的娃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