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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第二十三章 ...

  •   “你说什么?大太太带人强闯明恕堂,被打了?”徐令安本来是斜倚在贵妃榻上,听谢蓁给她念书,一听赵氏被打,惊坐起身,满脸惊愕,不可抑制地低笑数声,引来一阵咳嗽。谢蓁忙放下手中书卷,挪过去轻拍她的后背,无奈地说道:“娘,您也太喜形于色了,你风寒还未痊愈呢。”青檀见状,忙捧来一杯热茶,谢蓁接过,又递至徐令安唇边。
      徐令安就着谢蓁的手喝了两口,压下喉咙间的干痒,便轻轻地将谢蓁的手推开,急不可耐地向珍珠问道:“快,细说说,怎么个打法?”
      青檀忙又接过谢蓁手中的茶盏,谢蓁摇头嗔视她娘一眼,但是心里也止不住好奇,岂止谢蓁,屋内众丫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之事,一个个屏息凝神地看向珍珠。
      珍珠在众人的注视之下,无声地咽了一口唾沫,才说道:“天才擦黑,大太太就领着十来个大房的仆妇,俱是干惯了粗活强壮有力之人,大少爷也在,一行人声势浩荡地直奔明恕堂而去,旁人想不留意都难。卢大奶奶今日不是回娘家了吗?可谁也没料到,沉月还留在明恕堂呢,除了她,据说还有好多博望侯夫人今日带来的人,个个都孔武有力,身手矫健,听闻沉月在动手之前还高声说了好多话,‘什么屋内都是大奶奶的陪嫁’‘太太别来抢’之类,在明恕堂周围干活的人都听到了,然后就听到双方动手了,博望侯府的人毫发未伤,大房跟过去的人都鼻青脸肿,折胳膊折腿的都有。才刚,听人说沉月封了五十两银子去大房,还留了话‘打伤人是无奈之举,请医用药的银钱合该赔的’。”
      徐令安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抚掌笑道:“她还真敢去抢嫁妆啊!该!”
      谢蓁也忍不住笑出声,但念及对方是长辈,到底收敛了几分,用手帕捂住嘴,强行止住笑意。屋内侍立的丫鬟,莫不垂头抖肩,想笑而不敢笑。
      徐令安一拂手,挥退众人,道:“我准备歇了,不用这么多人伺候,你们下去吧。”
      等众人散了,徐令安才拍着谢蓁的手叹道:“国公府没救了,可怜你外祖母,白操了这一世心。”
      谢蓁亦哀叹道:“表嫂是真的好,我虽在这府里的日子不长,但她待我跟待两位表姐都是一样的,嘘寒问暖,无微不至。二姐姐的事,若无表嫂出主意,还不知怎样呢。表兄和大舅母真是……眼瞎心盲。”
      徐令安欣慰地摸摸她的头,叹道:“你能看清就好,这国公府啊,大房昏聩,二房平庸,三房倒是有能耐,只可惜啊,袭爵的不是你三舅舅。”
      谢蓁笑着安慰她娘,道:“咱们只管安心地多陪陪外祖母,舅舅们的事,娘别操心了。”
      徐令安看着她,笑道:“你如今长大了,娘也不瞒着你,你外祖母早些年在信中就跟我透露过一点意思,想把你许给你二表兄。虽说那是我亲侄子,幼时又有神童之名,但平心而论,到京城这么一见,也不过尔尔。你二表兄,品性虽好,为人温和宽厚,没有你大表兄那一身斑斑劣迹,但他是个不走仕途的,国公府盛时,他是个富贵闲散公子哥儿,日子逍遥快活,若有朝一日,国公府败了,他只怕有一番磨难要挨。所以,娘是万万不会同意这门婚事的。”
      徐令安一番剖心肺腑之言,听得谢蓁耳朵都红了,把头埋进徐令安怀里,啐道:“娘老不正经,跟我说这些作甚。”
      徐令安轻笑着拍拍她的头,继续道:“我知晓你自幼熟读诗书,多少也从书里学了些看人的本事,要说娘看着哪家儿郎好,眼前看的这些人家里,自是秦家和崔家的样样拔尖,那位宣武侯爷也不错,年纪轻轻的身居高位,家中又无长辈掣肘,只是他的婚事,皇后娘娘恐怕会插手。”
      谢蓁听到“宣武侯”,不禁想到那日看他和秦若瑜骑马并肩游街之景,愣愣地问了一句:“皇后娘娘会给他赐婚吗?”
      徐令安一惊,狐疑地打量怀里的谢蓁,问道:“怎的?莫非你——”
      “娘,你瞎想什么呢!我只是随口一问。”谢蓁一张脸通红,她又不能在娘面前说出秦姐姐。
      徐令安按下心中怀疑,生怕谢蓁对陆珩动心,忙苦口婆心地说道:“娘肯定要为你选一个可靠的夫家,不仅儿郎要好,公公婆婆也要行事端正,门第也别太高,否则吃了亏还得往肚里咽苦水。你看你大表嫂,嗯,以后就不能叫大表嫂了,你看人家卢家,腰杆子多硬,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绝招,人家身边的丫鬟都不简单,既能帮着理事,还能帮着打人出气,哈哈哈,唉哟,不能想,一想就想笑。”
      谢蓁也忍俊不禁,未能亲眼所见,是有些遗憾呢。
      亲身经历的两人,此刻瑟瑟缩缩地跪在徐母榻前,仍觉得心有余悸,心里暗恨,卢家的人太野蛮了!徐母自从回到荣安堂就一言不发,只闭着眼睛躺在榻上,由着丫鬟为她捶腿。
      徐令言被人请进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景,赵氏见了他,泫然欲泣,徐敦不由自主地抖了两下身子。徐令言先瞪儿子一眼,才神色恭敬、语气紧张地向徐母说道:“儿子给母亲请安。不知敦儿这孽障又惹了什么祸事,竟让母亲如此生气?”
      徐母这才睁开眼睛,冷若冰霜地看着底下的一家三口,语带讥讽:“还不是你媳妇儿跟你儿子做的好事!卢家今日提出要和离,人已经回了博望侯府了,他们两个适才还惦记着卢家的陪嫁,被人家一顿打给撵出来了!明日也许满京城的人都知道了,我们徐家欺负儿媳妇,把人逼走不算,还想扣下人家的嫁妆!我的脸面不要紧,国公府的脸面荡然无存啊!我对不起列祖列宗啊!”说到最后动情处,徐母潸然泪下。
      徐令言亦是双眼喷火,抬起一脚就往徐敦心窝踹去,嘴里骂道:“孽障!你又对你媳妇做了什么?怎闹到要和离的地步?与博望侯府这门亲事,是你爷爷定下的,你个逆子,竟敢忤逆祖宗!”
      徐敦想躲又不敢躲,生生挨了这一脚,一张脸唬得发白,急急辩解道:“爹,我真没做什么!我不过是与郑家姑娘在后园中说了几句话,那卢氏便拈酸吃醋,卢夫人便借题发挥,我什么都没做啊。”说完又咕嚷一句,“我膝下只有慧姐儿一个女儿,我也只是为了子嗣,想讨一个二房,爹那么多小妾,我娘也没说和离啊!”
      徐令言老脸一红,抬脚欲要再踢,赵氏已爬过去,抱住了他的腿,哭道:“老爷,是卢氏欺人太甚!哪家爷们不纳二房啊,怎她卢家的女儿就不让!我也不是想她的嫁妆,我不过就是想去明恕堂看看她往日有没有昧下府里的东西罢了,我——”
      “够了!”徐母一声大喝,看着眼前的闹剧,心中生出无力回天之感,嘴角轻轻一扯又落下,似在自嘲又似在苦笑,她把目光移向徐令言,声音苍凉又疲惫:“罢了罢了,我年纪大了,和离也好,讨二房也罢,以后这些事都不用来禀报我,我把你叫来,是想告诉你,你如今是一家之主,过两日想必博望侯会上门讨要和离书,你自出面去应对吧。如意啊,扶我回去休息吧。”说罢,徐母再未多看他们一眼,扶着如意的手,颤颤巍巍地走向里间。
      赵氏跟徐敦这才敢揉着膝盖,由丫鬟搀着起身,灰溜溜地离开荣安堂。
      夏蕤院内,徐令平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他震惊地重复道:“你是说大哥为了银子,偷贩军马给吐蕃?”
      崔氏一脸愤恨地点头,道:“千真万确,妹妹说了,离开凉州之时,妹夫让她转告我们,经手之人已被妹夫处决,但此事终究要上报朝廷,他日彻查,大哥难逃干系,孩子们都长大了,早日分家是正经。”
      徐令平深以为然地点头,但话里仍有些犹豫:“我也知晓这个道理,只是母亲寿辰刚过,此时提分家会不会不妥,不若等上元之后再……”
      “还有一事,”崔氏打断他,又加了一剂猛药,道,“兄长也让妹妹带话,万年县有人状告魏国公府的管事强抢民女不成,借了府中之势,逼迫对方家破人亡,作恶之人已被万年县尉锁在牢内,那人也认了罪行,只是卷宗上呈刑部复核时,兄长派了心腹暗访,你猜怎么着,那管事是大房之人,就在他认罪的前一日,大哥放了他一家的身契,并从私库里赏了五百两银子让他的妻儿归乡。”崔氏说完,满脸都是鄙夷之色。
      “什么?!大哥他,他,天子脚下,他竟然……”徐令平一脸痛心地坐在椅子上,不知该如何接话。
      崔氏冷笑道:“大房从根上就烂了,侄儿媳妇一走,大房更会无可救药,无法无天。夫君,你想想,大哥近来交往的都是些什么人,承恩伯?那是卖女儿求荣的人啊!他为了前程,能把二丫头说给南平王幼子为妻,尝了甜头,难保他日不会打咱们三丫头的主意!”
      “他敢!”徐令平听到事关女儿,一双拳头都攥紧了,瞪圆了眼睛看向门外,仿佛那里站着他兄长,“你说得对,此事宜早不宜迟,早日分家对母亲也是好事,母亲尽可跟着我们或是跟着二哥二嫂颐养天年。”
      崔氏点头称是:“正是这个理,大房的污糟事接二连三,连累母亲也跟着操心,若是能让母亲静心修养,何尝不是我们的孝心。”
      大明宫朱镜殿正殿内,陆皇后端坐在凤座之上,一脸惊疑地说:“谁?你说你要举荐谁参选女官?”
      陆珩脸不红心不跳,铿锵有力一字一顿地答道:“臣举荐魏国公徐令言之女参选,其女学富五车,温柔和顺,定能胜任尚宫局司簿之职。”
      “呵!”陆皇后斜睨着底下站着的人,轻哼一声,道,“尚宫局司簿?你倒是敢开口啊,司簿可是正六品,还是个不容易得罪人的好差事。臭小子!你这叫举荐吗?女官选拔是有章程的,你说司簿就司簿啊!”
      陆珩不依不饶地继续说:“您是皇后,钦定个司簿而已——”
      “混账东西!”陆珩一语未了,就见眼前砸过来一件东西,他忙伸手接住,嗯,是个西域进宫的香瓜,他用袖子擦了擦,“咔嚓”一声脆响,“谢姑母赏赐!”
      陆皇后气不过,大步走下凤座,来到陆珩面前,一把揪住陆珩的耳朵,叱道:“前几日叫你来用膳,推三阻四的,我当今日有何急事非要见我,竟是为了不相干的人!好小子,你出息了!你当那魏国公是什么人,陛下已经生了削爵的念头,你还举荐他的女儿。说,你是不是看上人家了?嗯?说话!”
      “放手,放手,姑母,你先放手啊!”陆珩只得讨饶。
      陆皇后手一松,嗤笑一声,吼道:“说!”
      陆珩忙道:“魏国公那人,我也看不上。南平王那小儿子,您知道吧,就臭名昭著那个,魏国公想把女儿嫁给他,那是羊入虎口啊,我这不是路见不平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况且,那边给他老子削爵,这边给她女儿封女官,多好啊,我这是在帮陛下分忧啊。您想啊,文武百官见了这么一出,不就更加相信陛下任人唯贤,不计较家世出身,就算父亲犯了错,儿孙若是争气依旧有出头之日,这样一来,那些族中长辈有污点的子弟不就更加披肝沥胆、竭诚尽忠吗?”说完,陆珩得意地挑了一下眉。
      陆皇后心头一动,但是手里仍不放过陆珩,又伸出手狠狠地拧了他两下,语带怀疑地问:“你真不是看上人家?”
      陆珩急赤白眼地分辩道:“我看上她什么呀!我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我是受……”“人之托”三个字被他生生咽了回去,不行,人还没拿下呢,不能被姑母搅局,“受……菩萨……梦中传话,让我救她一命。”
      “呵!”陆皇后轻蔑一笑,哼道:“我会信?”
      陆珩一面推开陆皇后的手,一面问道:“姑母,你就说举荐的事行不行?你给我个准信!”
      “我考虑考虑。想要准信也行,你告诉我你可是有意中人了?”陆皇后睨着他,脸上一副不好糊弄的神情。
      “一国之母,你说考虑我就当你答应了!我还要去含元殿巡哨,我走了!”陆珩说完,着急忙慌地跑了。
      陆皇后看着他的背影,冷哼一声,对着身侧的宫人吩咐道:“朱雀,去把那小子身边的纪玄给我叫过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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