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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被她卖了帮数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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载着大包小包药材,着急往县城铺子赶的沈天城跟周淮樾。在离县城六公里的地方,发现自行车后车胎漏气,只能推着走。
原本中午就能到,硬是多走一个来小时。
他们到达铺子时,已是下午两点钟。却被告知,沈柔娇去送药材,很快便回来。
累成狗的周淮樾借口在路边缓缓劲儿,翘首以盼地来回张望,却看到不远处,推着自行车的沈柔娇跟一个白净的男生,两人有说有笑地边走边聊,高兴时还举起手为对方加油打气。
那男生看她眼神里满是柔情,喜欢的心思写在脑门上。
看到这一幕,周淮樾心头说不出的难受,明明最瞧不上这种黏黏糊糊的烦人劲儿,但又为何连恼带妒,气不顺。
“那人是谁?该不会是他吧。”他冷呲一声,烦恼更盛。
……
“段刚?”周淮樾盯着段白生重复了一遍,暗自揣摩,县长姓段吗?他闲人一个,没关心过这些。
段白生手脚局促地点点头,既不敢看向周淮樾,害怕他再问些奇怪的问题,也不敢看向沈柔娇,她很看好自己这件事,让他高兴的找不着北。
“你,回去吧!”周淮樾用下巴指着段白生,几分嫌弃的神色,语气并不友好。
“那沈柔娇同学,你要跟我一起回学校吗?”段白生鼓足勇气,对着心上人说。
“她不……”
“我不……”
师徒两人异口同声,“不回学校。”那语速、神态出奇地一致,跟商量好似得。
段白生被他们说得一愣,不由得盯着两人来来回回地看,一位拽得像欠他几百块钱,一位转过半个身体恨不能马上离开。
被排挤在外的挫败感,让段白生莫名的失落,“那,那我自己回去了。”他的眼睛停留在沈柔娇身上,没要走的意思。
“同学,再见!师傅,咱们走。”沈柔娇一秒也不想停留,你不走,我走。
她推着自行车头也不回的离开,周淮樾没有跟上,而是冷冷地盯着段白生,有种要看着他走的架势。
段白生被周淮樾盯得头皮发麻,又望了眼沈柔娇的背影后才转身,在他意意思思想回头时,被身后冰冷的声音制止:“别可憎!走!”
前世今生,再相遇,也不过是往左走与往右走,别回头,莫留恋。
看着他们越走越远的距离,周淮樾心情舒畅很多。他追上沈柔娇的脚步,手在人家头顶上点了一下,佯装生气地说:“哼,还真以为你只对赚钱感兴趣,没想到……”
“没想到,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师傅,对八卦倒是了如指掌。”沈柔娇歪着脑袋,眼睛眯成月牙,等着看周淮樾脸上精彩的表情。
没段白生扰乱思绪,沈柔娇的脑子终于反应过来,周淮樾问得没头没脑那句,是什么意思,敢情他也知道县长儿媳的传言。
将军,反被将。
周淮樾被她怼的,梗着脖子阴阳怪气道:“想不知道都难,村里大婶们的嗓音像喇叭一样大,流动广播站,你懂不懂。”
“没想到,这么多人关心我,还挺幸福的。”沈柔娇停好自行车,小脸一扬,笑得漂亮。
!
是让她别在乎别人的看法,但也没让她反向操作,这算不算以德报怨。
“小妹!”二哥沈天城一个多礼拜没见着妹子,稀罕地瞅来瞅去,问这问那,钱够不够,课多不多,人累不累。
“都好着呢。虎子哥,这是诊所的收货单。”虎子从沈柔娇手里接过单子,对她说:“快带着你哥跟你师傅吃饭去吧,估计你也饿坏了。”
被虎子这么一说,沈柔娇确实觉得饿的前胸贴后背:“谢谢虎子哥,我先去吃饭,一会儿回来。”
依旧是上次的面馆,点好饭,沈柔娇便迫不及待地把1000斤野生鲜地黄的事,详实地讲了一遍。
“你说啥?1000斤。小妹,咱们可是一斤都没有。”沈天城只觉得头晕目眩,血压噌地一声升到头顶。
知道她胆子大,但不知道她胆子这么大,无中生有这事,怎么搞。
沈柔娇见周淮樾不说话,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叉在胸前盯着她,眼神里都是情绪,不怎么好的情绪,她扯出个难看的微笑,降低语调,“师傅,你也说句话嘛。要不是你说有,我也不敢拦这么大的一笔生意。”
那是开学前几天挖药材时,周淮樾指着一大片在石缝里开着的小紫花,淡淡地说:“今年的黄娘子根成了。”
见沈柔娇满脸不明所以的表情,他摘下一朵小喇叭形状的紫花,递给娇娇,让她对着底部的小口猛嘬几口,哇,甜滋滋。
“这个药材,有的地方叫破棉袄,有的地方叫小鸡喝酒,因其根黄白色故名地黄,根直且狭长。”周师傅挖出一支,望着山头一片又一片的紫花,盘算道:“少说也有千把斤。长到十月初挖出来,只多不少。”
“那师傅值多少钱?”沈柔娇最关心的就是收益问题。
看她一脸财迷的模样,周淮樾轻描淡写地说:“三四千吧!”
“哇,好多好多的钱啊。师傅,我一定努力把这一大片一大片的地黄全都卖掉,卖出个好价格。”沈柔娇又摘了朵紫花,吸了几口,甜蜜蜜的。
然后,没过几天,她还真就做到了。
千把斤全部卖掉,卖出5000块的好价格。
周淮樾在心中苦笑,真是个赚钱不眨眼的人。他当时也就那么大致估算了下,谁会想到,她完全当真。
“我只问你一句,万一我估算的不准,挖出来只有200斤,你怎么办?”周淮樾被她气的不轻,她胆子太大,不给自己留退路,过于莽撞。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师傅说有,那一定有。就算差,也不会差那么多,顶多百来斤的差距。到时候,我去收些来,总能凑够1000斤。”沈柔娇自信地决断,再次让周淮樾心肝乱颤。
你说她莽吧,她还分析的头头是道;你说她稳吧,她连地里没挖出来的都敢卖。左右都拿她没办法。
被人卖了,还要帮她数钱。
周淮樾端起面前的白开水,仰头喝干净,用手腕擦了擦嘴,“那是一千斤。你打算让我们三个没日没夜地挖?
“不用,雇人帮你们挖!”沈柔娇从裤兜里掏出500块定金,放在桌面上。
“雇谁?”沈天城用衣服盖住钱,警惕周围看过来的目光,财不外露这事儿,必须时刻谨记。
“雇村长!一天给五块钱的工钱,让他去找人。信不信,分分钟给你办到位。村长,搞这事儿最给力。”这就是沈柔娇,从不打无准备之仗。每一步都安排妥当。只要她想干,那一定是一整套的可执行方案。
“给力?小妹,你也给力。”沈天城现学现用,恰到好处。
“你倒是,把我们都算计的明明白白。”周淮樾心里越是佩服,面上就越是一副不服气的模样,口是心非的厉害。
“明明是无条件信任师傅。你说得时候,我可是一丁点怀疑都没有。这就叫,全然信赖,笃信不疑!”马屁拍到位置上,周淮樾立刻心领神会,浑身舒坦。
鸡蛋面连吃两大碗,还意犹未尽。
吃完面,沈天城推自行车去补胎,沈柔娇带着周淮樾去买宣纸毛笔,回来路过旧书摊时,周淮樾翻了本虚古的画册,看得入神。
沈柔娇想起傅老先生评论周淮樾的画,“笔法多取自虚古。”
这位虚古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凑到旧书摊的老板跟前,小声地问:“老板,这虚古厉害吗?”
“一拳打破去来今。说得就是他,你说厉害不。”书摊老板真是什么都懂,关键是废话还特别少。
“那,”沈柔娇凑得更近,声音低到不能再低,特意避开周淮樾问道:“徐渭是不是也养狗?”
“什么?”邪门的问题,把书摊老板也问得一愣。
她刚突然想起,那天给周淮樾送徐渭的画册时,他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什么因为他也是条狗。难道是徐渭有狗,他也有狗的意思?
“就是那个画画的徐渭是不是也有只狗?”她重复了一遍,也觉得这问题够邪门。
没想到,书摊老板哈哈大笑起来,边笑还边吟诗,“青藤八大远凡胎,缶老衰年别有才。我愿九原为走狗,三家门下转转来。”
“小姑娘,徐渭养不养狗,我不知道。但想当青藤门下走狗的,大有人在。当他的狗估计是要排队的,郑板桥,齐白石都排在最前面。”
啊!
原来是这个意思,文化人真是弯弯绕大师。
沈柔娇被自己问出的问题羞红了脸,在书画细分领域她确实没什么实力。这会儿,用后脑勺想都知道,笑得最开心的肯定是周淮樾。
果然,视线扫过去时,周师傅合上书,正笑得不亦乐乎,感叹对牛弹琴,也有能弹明白的一天。
哪知,沈柔娇对他嘿嘿一笑,说出让他瞬间社死的一句,“师傅,你不是狗,你是走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