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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逝去的童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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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川家的超市大约300平米,类似社区超市的感觉,放在城市社区比较常见,但在乡村则算颇具规模了。
林川坐在门口收银台,一边看着监控,一边送往迎来。他看到村长带人来了,忙站起来打招呼。
东方晓和孙芳芳打配合,拿出采访的架势,问他在乡村开超市的契机是什么?他是如何成为乡村致富带头人的?
林川貌似腼腆地笑了,最开始是想争一口气给家里人看,后来则是真的在认真经营。只要家人生活能好一点,什么带头人不带头人的,他没那么大本事。
随后林川主动向东方晓说起妻子的事,希望城里的大记者们能给出出主意,怎么才能让妻子脾气变好。
刘医生提出能不能见见她。林川飞快地答应了,立刻找隔壁婶子帮忙看会店,带着东方晓他们往家里走去。
林川叫门,可比村长容易多了,一喊就来。
这下他们才算第一次见到林川媳妇。她虽然低着头,也能看到眉清目秀的,而且无论是脸上还是手上都没有任何伤痕。
进到里屋,林川说要去洗点苹果,林川媳妇撩起袖子很自然地从林川手里接过瓷盆往外走去。被挡住视线的刘医生探头看向孙芳芳,她摇摇头,表示没有伤痕。
东方晓和钟森交换眼神,难道真的是妻子打丈夫?
东方晓冲孙芳芳使眼色,两人跟了出去,说是去帮忙。
林川一点阻拦的架势都没有,安稳地和村长他们说着话。
东方晓:“姐姐,我们来帮忙。”
孙芳芳:“就是就是,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您?”
林川媳妇低眉顺眼:“他们都叫我林川媳妇。”
孙芳芳:“姐姐,那您娘家姓什么啊?”
林川媳妇:“自打嫁过来就不来往了,忘记了。”
东方晓:“您逢年过节也不回娘家吗?”
林川媳妇洗苹果的手一顿,摇摇头,擦干手端着果盆回了里屋。
钟森看东方晓的表情就知道,一无所获。
林川媳妇坐在椅子上,招呼大家吃苹果,说着挑两个好看的递给东方晓和孙芳芳,又给钟森和刘医生一人一个。
东方晓趁机岔开话题:“我听说你们还有个孩子对吧,怎么不见他人影?”
林川连忙说:“在屋里,我喊他出来。虎子,虎子出来,有客人。”
他一边喊一边往旁边卧室走,撩开门帘揪出来一个怯生生的小孩。
小孩低着圆乎乎的大脑袋走近村长,鞠了个躬,也不讲话。
林川不耐烦地啧一声。小孩吓得差点跪倒,身体歪了一下,被村长扶住了。
村长:“看来昨天吓坏了,林川你别吓唬他。”
钟森牵着他的小手拉到身边:“你叫虎子吗?大名叫什么啊?”
小孩嘴里咕哝两个字。
林川皱起眉头有点厌烦:“平时怎么教育你的,小男孩,大大方方的,城里记者问你呢,说大名叫什么?”
小孩一抖,颤抖声音回答:“林琅。”
东方晓:“那个lang?”
林川:“琳琅满目的琅,我们文化水平不行,就听说我们家超市那样就叫琳琅满目,所以才起了这名。希望以后能多赚点钱。”
刘医生给他们递个眼色,明白了,这就是“老狼”。
从林琅到老狼,他到底经历了什么?
被林川控场的状态下很难问到有用的信息,刘医生草草结束谈话,拉着村长一起回去了。
路上村长还问刘医生,是不是想到怎么劝林川媳妇了。
刘医生:“村长,你不觉得林川媳妇和孩子的状态不对吗?”
村长:“她以前也这样啊,打完人之后态度都这样,不爱理人,臊眉耷眼的,也是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吧。林川说她第二天会道歉,觉得不好意思。孩子就是吓到了,胆儿小。”
孙芳芳:“您不觉得这事有反转吗?”
村长:“怎么个翻转?”
孙芳芳:“反转,反过来,就是受害者其实是林川媳妇。”
村长连声否认:“不可能,每次都是林川身上带伤,她媳妇身上没有伤,刚才你们也看见了。每回他们家打架,我媳妇都去看过林川媳妇,从来没有闻到过血腥味,没有。”
东方晓:“如果伤痕很隐蔽呢?比如踢肚子、砸后背之类的,不一定会破皮,青紫肯定会有。”
村长站定:“不能吧,林川不是那样的人,他舍不得。”
估计村长一时难以接受,而且东方晓他们也没有证据,就不再争论。
吃完午饭,东方晓他们商量分头挖掘信息。刘医生和孙芳芳去医生组那里坐一会,装装取材的样子,免得被人拆穿。
东方晓和钟森去村里看看。
刘医生和孙芳芳一组进展得很顺利,没什么可说的。
单说钟森和东方晓,他们带着巧克力找人帮忙去了。
你道是谁?当然是蒜头。
他们到蒜头家喊他出来玩儿,杨爸爸不在家当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蒜头看到巧克力,毫不客气地倒着撸毛,气得巧克力哇哇叫。
钟森温柔地教他怎么撸毛,怎么和小动物相处。几只温柔的手一起伺候,巧克力再不耐烦也忍了。
东方晓问蒜头,平时和小朋友一起玩什么。
蒜头掰着手指头数,下河、掏鸟窝、爬树、玩泥巴、烤玉米、抓蛇……
东方晓攥住他的小手,可以了,平时都和谁一起玩儿啊?
蒜头张开双臂,可多了,旺财、小聪、毛梨、平平……
钟森问他不和虎子一起玩儿吗?
蒜头说,他胆太小,动不动就捂住耳朵跪下,没法一起玩儿,而且他妈是个疯子,村里人都说他将来也是个小疯子,一起玩会被传染疯病的。
没人愿意和他玩儿。
钟森从口袋翻出两枚硬币:“给你钱,你约他出来买糖吃好不好,我们去你家一起玩儿。”
蒜头接过硬币开心地去了。
东方晓:“你哪来的钱?”
钟森:“零钱包里找的,但愿没人注意上面的年份。”
巧克力伸个懒腰:“一会林川家就只剩他媳妇一个人了,我去偷听。”
钟森和东方晓嘱咐它小心点,巧克力迈着猫步走远了。
不一会蒜头牵着虎子,攥着一把花花绿绿的糖果回来了。蒜头把他们领进门,脱了鞋,毫无形象地蹲在椅子上。
虎子小手攥着糖果,低着头站在那。
钟森想从他手里拿一个糖果,他赶忙把双手张开,全都递给钟森。钟森摸摸他的头,剥开糖纸把糖果塞进虎子嘴里,又把剩余的糖果放进虎子的口袋。
东方晓蹲下问他:“甜吗?”
“哇!”虎子张开嘴大声哭出来,豆大的泪珠挂满小脸。
钟森手忙脚乱地找毛巾给他擦脸,东方晓把他抱到椅子上,安慰他。
好一会虎子才停止哭泣。蒜头好奇地问他,为什么哭。
虎子说不知道,就是想哭。
钟森和东方晓跟两个小孩天南海北地聊小时候玩儿的东西,不一会就和他们打成一片。
东方晓看着虎子的眼睛,小心地问他,昨天是妈妈打了爸爸吗?
虎子紧闭小嘴不说话,过一会才说,爸爸不让说。
东方晓:“我们不告诉爸爸,也不说出去,我们过几天就回城里了,没有人会知道的。蒜头也不听。”
钟森捂住蒜头的耳朵。蒜头嘴里嚼着糖果,茫然地看着其他人。
虎子:“我没看见。我听到声音时被推到桌子底下了,我没看见。”
东方晓:“那爸爸的手怎么伤的啊?”
虎子:“啤酒瓶碎了。”
东方晓:“谁打碎的呢?”
虎子摇摇头,没看见。
东方晓又问他,那之前都是谁打得谁?
虎子:“都打。”
东方晓摸摸他圆乎乎的小脑袋,他大概不明白被打和打架是怎么回事吧。
天色渐晚,钟森叮嘱蒜头晚上睡觉锁好门,就送虎子回家了。
路上遇到闲逛的巧克力。
巧克力娴熟地伸长脑袋,等着钟森抱它起来。
钟森拍拍它肉垫上的灰尘,毫不嫌弃地抱在怀里。
巧克力:“我看到他媳妇一个人在家哭哦?不敢出声,咬着毛巾哭。”
东方晓:“我们猜对了,就是他家暴老婆,还在外面做好人,伪君子。”
巧克力点头:“没错,伪君子,真小人。”
他们往村长家走去。
下乡医生护士和东方晓他们边聊天边等吃饭,晚霞把天空映得绿莹莹的。
东方晓:“你们见过绿色的晚霞吗?”
钟森:“昨天见过,现在也见到了。”
巧克力:“我也看到了,还以为是眼花了。”
孙芳芳:“昨天什么时候?”
钟森:“就是……”
蒜头跑进来,说“林川媳妇杀人了”。
钟森:“就是从林川家出来之后。”
下乡医生护士已经带好医药包跟着蒜头冲出门了,钟森他们也跟着往林川家赶。
刘医生嘱咐村长先叫救护车、报警,再去林川家,说着追上钟森他们。
等一群人赶到林川家时,医生护士已经在抢救林川了。
林川媳妇拿着刀哆哆嗦嗦地站在墙角。虎子捂住耳朵,浑身是血,蹲在林川媳妇身后,已经吓傻了。
刘医生和钟森举起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武器,劝说林川媳妇放下刀。俩人一个从正面一个从侧面,刘医生攥着林川媳妇手腕儿,钟森趁机把刀夺下来。
林川媳妇瞬间被卸了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表情麻木。
直到警察和救护车赶来,林川已经没了气息。
林川是背后中数刀,致命的一刀刺穿心肺。林川媳妇承认是自己杀的人,至于原因警察还在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