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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案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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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吁—”
勒马声响起,马车缓缓停下,随即传来宋恩的声音:“殿下,到地方了。”
蔡昭忆不知到了何处,但听到这话,黯淡的双眸一亮,先动身下了马车。落地后,她抬眸,只见面前的宅院大门紧闭,牌匾上写着两个字——冯府。
她眸光一顿。
莫非是冯籍的府邸?
猜想间,秦宸走下马车。
蔡昭忆回过神,自觉跟在秦宸身后,与其刚踏上石阶,前边宋恩已经在叩门了。
片刻,大门微开一道缝隙,一名蓄须的中年男子探出头。
没等男子询问,宋恩便拿出一枚纯金令牌,冲着男子说道:“五殿下亲至,还不敞门。”
男子闻言,神色一惊,迅速敞开大门朝秦宸行礼,“小人钱寺见过五殿下,不知殿下亲至……”
“本皇子今日来,是为查些事。”秦宸看着满府孝绢,淡声打断:“你,书房带路。”
听到要去书房,蔡昭忆眸光微变,暗暗猜想秦宸此行目的。抵至书房,听到对方让她和宋恩翻一翻,看有无发现时,她恍然明白对方的目的。
为避免出意外,蔡昭忆极其认真地翻看。翻遍书架未发现什么后,她转身翻书案上摆着的书籍,这时,耳边蓦地响起一句话:
“蔡官生,你觉得这位冯大人身后有无靠山?”
蔡昭忆翻书的动作一顿,紧接抬手,从容回道:“回殿下,学生与冯大人并无交集,不敢随意揣测。”
秦宸并未意外这个回答,眼神环顾书房一圈,语气不明道:“短短三年由九品太祝擢升至从六品礼部员外郎,若无靠山,便是才学斐然。”
蔡昭忆神色自若地翻着书,心里却与秦宸一样,怀疑冯籍身后有靠山。但桃月信上未提此事,想来昨夜放信时,寻意未翻到什么。
那今日……
她抬头,故作不经意瞥了眼秦宸和宋恩。
他们或也翻不出什么。
*
如蔡昭忆所想,她与宋恩将整个书房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到什么。
秦宸似料到这般,迈步离开书房,到正堂见了等候多时的冯夫人,听似安抚的话语里充满试探。
面对试探,冯夫人要么哭,要么一问三不知,听的秦宸脸色渐沉。
约莫半刻钟后,秦宸脸色阴沉地起身,一句话没说,走出正堂。
蔡昭忆意味不明地看眼冯夫人,紧随其后离开。
离开冯府,蔡昭忆又跟着秦宸二人踏入一家茶楼。
在茶楼一直待到天暗。
这期间,她除了听秦宸手下的人禀报排查纸铺和墨坊的进展外,便是应秦宸吩咐,为其画一幅画像。
蔡昭忆不想画,但碍于对方皇子身份,只能执笔。
她画的极慢,从申时四刻画到晚膳时分才画完,画完由宋恩交给秦宸。
待收好笔墨,她抬头,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竟瞧见秦宸面颊滑落一行泪。
她顿住两息,旋即收回目光,准备用晚膳。晚膳过后,随秦宸离开茶楼。
此时,街上各店铺小摊都挂上了灯笼,行人也比白日里多。
“糖画!卖糖画喽!”
“鱼,鸟,花卉,皆能做的糖画!快来瞧……”
蔡昭忆站在马车旁,听到这声吆喝,下意识看向糖画摊。与此同时,正要上马车的秦宸脚步一顿,须臾,转身朝糖画摊走去。
蔡昭忆看着秦宸走远的身影,慢慢地,与她记忆里的身影重合。人来人往间,少年察觉到她未跟上,回过头温柔地说:
“阿窈,莫发愣。”
“蔡官生,莫发愣。”
听到称呼的刹那,蔡昭忆目光一震,看清了前方的秦宸。
她忘了,
今生不是前世。
她压着心里说不出的感觉,面无波澜地跟上去。刚到糖画摊前,就听秦宸问:“并蒂莲,你可会做?”
“会做,两文钱一个。”摊主问道:“公子要做几个?”
秦宸未答,而是转头看向身边人,“蔡二姑娘。”
蔡昭忆出神地盯着摊上做好的糖画,闻声,回过神看向秦宸,只听他道:“你喜欢什么?可做一个带回去。”
“多谢公子好意。”她垂下眼睑,想也没想,拒绝道:“只是小女子不喜甜,带回去怕会随着天暖而化。”
秦宸听懂她话里的拒绝,眼神透着失落,对着摊主低声道:“做一个,并蒂莲。”
并蒂莲,有永结同心之意。
蔡昭忆听着,脑海闪过一些画面,在眼泪要落下时,她抬头看向墨色天穹,暗叹口气。
不消片刻,并蒂莲做好。
秦宸小心翼翼拿着,转身走向卖栗酥的小摊,这时一道黑影闪过,他瞬间意识到什么,转身挡在蔡昭忆面前。
蔡昭忆跟在后面,见秦宸突然转过身看着她,脚步一停,不明所以地开口:“公子……”
“砰!”
一声巨响打断她的话。
蔡昭忆吓了一跳,还没缓过神,尖叫声蓦然响起,充斥着耳廓。她眉头微蹙,环顾一圈,却见百姓们神色各异地盯着一处,嘴里说什么死人了,快报官。
她听着,大致明白发生了何事,不经意抬眼,却瞧二楼有人影闪过。因二楼亮着烛火,人影的脸又对着她这边,依稀看到了长相。
“时辰不早,本皇子先送你回去。”
秦宸的声音传来,蔡昭忆收回目光,应声“是”,动身想给对方让路,却听对方道:“你先走。”
“是。”蔡昭忆应着,若有所思地转身。
酉时六刻,女院。
蔡昭忆回到卧房,想起刚才看到的那个人影,总觉得有些眼熟,于是动笔将看到的长相画出来,而后她又到膳堂,借用厨房做了一盒桃花米糕。
戌正稍过,她提着食盒到院门口。
在院官生未经允准不得给家中寄信,但所做糕点未说不能送去。
她给小厮塞了点银子,让其将食盒送到镇国公府桃月手中。不多时,小厮送完回来,她才回院歇息。
翌日。
蔡昭忆跟着秦宸又到冯府,不同的是,这回有十几个人在书房里翻。
看来,秦宸仍觉得冯籍有靠山。
可昨日什么都没翻到,今日多些人便能翻到?
蔡昭忆不信。
但没多久,有人翻到一封信,还是从她昨日翻过的书架下面的缝中扣出来的。
那一刻,蔡昭忆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委实没想到冯籍会把信塞入书架与地面之间的缝隙里。藏的这般隐蔽,想必那封信很重要。
果不其然,秦宸拆开,看完信上内容后转头对着她道:“随我入宫。”
“殿下。”蔡昭忆没注意听秦宸自称,只冷静道:“未经传召,学生不得入宫。”
秦宸眸色一僵,反应过来什么后,坚定道:“那也同去,在宫外等我。”说罢,毫不顾忌地拉着蔡昭忆离开。
“殿下,此举不妥!”蔡昭忆沉声。
“我知道。”
蔡昭忆闻言,眸光阴沉盯着秦宸。他明知此举不妥还为之,莫不是想引起皇帝猜忌,借刀除去她和镇国公府?!
思忖间,秦宸倏然松开手,一瞬不瞬盯着她,神色认真道:“只要你去,我便不拉着你。”
威胁她?
蔡昭忆眉头一蹙,眸底掠过一抹微不可察的杀意。
长廊下,穿堂风过。
她为了自己和镇国公府着想,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学生去。”
至于这件事,她记下了。
*
皇宫外,马车内。
蔡昭忆目落小桌,羊脂玉制成的茶杯通透无杂,淡绿色的叶芽在水中打转,热气氤氲,茶香四溢。
她失神地盯着,回想秦宸看完信的神色,也不知太子能否阻止其破开此局。
不知过多久,马车外终于有了动静。
蔡昭忆敛起心绪,撩开车帷一角,只见秦宸安然无恙地出现在正安门。
她虽想到会如此,但亲眼看到,还是忍不住叹气。
若无那封信,此局或能成。
她想着,车帘倏地被掀开。
秦宸落座后,马车缓缓行驶。
蔡昭忆垂眸,安静地坐在一侧,忽听秦宸唤她名字:“蔡昭忆。”
她抬头,只听下半句:“从今日起,你调任大理寺,协助本皇子查案。”
她怔愣几息,明白秦宸官复原职后,想也不想,说道:“回殿下,学生先前已协助殿下查案,若再调任大理寺,对其他官生而言,不公。”
“能者居之,何来不公?”秦宸心情极好,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调任之事,父皇已允准,本皇子也派人告知魏院使,你且宽心。”
“殿下抬举,学生不敢不从,只是院内考核将至,学生……”
“本皇子知道。”秦宸温和道:“放心,不会让你错过考核。”
蔡昭忆还想拒绝,但转念一想,在秦宸身边做事,或能得到一些消息,助她大仇早日得报!
于是话到嘴边,成了“多谢殿下抬爱,学生定竭力做事。”
*
大理寺,诉棘堂。
蔡昭忆虽已调任但无官职,只能跟在秦宸左右,站在公案旁,听着少卿禀报这些时日新旧案子的进展。
秦宸听着,忽想起昨夜的案子,问道:“昨夜桐双街有人坠楼,可查清缘由,缉拿凶手?”
“回殿下,此案已有线索,只是吕画师所画之像,郑使臣瞧着,都不似疑犯…”
“云朝使臣?”秦宸目光陡然一沉,打断道:“他为何会在?”
“回殿下,听严馆令说,郑使臣昨日在城内闲逛,偶然路过品华居便在那用了晚膳。”
“这么说,疑犯也在品华居?”
少卿点头,“是。”
“那品华居的掌柜伙计,还有严寒等人均未看到疑犯相貌?”秦宸抓到重点,狐疑地问道。
“回殿下,品华居的伙计说,疑犯昨夜去时戴着帷帽,至于离开,他们并未瞧见。而严馆令他们是跟在使臣身后的,故没看见……”少卿越说,声音越小。
秦宸双眸沉沉,意味不明道:“这么巧。”
只有郑承晏一人看到。
他沉思片刻,微微侧眸,看向旁边走神的蔡昭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