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同桌一起卖橙子》项宁

57、要回了零花钱

　　“这个路口左转。”蓝西西坐在后座上指挥着朱睿。
　　朱睿烦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蹦起来了：“我认得路！左转不是去村里吧！”
　　“我不回村里。”蓝西西说道：“先去菜市场，再去奶茶店。”
　　朱睿一个急刹车，电瓶车停了下来，指了指那一袋子鸭货：“你和沈晨不是刚去了菜市场吗？”
　　蓝西西说道：“去买点青枣。”
　　“别去了，菜市场没有。”朱睿没理蓝西西左转的要求，径直过了路口：“那是我家酒店里的，我拿过来给刘姨吃的。明天你去时，我给你准备一些。”
　　“那去奶茶店吧。”蓝西西说道。
　　“你怎么这么烦？”朱睿一口拒绝：“不去，我只负责送你到家！”
　　“你明天想吃卤货吗？”蓝西西问道。
　　“哼。”朱睿哼了一声：“你还想吃青枣吗？”
　　最终蓝西西还是没能去奶茶店。电瓶车开到小楼门前，蓝西西刚一下车，拿下鸭货后，朱睿就加电一溜烟地跑了。
　　蓝西西将鸭货放入冰箱后，正想打电话问问沈晨那边的情况，就听到手机响了一声。
　　沈晨发了张图片，拍的是一辆前往省城的大巴，老宋坐在车上，脸贴在车窗玻璃上跟沈晨告别。接着又是一张图片，五连包的方便面、能放好几天的烧饼、榨菜、卤蛋、豆干、喝水的杯子、成卷的卫生纸以及一套换洗衣服，全都堆在一个桶里。
　　【晨：已经发车了。】
　　【蓝西西：总算送走了。那桶和桶里的东西他自己买的？】
　　【晨：我买的，他到了省城后，这些东西能对付几天。在这儿买也比去省城买便宜。】
　　蓝西西回了个无语的表情，又问道：
　　【蓝西西：你跟宋佳彤说了吗？】
　　【晨：跟她们说了才给你发消息的。我这就回去了，买了青枣了吗？没买的话，我去菜市场买。】
　　【蓝西西：……没买，不用买了。】

　　沈晨还是去了菜市场一趟，十斤的鸭货，光香料和辅料就得不少，买好后又买了半只烤鸭当晚餐。回到家里，放好东西后，从冰箱里拿出鸭货放到水槽里，沈晨去二楼打算喊蓝西西下来干活。
　　二楼的房门没关，还在楼梯上，沈晨就听到屋里传出来的声音，听了几句，大致猜到跟蓝西西通话的人是谁，应该是那位国庆节要来偏僻小镇自讨苦吃的富家子，好像叫刘艾轩。
　　“我在村里住，村里哪有好玩的地方。”
　　“镇上就一家奶茶店，还有几家网吧，里面烟味呛人得很。”
　　“哪有什么自然风景？没有。哎，你别来了。”
　　“不然带你爬山吧。山上有橙子树，夜里四点开始爬，路上能见到猫头鹰，憨憨的。爬到山顶正好看日出。”
　　沈晨进屋后看到蓝西西坐在书桌前，桌山摊着那张数学卷子。
　　“不用带东西！你要带东西就别来了。行，挂了。”蓝西西挂断电话，问沈晨：“给老宋买那些东西花了多少钱？”
　　“一百多点。”沈晨问道：“他还真来？”
　　蓝西西点点头：“真的来。”
　　沈晨说道：“那你最好抓紧把那杂物间收拾出来吧。”

　　收拾完十斤鸭货，蓝西西已经反胃得见了烤鸭都恶心，完全失去了要补一补的欲望。沈晨将鸭货焯过水，洗干净备用。在锅里倒入适量油，将准备好的香料和葱姜蒜倒入锅内，中火炒出香味后，加入五勺柱候酱，继续用中火煸炒，接着倒入焯过水的鸭货，翻炒至上色均匀。最后倒入啤酒和提前调好的料汁，小火慢慢焖烧。
　　蓝西西闻着锅里散发出来的香味，又觉得馋了起来：“什么时候能吃？”
　　“小火焖一小时，关火后还得泡一小时。”沈晨说道：“得明天吃了，晚上吃烤鸭。”

　　这周日是蓝西西过得最惬意的周末，不用排练，也不用摘橙子，蓝西西一直睡到快中午才懒洋洋地爬起来。沈晨一大早去县里卖橙子了，还没回来。蓝西西洗漱完后，愣了一会儿，推开二楼另一间屋的房门。再过两天就是国庆节，刘艾轩就算在家玩两天过来，也没几天的时间了，趁着今天不忙，怎么也得收拾出来一张床。
　　除了第一天来到这里时进过这间屋子，这还是蓝西西第二次进来。屋子里堆了很多旧物，都用布蒙着，蓝西西也不想大动干戈地收拾，只收拾床上的杂物。
　　床上堆着一包一包的衣服，还摞着好几箱子书。蓝西西看着这些东西，想起第一次进这屋的场景，竟有些唏嘘。当时蓝西西气得掉头就走，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月，他现在要收拾这些东西，准备接待自己的好友。
　　那些纸箱子装满了书，非常得沉，蓝西西铆足了劲搬下一个箱子后，看着剩下的五六个箱子，蛮干肯定不行，只能拿出一部分书减轻箱子的重量。
　　这些书是蒋照从小到大用过的。老两口都没舍得扔，全都保存了下来。
　　蓝西西搬书时，看到一本笔记本，随手翻开一看，竟然是一本账本，详细记录着收到的每笔钱数和日期。蓝西西翻看了两页，认出来这是当初老蓝资助蒋叔的钱数。
　　蓝西西心里有点感动，没想到蒋叔尽然将每笔钱都记得清清楚楚。蓝西西掏出手机拍下了笔记本的封面，发给蒋叔。
　　蒋照是刑警，经常忙得顾不上喝水。蓝西西本以为一时半会没有回信，没想到手机上立刻显示消息通知。
　　【蒋照：这个本子竟然一直留着。】
　　【蓝西西：蒋叔，好多别的书和本子都留着呢。】
　　【蒋照：你最近怎么样？学习和生活都能适应吗？】
　　【蓝西西：还可以，同学挺好的。】
　　【蒋照：沈晨呢？你俩合得来吗？】
　　上一次联系，蒋照听蓝西西痛诉沈晨的种种劣迹，知道他俩性格相差太大，一直担心这俩住一块儿，会天天掐起来。
　　蓝西西和沈晨现在不光合得来，甚至可以说得上相处融洽，即使有时想法完全不一样，可蓝西西都会大度地退让包容沈晨。
　　沈晨开着三轮车，尽管戴了头盔，仍感到鼻子发痒，打了个喷嚏。
　　【蓝西西：我俩相处得挺好。老蓝有没有联系你，他好久没联系我了，我打过那个号码，电话却打不通。】
　　【蒋照：他现在在河内，手机可能信号不好。你不要担心，我的同事已经出发去河内，跟蓝叔汇合。】
　　两人又聊了两句，就结束了对话。
　　退出聊天界面后，蓝西西又点开收信箱，向那个未知号码发送短信：老蓝，有空回信，想你了。
　　这时，楼下传来电动三轮车的声音，肯定是沈晨回来了。蓝西西不再盯着未知号码看，起身下楼。

　　午饭时蓝西西终于吃上了卤味，完全不逊色于外面四五十一斤买的。浸泡了一夜的鸭掌十分入味，肉质紧实弹牙。因为卤味是凉的，蓝西西一连吃了好几个，才觉得最近亏空的身体好转了点。
　　“数学卷子的错题改了吗？”沈晨问道。
　　“没改，不会。”蓝西西十分的理直气壮。
　　“吃完饭后我给你讲吧。”沈晨一上午体力消耗大，蓝西西才啃了几只鸭掌，他就吃了半碗饭了。
　　蓝西西压根就不想改些这错题，数学考了九十三分，对于沈晨来说不值一提，可对于蓝西西来说，已经是了不得的进步，再说这个成绩已经比高晓杰的八十多分高，只要不是他拖了平均分的后腿，他压根不想看数学题一眼，看了头疼。要不是沈晨提醒，他连卷子都不想带回来。
　　“不用麻烦，我跟张光海互相探讨就行。”蓝西西说道，毫不知情的张光海被他拿来作挡箭牌。
　　张光海，一个数学成绩与蓝西西不相上下的数学学渣；我，沈晨，数学成绩稳居年级前十；只要智商正常的人都知道该选谁来讲题。沈晨确信蓝西西不仅智商正常，甚至聪明到能看破不说破。
　　沈晨心里顿时冒出好几种猜测：张光海是喜欢蓝西西的，即使自己提醒过他，仍旧主动接触蓝西西；又或者是，张光海知道自己喜欢蓝西西，跟蓝西西说了这事，蓝西西这是隐约地与自己划界线？
　　“那你俩探讨吧。”沈晨说道，他拿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决定静观其变。

　　下午三点，快到与朱睿约好的时间，沈晨和蓝西西装了一些卤货，骑车往“小镇人家”去。
　　“刚才做作业，你是跟张光海聊天？”沈晨随口问道。
　　“跟高晓杰聊的。”蓝西西脑袋顶住沈晨后背，吃过午饭就一直做题，此刻一坐车就开始犯困：“要不是他急着抄英语作业，我也犯不着赶紧做出来。”
　　沈晨仍旧将话题往张光海身上靠：“你没和张光海讨论数学？”
　　“晚上再找他吧。”蓝西西岔开话题。

　　很快就到了“小镇人家”，前台的服务员认得沈晨和蓝西西，见到他俩笑道：“上二楼办公室就行，朱睿在那儿等着你们呢。”
　　上一次就是在办公室见朱睿爸爸的，朱睿这是直奔主题，丝毫不拖泥带水。
　　蓝西西本来还真没当回事，此刻竟然有点忐忑，小声跟沈晨说道：“今天要是没帮朱睿要到零花钱，他会不会又把我腿砸瘸了？”
　　“有什么说什么。”沈晨小声道。
　　沈晨和蓝西西走到办公室门口，门就打开了，应该是前台的人通知了朱睿。
　　“帮我多说点好话。”朱睿小声跟蓝西西说了一句，领着他俩进去。
　　朱睿爸爸见到蓝西西和沈晨，热情地说道：“你们先在隔壁房间玩一会儿，我这还有个朋友。”
　　房间里除了朱睿爸爸，还有另一位不到五十的男人，两人正坐在沙发上喝茶。
　　办公室是个套间，朱睿领着他俩往里间去，轻轻关上房门后，说道：“好香啊，沈晨卤的？”
　　蓝西西将卤货递给朱睿：“我也帮忙洗了。”
　　他们都是同学，彼此之间不会客气。朱睿接过卤货后，躺坐在沙发上，玩着手机：“你俩随便啊，不用客气。我和张航远、王松整天在这屋子里玩。”
　　茶几上扔着一包拼图，包装打开后，就再没人动过。
　　沈晨倒出拼图，蓝西西凑到沈晨身边，两人比对着图片，一点一点地拼了起来。
　　朱睿打完一局游戏，开门看了一眼，客人还没走。朱睿有点烦躁：“他怎么还不走？我爸都说了不好办，还赖在这儿磨磨唧唧。”
　　“他是谁啊？”蓝西西找到一片拼图，递给沈晨。
　　“冯辉的爸爸。”朱睿无奈地坐了下来：“为了冯辉的事找我爸帮忙，我爸说了不好办，仍在这软磨硬泡的。可能又想找我爸把冯辉弄去重点班，有什么必要吗？冯辉在普通班，成绩不也挺好的。”
　　朱睿不知道冯辉爸爸这一次是为了别的事，如此这般软磨硬泡也是迫不得已，毕竟没进重点班，还可以课外请家教辅导，可要是背上处分，那可是抹不去的污点。
　　“他怕是不会轻易放弃。”蓝西西很明白冯辉爸爸为了什么事，说道。
　　正说着，朱睿爸爸在外间喊道：“小睿，出来跟冯叔叔打声招呼。”
　　朱睿出去后，蓝西西一边继续拼图，一边跟沈晨说道：“我就说冯辉不是诚心认错的。如果诚心认错，应该向我们道歉，而不是费尽心思地找关系。”
　　沈晨耐心地拼着拼图：“我们要提防着点冯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