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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谣诼以善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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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苍没说他引来流星花费了多少的气力,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莲没有说,素来责任大过天的她今日请个假还是旷工硬请。芪也没说,他这个厨艺废,不做粥而做块能吃蛋糕,熬了几个大夜。
时舒卷没有生日,也知道自己不是芪的姐姐。可是今日以后,她愿意,将这一天记做自己生日。
她坐在屋顶上,吹着短笛。曲声悠扬,乐章闪闪。不群和他,皆在身旁。
她觉得,人生又多了盼头。
只是半夜虞娘给她上药时,她还是惨叫了好几声:“二十板子怎么这么疼!”
这都几天了,晚上睡觉还是疼!天杀的尉迟礼啊。
不过就算是这样,时舒卷也没忘记自家姐妹的事情。
鸣姝还是撇开了所有血海深仇,要给尉迟礼一个重来的机会。那么她也配合着给鸣姝新身份。
宫内宣告怀仪长公主急病而亡。这会儿子流言却暗暗传出来了,都说陛下是一个同胞都留不得。
可紧接着,时舒卷以神鹤教教主的身份联合天策君给尉迟礼上书,称天有异象,前日流星降,日月盛,是天佑我尉迟,而神迹和怀有神迹之人将会出现在久旱甘霖的西洲。
“怎么样?可安排好了?”尉迟礼高于上座,难得流露出了关切谁的神色。
时舒卷连忙点头:“启禀陛下,臣已派信得过的人先去西洲安置,西洲城主本就感恩神鹤教,只当是查验,十分配合。怀仪长公主她很好。”
尉迟礼抿唇:“你们只管告诉朕,她多久能归。你来说。”他点了点苍。
苍依旧那样不卑不亢:“若陛下要长公主陛下安好,便不可操之过急。三日后会天降巨神石,神石上刻,圣女临凡,使命随鸾,佑神鹤,福尉迟,护苍生。到时候神鹤也会出现在西洲,和长公主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忽然出现,我们才好称是陛下洪福,皇室祖先亦显灵。”
尉迟礼:“那些花里胡哨的你们自可安排,但鸣姝的安全要保证。”他顿了顿,吩咐道:“日后,便没有怀仪了。天策君和应鸾君可牢牢记住了?”
二人自然拱手称是。
这时有人称镇国将军求见。尉迟礼:“让她进来。”
莲:“陛下,臣查出,京中流言乃是梁国细作所为,现已伏诛,特呈上供词。”
尉迟礼淡淡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不耐:“此事成后,早晚,朕会诛、尽。”
时舒卷心中咯噔一声。
诛尽。不就是要把梁国灭干净的意思吗。
……这位帝王,果真野心不小啊。
她忽然想起在云竹坳的时候,苍曾经欲言说尉迟礼将会开辟全新的尉迟国,天命所归,传奇一生。
不然苍也不会原本有出世之心,却又甘愿再入庙堂。
她余光看了眼苍,他似乎没觉得惊讶。
算了。她心中感慨战乱要起有什么办法。迟早要起的。
说着她之后木然地告辞,跟着莲和苍出了宫门。
莲察觉到了她的若有所思,拍了拍她:“按计划,怀仪长公主要入我神鹤教做圣女,是自你以下的最高职位。有她做圣女,陛下自会对神鹤教有偏爱,如果剩下的长老你不好处理,我来替你处理掉。”
“谢谢莲。”时舒卷轻轻摇头,沉静下来:“秦桂和照狼都去西洲了,在百姓眼中他们会护送圣女归京。我打算废除教内长老制。升秦桂为左护法,照狼为右护法。再里里外外把各个细作和其他势力的教内官职都拆掉换成自己人。”
莲点头:“嗯。虽说有些大换血。但圣女在,陛下绝不会有异议。”
苍忽然插了一句:“而且,这本就是民心最盛之时。”
这句话悠悠远扬,却让时舒卷眉头轻皱,咽了咽:“等鸣姝回来,怕是真的要变天了。我们……”
我们要不要撤啊。
这可是战争。真要卷进去吗。
按照这个架势。怕是尉迟礼会是主动发起战争的那一方。
而且,神鹤教威名早传到了各国耳中。怕舆论上,尉迟的确有优势。
她捏了捏莲的手心:“莲……”
莲回握,黑色的绣甲贴近她的肌肤:“舒舒别怕。”
“嗯。”
除了嗯。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们是商量着给了鸣姝身份,偏偏却助长了尉迟的威势。
而这一边,芪却被禁军的人抓了。
兰漪夫人正衣衫不整跪在尉迟礼面前,口口声声诬陷芪:“妾只是听闻这位高人医术圣明,想要他给我妾开点坐胎药,想要早日怀上龙子罢了。可是他却对妾……他想羞辱妾!妾是您的人啊!”
“臣妾知道,最近虽不得您宠爱……只盼陛下一日亲临,诞下龙子……却……还好臣妾叫得及时,没能让他冒犯了……”
一旁还有宫女作证,指认芪想要借把脉占兰漪夫人的便宜。
芪的眼睛微睁大,实在是没见过这样精彩的一幕,想要辩驳时,却又被宫女怼回去。把他骂的毫无君臣纲常,人性道德。
尉迟礼没有让兰漪夫人真的靠近自己,就那样坐着,没显出什么情绪。
“陛下要为夫人做主啊!”那宫女跪着哭。
尉迟礼摆了摆手:“朕知道了……”却忽然被芪的声音打断。
“我看不上她!”
芪终于说话了。再不说话,真的没有说话的机会了。
他看着尉迟礼:“陛下,人各有所爱。草民心有所属,只觉得心上人才是最值得正眼相看的,其余女子,草民根本不会多看一眼。”
“再者而言,所谓皮相,红粉骷髅罢了。恕我多言,尤其是病人,在我眼里,就像会动的骨头,里面奇经八脉,处处穴位各有疗效罢了。”
“我不知道这位夫人为何特地找我来诬陷我。但总归能查出来的。”
哪位美人能甘心被这样说?兰漪夫人有些气恼,正要继续哭闹。
却被尉迟礼挥手打断:“闭嘴。”
芪也不知道是让谁闭嘴,但知晓一点点皇宫规矩,便也没说话。
尉迟礼盯着芪,看得周围太监心里都发毛。
怕是不管真假,这位神医都要死了。就算陛下不再宠爱兰漪夫人,可皇帝的女人岂容他人有觊觎的机会?有那个可能也不行啊!
而尉迟礼只是又继续打量了兰漪:“确实。”
确实什么?人人都好奇。兰漪也想问。却听他继续道:“确实没什么好看得上的。”
兰漪愣住了:“陛下……”
尉迟礼拂了拂袖,站起来:“此事就罢了。”
一旁随从太监不知意思:“陛下?”
尉迟礼边走出殿边道:“兰漪夫人以自身清白诬陷他人,打入冷宫。”
谁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
芪也没想到。他听说过兰漪夫人从前也受宠过,他以为在皇宫犯了事,不管真假对错,怎么着也得像时舒卷那日一样,挨几十板子回去。
没想到竟然如此轻轻放过。
“皇帝都这么英明的吗……”他喃喃自语,也走了出去。
没人管哭喊的兰漪,以及她的侍女。
而暗武军营中,众人正吃饭,莲听回来的芪说这件事情以后,却是命人去查。
“陛下不细查就站边,但也不能留下让人指摘的地方。”她皱眉思索着,却没继续说出。
时舒卷却没有那么多封建王权至高的思想,直接了当,“如今陛下需要零陵门,又根本不在意兰漪,自然很快决断。可是帝王之偏颇,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会子需要,自然如此。日后兔死狗烹,或者一个不顺眼,这件事就能是个把柄。随时能当做赐死或者连坐的借口。”
芪放下筷子,担忧:“我就不该进宫的,那宫女说那个夫人和长公主是好友 ,因为好友去世悲痛犯病,我想着能和舒的姐妹是好友肯定也不坏,我才怜悯了。都怪我。这要是以后连累了你们……”
时舒卷却给他夹菜:“怕什么。而今君权强大,宫中严密,莲不好进后宫查。但是我可以,就趁着给鸣姝身份的事,我就去后宫走一遭。至于其他……”
莲接过话头:“我来。凡事必有源头。和芪无冤无仇 ,那就是盯上了我们。我去悠悠镇查。估计和她那父亲脱不了干系。”
时舒卷流露出赞赏:“这就能想到她家族了。我们莲真厉害。”
芪给她们二人夹菜:“那我该放心了,是不是。”
时舒卷点头,雀跃道:“那可不是。而今你在京城就该放肆享受。跟你讲啊,我可有钱了,给莲投资这点军费算什么,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都可以挥霍的!”
“你我一家人,你随便用。”时舒卷越说越高兴:“我特别想养一个二世祖体验看看是什么感觉。可惜你们自己就太厉害了。”
芪:“那我努力完成任务!”
时舒卷赞赏:“今日没花满五千两不许睡!”
苍扶额,悠悠补了一句:“他转头就去明夏阁所属的药房去了。”
……
时舒卷顿住:“啊?”那这花的又进了自己账户了?
莲笑:“都说羊毛出在羊身上。而今看来,是出也好,入也好,这羊的毛,反而越长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