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下重逢[重生]》CX330号恒星

4、第 4 章

　　林梦夕一直在发愣，直到苏离来到她座位跟前时也没有回过神。

　　要忙着上课了，可他们这个角落就像是时光静止了一样。

　　林梦夕没有起身让苏离进去，苏离也只是困惑的回看这仰头看着他的女孩儿。

　　手掌撑着脸太久，边缘处印出了红印，更显得这张脸的白皙。她的五官很是张扬，眼神又是异常的空灵。

　　苏离第一次见到这么矛盾的个体，好脾气的没有开口，两人就这么无声的对峙。

　　直到王瑕也发现了这边的不对，苏离毕竟是新同学，她声音冷了几分：“林梦夕！”

　　林梦夕，这是苏离第一次听见她的名字。很是悦耳，就和她这个人一样，光是念出来的名字就没法让人不喜欢。

　　林梦夕倒是也没有再为难，轻哦一声就老实站起来给苏离让位置。

　　苏离没说什么，错开略显炙热的眼神低着头坐到自己位置上。

　　和他那一身格格不入的校服一样，他今天刚来一中，还没有拿到新教材。

　　王瑕本是要让林梦夕和新同桌一起看课本的，还没等她开口，一本崭新的数学书就被搁在光秃秃的课桌上。

　　她有些惊异的挑了下眉，最终什么也没说，招呼着开始上课。

　　苏离清冷平淡的脸上难得多了几分深意，还是没开口，听老师的话翻到要学的那一页。

　　书页不安分的要翻转回来，昭示着它的主人从来没有翻开过这本书。

　　班主任的课，还是主科数学。

　　苏离大约了解了林梦夕一些，是个不好好学习的学生，因此没有把书放在两人中间。

　　他以为她不想学，也没必要装模作样去问她要不要一起看。

　　全然忘记了，这不是他的数学书。

　　林梦夕伸手扣了扣课桌，声音不大，只够他听见。

　　“同桌，我不看吗？”

　　她的声音就和她的长相一样张扬，清脆而果断，轻轻说有些动听，像是一种乐器。

　　同桌比同学要亲近几分，没有人这么叫过苏离。

　　他抿唇不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很少有人主动和他说话。

　　他不说话，只是悄无声息的把数学书放在两桌之间。

　　新书，没有翻动过。苏离一松手，书页就要翻过去，就和它的主人一样傲娇又任性。

　　而那个人还是他刚进教室的姿势，单手撑着脑袋，完全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苏离有些无奈，甚至后悔为什么要接这本书。

　　现在不要又显得奇怪，他只能尽量坐的靠近些，方便掌控。因为他出奇的明白，这位大小姐是不会去翻页的。

　　时间分秒逝去，苏离定了心神，终究将注意力集中到课本老师身上。

　　只是旁边那抹目光，实在让人难以忽视。

　　林梦夕完全没有听课，她的目光甚至从来没有离开过苏离。

　　班主任的课，再调皮任性的学生都在尽力专心听讲，而她，小差开的肆无忌惮。

　　记忆中苏离的模样最深刻的还是他跳楼那日，闭上眼睛时比现在要乖巧不少。

　　现在的眼神冷冷的，带着疏离。好在，林梦夕还看到了其他神色，包括对她的不耐烦。

　　有其他情绪是件好事，会哭会笑，这才是活生生的人。

　　没有人比林梦夕更了解这种事。

　　不知道为什么，无端的她就像逗逗她。

　　于是林梦夕伸手横在苏离双手之间，又在课本上轻点了下。

　　果然，很轻易的就扯断了苏离的思绪。

　　“同桌，我没带笔，能帮我写笔记吗？”

　　苏离听王瑕讲了很久，没有在课本上书写，连笔都没拿出来。

　　或许因为不是自己的书，不好动笔。

　　可林梦夕这么说了，他又不好意思回绝。

　　只是更加确定刚刚不该接下这本数学书。

　　苏离松开手，书就会扣上。

　　林梦夕也就没有收回那只手，很自然的按在靠近苏离那边的书角。

　　一切都很自然，但她离他太近了，都能闻到她身上浅淡的香气，让苏离的呼吸有几分混乱。

　　林梦夕看在眼里，轻笑了一声。后半节课她倒是安稳了些，只是那抹目光依旧没有移开。

　　后来她的手撑的累了，所幸直接趴在桌子上赤裸裸的看着他，让苏离不能忽视半分，更加避不开了。

　　苏离甚至看到班主任的眼神也不止一次落在这边，掩藏不住的困惑，最后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苏离就知道了，王瑕很放纵林梦夕。仿佛只要她不要闹的太过分把天花板掀了，其余想做什么都可以。

　　看来，确实是个大小姐，怪不得这么肆无忌惮。

　　这一切，林梦夕都无所察觉，专注的看着他，就这么看了快两节课，连个哈欠都没打，苏离是佩服的，换作他来怕是做不到。

　　林梦夕也不是非要盯着他看，少有这么久安稳的时候，她只是在想该怎么去救苏离。

　　她不清楚苏离现在是什么情况，抑郁症也有分期，轻的时候不需要药物干预，重的话也不该是苏离现在的样子。

　　她自己深陷其中，不知道该不该说幸运，要多了解了几分。

　　可她终归不是专业的心理医生，并不能准确的判断。

　　要是直接拉苏离去做心理检查，这人怕是压根儿不会搭理她，说不定还得骂她一句神经病。

　　诶，她不本来就是神经病吗。

　　林梦夕笑出了声，在安静的教室里惹的几人回头看。

　　苏离也难得看她一眼，眼中有几分不解。

　　这些林梦夕若无所觉，因为她感觉到自己又要发病了。

　　沉默一瞬就站起身来往教室后门走，原本在她身上的张狂收敛了些。

　　所做的事却是更没了章法，还在上课，老师还在讲台上，她就这么旁若无人的离开教室了。

　　苏离看见王瑕神情凝重了一下，很快就恢复过来继续讲题，什么也没说，就像刚刚的事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其他有所察觉的同学也已经习以为常。

　　他更加确定了林梦夕在班里的特殊。

　　**

　　出了教室，林梦夕漫无目的的走着。

　　她的内心有止不住的兴奋和躁动，想走快点，想跑，想发泄。

　　没办法控制，拼命的压制也没有半点用。

　　最后她还是去操场跑步了，一圈，两圈，三圈……她已经数不清跑了多少圈了。

　　只能听见自己深而快的呼吸和不要命似的疯狂跳动的心。

　　可她还是停不下来，没法停下来。直到精疲力尽再也跑不动时像一摊烂泥一样躺在操场上。

　　头顶着一片蓝天，林梦夕的眼底却是浑浊的，瘦弱的脸颊没有什么肉，用力虚脱后更显诡异的苍白。

　　汗水早就打湿里面的衣服，脸上也满身汗滴，没有泪水，她已经很久没有哭过了。

　　哪怕再歇斯底里，也没有流泪。

　　就像是过去的那十一年，已经流尽了。

　　林梦夕有时候想，要是她能哭出来，是不是还能好受些。

　　离开时是第二节课，快下课了。

　　每周一的第二节课是全校升旗仪式，也是一中的传统。

　　林梦夕没力气了，但她知道不能再留在这儿了。

　　艰难直起身体，虚脱的无力感让她倒退一步，稳住身子才满悠悠的离开操场。

　　还没有下课，校园里静悄悄的。

　　来往几个老师，看到林梦夕这副样子也不好开口询问，以为是这个学生不舒服请假了才没上课。

　　林梦夕无视那些探究的目光，甚至根本没有看见。

　　现在她终于冷静下来了，没有那么激动，也没有很兴奋。相反的，她不想说话，也无力说话。

　　她像是刚刚爬上了悬崖，精疲力尽还没来得及休息一下又跌回了深渊，无数的绝望和孤独包裹着她，让她喘不过气来。

　　下课铃响了，每个班都准时下课，为了更快到操场集合。

　　升旗仪式算是一中每一周的大事，学校和领导都极度重视，学生们自然也不敢马虎。

　　快速到达操场集合，没多久刚刚还只有林梦夕一个人的操场此刻就聚满了人。

　　林梦夕靠坐在教学楼后面花坛的角落里，错开下楼的学生。

　　这里不是去操场的路，因此没有人发现她，她也不想让人发现。

　　她现在心情很糟糕，无比糟糕。

　　耳边都是吵闹的声音，激不起她半分情绪，她只觉得很累，很累，想睡一觉。

　　本来是想去天台的，现在也来不及了。

　　林梦夕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一盒烟，她怕自己再不舒缓一下就抗不住了。

　　猛吸了一口，烟很冲。

　　普通的烟已经压不住她的情绪了，一口到肺，林梦夕终于要舒服些了。

　　呼出的烟雾模糊了视线，让她的脸也变得虚无缥缈，看不清神色。

　　只是靠坐着，微微抬头望着远处，有几分孤独。

　　这算是苏离对林梦夕的第二印象了，一个叛逆又孤独的少女，也是个不怎么好的印象。

　　苏离没去操场参加升旗仪式，是要去学生处领校服和课本。

　　撞见林梦夕是个意外，主要是她胆子太大了，仗着所有人都去了操场，就那么靠在教学楼后边抽烟。

　　不过她似乎没有看见他，虽然望着这边，但不达眼底，什么都没看进去，连他也没有。

　　林梦夕的身影有些孤寂，苏离回想到刚刚坐在他身边的人，两者截然不同。

　　他有些迟疑要不要过去，可说来他和林梦夕也没什么关系。最多是同学，再多是同桌。

　　今天第一天才认识，他们甚至没有一次完整的对话。

　　这么过去很是唐突，做什么，说什么苏离也不知道。

　　想了想，还是先去学生处拿校服和课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