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恐同》善也

53、漫天烟火

　　翌日。

　　乔夙回难得醒了个大早。

　　昨夜做了个不算太好的梦，虽然已经记不清梦的内容了，但乔夙回惊醒后没多久天就亮了。

　　他打着哈欠推开主卧房门的时候，看见池朔年站在玄关处，看样子是正打算出门。

　　见状，乔夙回瞬间清醒了几分，说道，“如果你今天没空的话，烟花节我可以一个人去的。”

　　池朔年不动声色地将口袋里的东西往里放了放，问道，“那怎么和阿姨交代？”

　　“嗯……这个嘛……”
　　乔夙回思考的时候习惯性地往前走了几步，他懒懒散散地靠在玄关处的白墙上，道，“就说你临时有急事要忙，实在没办法陪我去玩，总之随便糊弄一下，应该也能蒙混过关。”

　　刚睡醒的某人头发微微翘起，池朔年收回视线，不由得笑了笑，“我确实有一件要紧事，不过很快就能解决，应该中午就能回来。”

　　乔夙回似乎不大相信，“真的？”

　　“真的。”

　　出门之前，池朔年忍不住摸了摸乔夙回毛茸茸的脑袋。

　　“等我回来。”

　　——

　　从荆山苑离开后，池朔年并没有去学校，而且驱车去了一家口碑很好的花店。

　　“先生您好，欢迎光临，请问需要什么花？”
　　花艺师看见迎面走来的大帅哥，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险些以为自己看见了某个明星。

　　池朔年言简意赅地说道，“鲜花，白色系，送人，有推荐吗？”

　　“有的，您看看这几款呢……”
　　花艺师缓了缓心跳，向他介绍了几款经典鲜花花束，还将样品展示给他选择。

　　池朔年打量了几眼，始终没有满意的，脑海中忽然涌现一个念头，他问，“可以自己制作吗？”

　　“可以的，我们这里有很多顾客都会选择亲手制作花束来表达心意，请跟我来。”花艺师带池朔年去到了店铺里面的工作室。

　　选好合适的花材和配草后，花艺师在一旁演示包装手法，池朔年跟着她的动作一步一步学，模样细心又认真。

　　他的动手能力一向很不错，很快就包装好了一束精美的鲜花。

　　花艺师看到成品之后，都忍不住夸赞他，“先生，您的审美真好。”

　　池朔年捧着花到前台结了账，花艺师还额外赠送了他一张烫金卡片。

　　“谢谢。”

　　“不客气，欢迎下次光临。”

　　池朔年回到车中，从储物格里找出一支笔，手里捏着卡片想写些什么，可落笔又觉得词不达意。

　　他还是想亲口告诉乔夙回。

　　——

　　徽城的烟花节照例在莫斯比亚海港举行。

　　日落时分，夕阳洒下橘红色的晚霞，碧蓝色的水面浮动着粼粼波光。

　　现在还没到烟花表演开始的时间，海港周围就已经围满了人，水上也陆陆续续出现了各式各样的花游船。

　　池朔年载着乔夙回抵达约定地点的时候，岳虹和乔祯明也刚好下车。

　　为了继续扮演情侣角色，乔夙回和池朔年今天还特意穿上了岳虹给他们做的情侣款大衣。

　　池朔年察觉到这几天乔夙回的心情好像有几分低落，自然而然地牵起了乔夙回的手。

　　乔夙回以为他有话对自己说，下意识问了一句，“怎么了？”

　　“不是说阿姨怀疑我们的关系吗？”
　　池朔年很轻地捏了捏乔夙回的手指，压低声音说，“这样会不会好一些？”

　　“……嗯。”
　　乔夙回低着头应了声，反客为主，牵着池朔年往前走，却听对方忽然喊了他一声。

　　“乔夙回。”

　　“嗯？”乔夙回转过头。

　　只见池朔年从背后变出来一束包装精致的鲜花，青色的雪柳搭配纯白如雪的小苍兰，其中还点缀着郁金香和茉莉花，细细长长的鸢尾叶在风中轻晃，花艺纸配色典雅又温柔。

　　“你这是……”
　　乔夙回有点没反应过来。

　　“送你。”池朔年捧着花递到乔夙回手中，他心下忐忑，耳根也不由自主地浮现一层浅浅的红。

　　乔夙回愣愣地接过花束低头嗅了嗅，清新的花香扑鼻而来，还全都是他喜欢的花。

　　他问，“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猜的。”
　　池朔年看见过乔夙回琴房里的挂画，上面画满了小苍兰，阳台上的花草除了兰花就是茉莉，还有一盆没开的郁金香。

　　“谢谢。”乔夙回原本心情有几分低落，这下又因收到花而雀跃起来。

　　不远处，岳虹挽着乔祯明的手臂，看到两人向自己走来，脑袋凑在一起说悄悄话，乔夙回手里还捧着花，看来吵架的事情已经解决了。

　　她上下打量乔夙回和池朔年的衣着打扮，十分满意，“我就说这衣服穿在你俩身上肯定很合适，看起来简直登对极了。”

　　池朔年礼貌一笑，“是阿姨的手艺好。”

　　乔祯明看着眼前郎才郎貌的两人，也勉勉强强说了句，“还行。”

　　岳虹拍了他一巴掌，“什么叫还行？”

　　乔祯明立马改口，“般配。”

　　岳虹听后当即喜笑颜开，转头对池朔年说道，“餐厅和酒店已经给你们订好了，簌簌知道我们常吃的是哪一家，你跟他一起去就行了。”

　　乔夙回站在一旁，对花束爱不释手，他开口问道，“你和爸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你爸想吃海鲜，你又容易过敏，所以我和老乔去吃海鲜宴，你就带年年去往常那家西餐厅。”
　　“你们吃完饭，刚好可以在酒店的观景平台看烟花，用不着和游客在河边挤来挤去。”岳虹早就已经安排好了行程。

　　“那行。”
　　乔夙回答应下来，随后便带着池朔年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冬日里，海港的吹来的风有些冷冽，乔夙回牵着池朔年的手也不觉得冷。

　　他们已经走出了岳虹和乔祯明的视线范围，不用再继续假扮男友的戏码。

　　可是谁也没有松开手。

　　日落后，夜幕逐渐降临，对岸美轮美奂的建筑也逐渐亮起了灯，夜色和霓虹倒映在海港之中，如梦似幻。

　　观景餐厅视野极佳，透过玻璃放眼望去，莫斯比亚海港的景色尽收眼底。

　　乔夙回坐在池朔年对面，驾轻就熟地点好自己喜欢吃的菜品后，将菜单推给了池朔年。

　　池朔年翻看着菜单，问，“有推荐的吗？”

　　乔夙回报了几道他印象深刻的菜品，他一边说，一边抬眸看向池朔年。

　　他今天似乎有点不大一样。

　　收到花之前，乔夙回一路上都心不在焉，也没注意过池朔年今天的打扮。

　　餐厅里伴奏的钢琴声不绝于耳，乔夙回的目光不动声色地落向对面。

　　霁蓝色的大衣穿在池朔年身上格外好看，他还在胸襟上别了一枚颇为精致的小苍兰胸针，乔夙回仔细一看，发现池朔年的耳骨上还戴了两只不规则的银色耳饰。

　　这是乔夙回第一次看他戴耳饰。

　　耳饰在灯下折射着细闪的冷光，配上池朔年那张帅气俊朗的脸，衬得气质尤为蛊人。

　　池朔年点好餐后将菜单递给服务生，低垂的眼眸淡淡一抬，便对上了乔夙回直勾勾的视线。

　　乔夙回当即别开眼，端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

　　池朔年假装没发现乔夙回在看他，在等餐的时候随口闲聊，“学长以前常来这家餐厅吗？”

　　“嗯，”乔夙回点点头，“这家的味道挺好的，服务也很周到，而且楼上有一个观景平台，从那里看莫斯比亚海港的夜景特别美……”

　　乔夙回很喜欢坐在观景平台的花园里俯瞰莫斯比亚海港，对岸是万家灯火，耳畔是徐徐的清风，仰头还能看见繁星漫天。

　　闻言，池朔年放在身侧的手隔着口袋布料碰了碰衣兜里的小盒子。
　　看来他选在今天是个很不错的决定。

　　餐品和甜点陆续上桌，乔夙回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一件事，“我还在观景花园里看到过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它长得简直和童话绘本里一模一样！”

　　听他的描述，池朔年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只呆萌的兔子，他不由得勾了勾唇角，说道，“那一定很可爱。”

　　乔夙回重重点头，特意强调说道，“真的特别特别可爱！”

　　池朔年切下一小块鹅肝放入口中品尝，乔夙回推荐的菜品果然不出所料的好吃。

　　乔夙回讲完花园里的兔子，又忍不住和池朔年分享他在莫斯比亚海港遇到过的其他事。

　　不知不觉中，烟花表演的时间就快到了。

　　餐后，乔夙回颇为自然地牵住池朔年的手，带着他往通向观景平台的电梯走。

　　他看上去兴致勃勃，比刚出门的时候心情好了许多，“我听说观景花园里还摆放了一架藤椅秋千，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池朔年笑问，“想荡秋千？”

　　乔夙回“嗯嗯”点头，透过电梯玻璃，只见莫斯比亚海港对面的大厦上滚动着倒计时的数字。

　　他们手牵手走进观景花园的时候，夜空中升起了今晚的第一朵烟花。

　　乔夙回仰起头，茶褐色的眼眸里倒映出璀璨的烟火，他不由得感叹道，“好漂亮。”

　　“是啊是啊，好漂亮。”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乔夙回转头一看，发现岳虹也在。
　　“妈？你们不是吃海鲜去了？”

　　岳虹冲他扬了扬手里的相机，“这不烟火表演开始了吗？还是这里的拍照角度最好。”

　　说完，她提醒乔夙回道，“对了，鸢尾花丛那边设了一架秋千，现在没人，想玩的话赶紧过去。”

　　乔夙回一听，立马牵起池朔年的手，熟门熟路地往花园深处走。

　　小道尽头有一片蓝紫色的鸢尾花丛，藤椅秋千就树立在花丛旁边。

　　乔夙回高高兴兴地坐了上去，拍了拍身旁的空位说，“池朔年，你也来坐。”

　　秋千比看上去更结实，承受两个成年男子的重量也绰绰有余。

　　身后投来一道视线，池朔年凑近乔夙回的耳畔，低声道，“阿姨在看我们。”

　　乔夙回也发现了，煞有介事地说，“她好像还是有点怀疑我们的关系。”

　　只听他故作烦恼地说，“这可怎么办呢？”

　　炫丽的烟火一簇接一簇点燃夜空，开出焰色的花，灿烂又梦幻。

　　四周弥漫着鸢尾花的香气，他不由得想起了池朔年送他的那束小苍兰。

　　乔夙回心念一动，和池朔年十指相扣。

　　他们掌心相贴，亲昵地感受着对方的体温，池朔年看向两人十指相扣的手，烟花“砰砰”绽放的声音就像他此刻的心跳。

　　“这是学长的对策之一吗？”

　　乔夙回笑吟吟地歪了歪头，语气中带有几分试探，“其实……我还有一个更加直白有效的对策，想不想听听看？”

　　池朔年问，“什么？”

　　乔夙回直直地望进池朔年墨色的眼眸中，迎上对方的视线，半真半假地说，“亲我。”

　　四周只剩下烟花燃放的声响，池朔年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乔夙回的唇上。

　　乔夙回轻咳一声，脸微红，补充了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假装亲我一下，借位就行。”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这个请求实在太过冒昧，乔夙回别开眼，有些不敢看池朔年，“我就是随便说说。”

　　“砰砰砰——”
　　盛大的烟花在一瞬间炸满夜空，绚烂的火穗如同流星般洒落。

　　乔夙回闻声仰头望向夜空，流光和星辰仿佛都落入了他茶褐色的眼眸之中。

　　他在看烟火，池朔年在看他。

　　翻涌如暗潮的情绪在此刻疯长，池朔年不受控制地抬起手，抵住乔夙回的下巴，迫使对方侧头看向自己。

　　池朔年眼神放肆，垂眸望向那一片柔软，指腹不轻不重地摩挲着乔夙回的唇瓣。

　　乔夙回睫毛轻轻颤动，连呼吸也乱了。

　　“你……”

　　不等他说完，池朔年便低头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