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云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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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Whistle Girl真的是个宝藏，我很荣幸成为它的骑师，我想对它说：Thou dost float and run,Like an unbodied joy whose race is just begun.（你奔跑翱翔，似不具形体的喜悦，踏上新的赛程。）”】
【“Shelley的<致云雀>。”】
马具店的门口挂上了“休息”的牌子，店里的矮桌上摆着刚冲好的两杯咖啡，周老板将自己电脑的屏幕往郎叶一的角度转了转。
“我从申岚的新骑师出道赛起就一直关注他，因为赛马界亚洲面孔实在太稀有了，RB国有一两位实力还不错的偶尔会去国际赛事。不过像申岚这样始终活跃在欧洲赛马界而且快速成为顶级骑师的真的从来没有过。”
“刚才给你看的这段，是去年春天备受瞩目的一场比赛前的采访，这场比赛里对手为了搞他不惜团体犯规，造成一起很严重的坠马事故，那匹叫口哨小姐的马因为摔骨折了当场就被安乐了。”
郎叶一回想了一下，回应道：“他确实跟我讲过，有个女孩因为他的失误，丢了性命……他说这件事的时候，看起来很痛苦……”
“唉，干这行的，肯定对马都有很深的感情，而且口哨小姐好像是他最喜欢的一匹马。”周老板看着电脑屏幕安静了片刻，突然好像想起什么来：“哎，对了，我听说你自己那匹岁数不小的马，好像……”
郎叶一心里颤了一下，又想起云雀和申岚的羁绊，那段时间发生的事在他心里憋了好久，他没再跟其他人说过。
“在云雀身上发生的事，说了你也不可能相信的。”
“说来听听嘛……”
******
去年冬天，草原上。
“找到啦！果然躲在这睡觉。”
郎叶一忙完舅舅给安排的活，发现申岚没有在自己的房间里，就拉着云雀到处找他，透过玻璃窗，看见申岚正在温暖的多功能厅里打盹儿。
“云雀你在外面等等，我去叫他。”
郎叶一来到申岚面前，轻轻摸上他的脸。
他睡着的样子真好看，不会像平时动不动就突然低气压，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看起来乖多了……
郎叶一正在出神，被猛然间睁开眼的申岚吓了一跳。
“云雀最后一次体检是什么时候？”
申岚抓着郎叶一的手臂，冷不丁的就是这句。
郎叶一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回想一下答道：“夏天？差不多就是你来之前。”
“……你再给他做一次检查。”
“怎么了？我看它状态挺好的呀。”郎叶一特意手指了一下等在窗外的云雀。
“给他检查！！”
申岚急躁的样子有点吓人，郎叶一不想惹他，赶紧拿出手机给兽医拨通电话，对方说很快就能过来。
挂掉电话，郎叶一试探性地问：“你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这么担心云雀？”
“……没，就是做了个梦梦见它病了。”
嗨，敢情是这么回事！搞得人怪紧张的。
郎叶一松了口气，笑了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这么迷信啊！！”
申岚却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除了体重有些下降，也没发现别的问题，最近食欲怎么样？”
兽医赶来以后，做了些常规的检查。
“是吃的少了一些，我觉得是冬天只有饲料它吃烦了所以也没太在意。”
“嗯，反正目前看各方面都挺正常的，应该没什么事，回头验血结果出来再给你打电话。”
“哎，好嘞，麻烦您了！”
郎叶一送走兽医，回到马厩，看到申岚正反复摸着云雀的头一言不发。
“查完了，云雀没事，你放心吧。”
“嗯……”
“你要是怕梦见不好的事，要不来我房间睡吧？”
郎叶一用食指轻轻勾了勾申岚的手，贴得更近了一些。
“不了，我回去了……”
申岚抬手推开他，转头就走，郎叶一甚至好像听到一声叹气。
哈？竟然拒绝我？！我都做好觉悟让着你在上面，居然拒绝我？！
******
五天后的清晨，天边还连一丝光亮都没有。
咚咚咚——！！
郎叶一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心脏突突突地跳了好久。
一打开门，就看见满脸慌张的申岚冲着他大喊：“你快去看看云雀！！”
两个人跑到马厩，云雀卧在地上，呼吸急促，看起来很痛苦。申岚掀开云雀的嘴唇，牙龈和口腔里几乎都没有血色，是严重的贫血症状。
郎叶一显然慌了，声音颤抖着说：“这是怎么了……前两天兽医说血液检查看来只是有点慢性感染，用点药就好了……”
申岚：“赶紧先找兽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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兽医赶来看过云雀的情况，立刻找了车把他们连人带马拉到了兽医站，又做了一系列的检查后，医生似乎初步有了一些结论：
“如果往坏的方面想，我怀疑有可能是淋巴瘤，前些天血液检查的结果，现在看来也符合淋巴瘤的症状，我得给它做个全面的X光检查，还需要做活检。”
“啊……行，那医生您就都做吧……”郎叶一明显被这个状况搞得有点懵，他实在没想到情况会这么不乐观。
云雀被医生带走，郎叶一和申岚坐在医院的长椅上等着。
过了很久，郎叶一突然反应过来有哪里不对劲，他转过来问申岚：“你为什么从那么早就知道云雀病了？连兽医都没查出来，我也完全没感觉到……”
申岚靠在椅背上没有动，只是把目光移到郎叶一脸上，沉默了很久，才终于开口道：“我不知道你会不会相信……我可能算是，能，附身到云雀身上。”
“哈？”郎叶一一时间不知道是不是申岚的汉语出了问题：“什么玩意儿？”
“我知道听起来很不现实，但这其实也是我最开始来这里的原因。”申岚的脸上却看不出一丝瞎说八道的意思：“我睡觉的时候，有一定概率意识会进到云雀的身体里，最早一次是今年春天在Y国，来了这里以后变得更频繁了。”
郎叶一：“不是，什么意思，你意识进到它身体里？然后能控制它的身体还是怎么的？”
申岚：“嗯，能控制，所以我驮着你跑过很多路……”
郎叶一惊讶得嘴都合不上：“那练马术的时候也是你？怪不得这么短时间学了这么多动作……”
申岚：“……一开始，难度大的那几个动作是我帮云雀理解你的意思的。后面都是你们两个合作的结果。”
郎叶一：“那比赛……”
申岚：“比赛完全是你自己的能力，不用怀疑。”
“……”
“……”
郎叶一：“还是觉得好难相信……”
申岚：“嗯，连我自己到现在都不信……”
郎叶一：“所以你也知道云雀在想什么吗？比如在心里对话？”
申岚：“更像是……体会到它的心情，和感受。”
郎叶一：“那它病多久了？”
申岚：“我不知道……我也是最近才发现不对劲，立刻就告诉你了。”
******
云雀病这几天，郎叶一和申岚几乎天天都守在医院，不断祈祷不要是最坏的结果，但是天不遂人愿，活检结果最终还是确诊云雀得了淋巴瘤晚期，一种潜伏期几乎毫无症状，晚期发病后迅速就会夺走马匹生命的重病。
云雀的病情发展很迅速，病灶已经扩散到全身多个器官，医生也努力尝试过很多方法，但回天乏术，最终为了让云雀少受一些罪，他们讨论后决定实行安乐。
郎叶一和申岚来到云雀所在的房间，医生让他们进行最后的告别。
云雀乖乖地卧在地上，呼吸很浅很急促，整匹马短短几天时间里已经瘦得皮包骨，但看到郎叶一进来，还是很开心得甩了甩尾巴。
郎叶一用云雀最喜欢的橡皮刷给它刷着全身的毛，申岚则一点点把云雀的鬃毛编成好看的样式，利索又帅气。
“云雀是10岁生日那年我舅送我的”郎叶一开始呢喃道：“它小时候可没现在这么壮，但是特别可爱。舅舅手把手教我怎么照顾它，配饲料，换垫材，洗澡，刷毛，它要是生病了，我也像现在这样一宿一宿的熬着，真的有一把屎一把尿把它拉扯大的感觉……”
“后来它长高了，我发现它比这里其他的马都要高，也特别帅，我就成天骑着它到处显摆，云雀特别好，从一开始就非常听话让我骑，跟我一起跑比赛，还无数次帮我摆脱追着要打我的大孩子……”
“其实，我小时候特别怕一个人跑远了，怕迷路找不到家，怕在外面遇到危险。结果我上初三那年，跟我舅吵架，外面都开始下雪了，我还为了显示我很生气，大夜里一个人骑着云雀跑出去……跑出去很远以后，实在太冷了，我冻得手连缰绳都抓不住，而且因为周围太黑还迷路了。当时我特害怕，又委屈，就趴在云雀后背哭。云雀一下子跟明白了似的，调转马头，驮着我一路跑回了家……”
“那之后我就觉得，我不怕往外面跑了，只要有云雀，多远我都敢去……”
郎叶一说到这里，突然声音就颤抖起来，眼泪像决堤一般，不住地往下掉，手上抚摸云雀毛发的力度越来越大，动作越来越僵硬。
“怎么办……没有你，我以后哪儿也不敢去了……云雀……我真的不舍得你……真的不舍得……云雀……我没做好准备啊……为什么啊云雀……为什么这么快就离开我……”
申岚默默搂住郎叶一的肩膀，眼泪也挂满了他的脸。郎叶一转过来一头扎进申岚怀里，崩溃地大哭起来：“太难了啊——！！申岚，太难了——！！我真的好难受啊——！！为什么让我亲手送他走——！！为什么这么残忍——！！太难了————！！我做不到啊——！！”
申岚抬手轻轻摸着郎叶一的头发，张开嘴深吸一口气，然后转过头，对门外等候的医生点头示意了一下。
医生会意，带着设备进到房间里。申岚将郎叶一的一只手放在云雀的脖子上，他们能感受到云雀的呼吸，脉搏，以及体温。
医生再次确认后，将药物缓缓地推进云雀的身体里。
云雀很安静，越来越安静。
当指间再也找不到一丝云雀的脉搏，郎叶一撤回手，抱着申岚的脖子，泣不成声。
******
听到这里，周老板也不知道能说什么好，琢磨了好半天，终于想到个打破这股沉重的话题。
“啊，他说的那个附身什么的，会不会就是跟最近很火的那个什么量子纠缠什么的有关？！”
郎叶一轻轻倒吸一口气，问道：“你不会觉得是瞎扯吗？”
周老板：“不会啊，我很信这些玄了吧唧的事的，毕竟有太多东西都不是现代科学能解释得了的，我反而会觉得，难怪他这个身份的人会跑这么远到咱们这旮旯儿来隐姓埋名，原来是这么神奇的理由。”
沉默了半响，周老板又问道：“所以他跟你坦白了这么神奇的事，都没告诉你他是专业骑师？”
郎叶一：“没有……他是骑师的事，是后来那几个人来抓他，我才知道的……”
周老板：“抓他？”
郎叶一：“嗯……有天晚上突然就来了几个外国人找他，我觉得申岚的神情不对，那几个人看着也不友好，所以就偷偷跟着他们，他们一直小声说英语，我也听不清他们说了什么。说着说着那几个人动手拉他，我就冲出去把他们摔在地上，拉着申岚跑了……”
…………
……
【郎叶一开始回忆当晚的情景】
俩人借着夜色迅速跑到几个大草堆后面藏着，郎叶一没想到自己能把那几个高大的外国人掀翻在地，心里满是劫后余生的忌惮。
“（他们是谁？要拉你去哪儿？）”
“（……他们，想带我回去，他们都是我公司的人。）”
“（你公司？你老板不是前两个月刚来过？还给你送马，怎么突然就翻脸要绑人了？）”
“（……他们和Allen不太一样……我如果不回去，他们会损失很多钱。）”
“（那不能好好说话吗？网红在哪儿不能做，你就在这边拍视频发网上不就行了吗？之前你助理不也来了也工作了吗？再说能损失多少钱啊，至于上来就动手嘛？）”
“（……我……不是网红……）”
“（啊？那你是干什么的？不行，甭管你是干什么的，我先报警，我们法治社会还没见过敢这么野蛮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手机的光亮，郎叶一刚掏出手机拨通报警电话，就感到后脑一阵猛烈的钝击，不省人事了。
等他在医院醒来，警察很快就安排一个不认识的外国人和他见了面，说是滋事的外国人都已经回国了，留下一个代表来聊和解以及赔偿。
“你被卷入Rylan Shane和他所属机构相关人员的纠纷里，在打斗过程中头部受到冲击导致昏迷，现在对方申请和解并对你进行以下赔偿……”
“等一下，你说他叫什么？”
“当时和你在一起的那个人吗？他叫Rylan Shane。”
“他是干什么的？”
“抱歉，对于对方相关人员的信息不能过多透露。”
“……那你可以帮我把他的名字写下来吗？”
…………
……
郎叶一转着手里的咖啡，看着杯中的泡沫随着自己的动作晃来晃去。
“我在网上搜了他的名字，才知道他是赛马骑师。替他们善后的那个人主动给了好多补偿，但是我反复问了很多次，那人都说他一句话都没留给我……他就这么走了，没有道别，没有联系方式……”
周老板看着郎叶一涨红的眼圈和鼻子，大概也能估摸到这俩人发生什么事了。
“你知道赛马为什么没在咱们国家普及？就因为国外跟巨大的利益绑定，为了钱这帮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确实也是有他的苦衷，你不卷进去肯定是最好的……”
郎叶一依旧眉头紧皱盯着杯子，没有说话。
周老板见状，深深叹了一口气。
哎，让哥帮帮你俩小子吧。
“追星吧，有各种难度，赛马骑师算是很好追的。”周老板说着，在搜索引擎里输了一些字，接着把屏幕转向郎叶一：“12月在香港，Rylan.A.Shane会参赛。你不去看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