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瓶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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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ne选手似乎失去了意识！”
“申岚！！！——”，“Shane！！——”，“加油！！——”
记者和观众都好吵……
“再过去几个人把那群发疯的记者拦住！”
“观众席的情绪现在根本压不下来，赶紧先回休息室再说！”
崔助理的声音很急……
是进了休息室吗？周围终于安静了……
申岚感觉自己的意识猛地下坠，他反射性地想挣扎，却睁开了眼。
他环视四周，这里似乎……是个马厩，两旁隔间里的几匹马，看起来都是杂种马。
从马厩的窗口向外望去，强烈的日光下隐约能确认外面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有一块破破烂烂的牌子在风里晃着。
——“布日古德马场”
“哪儿啊？”申岚觉得头还是懵懵的，想抬手揉揉额头，却听到随着自己的动作，身上传来“丁零当啷”的铃铛声响。
这个视角……又变成马了？？！！
这颜色，蹄子和尾巴……
好像还和上次是同一匹马？！
“云雀！！——”
一个声音从马厩外传来。光是听见这个声音，申岚便觉得心里额外涌出了一股带着期待的喜悦。他已经太久没有这种心情了，在G1比赛夺冠固然会让他兴奋满足，但此刻这种纯粹的愉悦和期待，对他来讲甚至有些陌生。
是这匹马的心情吗？
“大宝贝！想我了吧？走！咱们玩水去！”
那句“走！”绝对有种魔力，从听见那个字的瞬间，申岚感到快乐的情绪如电流般在浑身上下乱窜。他脑海里甚至被强制地塞进了不属于自己的感受——马蹄踩在青草地上的柔软触感，和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伴着那洪亮的声音，一个活力四溢的身影披着明晃晃的阳光闯了进来。
心跳声占据整个大脑，那感觉好像终于盼到了热恋中的情人。
原来马儿对深爱的主人会是这种感觉……
申岚当然知道这感觉肯定是来自于这匹马，只是不由得也好想看看它的主人到底长什么样。
可惜马厩光线不好，只能依稀分辨出是个轮廓不错的年轻人，身上还叮叮当当地挂着几样饰物，随着他的动作闪着光。
这匹马很快就被套好马鞍和缰绳，随着年轻人来到马厩门口，先前梦里那片无垠的草原瞬间在眼前延展开来。
申岚虽然还从未体验过这匹马脑中描绘出的自由，却感觉此刻心头的愉悦和兴奋已经不仅仅来自于这匹马了。
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蹬了一下蹄子，迫不及待亲身感受这份自由……
下一秒，申岚感觉到自己的腿猛地一蹬，睁开了眼睛。
“申选手！你感觉怎么样？？”崔助理急得一头汗，见申岚醒了，冲过来就问。
浑身都好疼……
“啊……没事，死不了。”
“死是死不了，手脚韧带拉伤，浑身都是跌打擦伤，这下恐怕要挺久不能参赛了。”随行医师手里依然忙个不停，还忍不住吐槽几句。
“今天结束之后，还是要带他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尤其是脑部。”医师叮嘱崔助理。
对了！马！口哨小姐！！
申岚自己是睡了一觉做了个美梦，但口哨小姐这下一定遭罪了。
众所周知，跌倒对于赛马来说，无疑是致命伤。
想到这里，申岚猛地从担架上坐起来。
“哎哟！申选手！你要小心点！这样可不行！”崔助理正和医师说话，见他这样一个箭步就冲到担架前吼起来。
“口哨小姐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申岚少有情绪这么激动的时候。
“这……”崔助理看着他，神情有些闪躲。
察觉到异样，申岚心里的不安瞬间如翻江倒海一般：“问你呢，口哨小姐状态怎么样？”
崔助理吞吞吐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前腿断了，已经就地处置了。”
什么…………
申岚跌坐回担架上，低头看着自己的手。
此刻这双手上缠满了绷带，他却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原本休息室里吵吵嚷嚷的声音瞬间拉远，一阵尖锐的耳鸣乘虚而入。
并没有很意外的结局。
比赛中跌倒很容易导致赛马受伤，其中最严重的就是前腿骨折，由于赛马的身体情况特殊，骨折几乎没有治愈的可能性，即便接受救治，整个过程对马匹的身心都是无比残酷的折磨，因此业界的普遍做法便是就地安乐处置。
很残忍，但据说已是目前最人道的选择。
申岚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赛马场上演这样的悲剧，但却是第一次发生在自己身上。
因为自己，如果没有好胜到非要强行突破……
申岚抬起手捂住自己的脸，突然觉得休息室是那样闷热难忍。
“崔助理，空调再开大一点。”
“哦……好的。”
******
翌日。
“骑师Rylan.A.Shane在兰开夏郡橡树赛中受伤，暂时休赛。”
“JM俱乐部多名骑师在比赛中严重违规被禁赛。兰开夏人气王Rylan.A.Shane因受伤停赛，无缘冠军。”
“名马口哨小姐因比赛中意外受伤被安乐处置，动保人士呼吁重视赛马生命权益。”
申岚有些烦躁地划着手机屏幕。不出所料，媒体上铺天盖地都是关于他落马的报道。
他轻叹了口气，关掉手机扔到一旁，用手揉着眉心。
“申选手，你看我带了什么来！”崔助理突然出现，扬了扬手中Charbonnel et Walker的袋子。
申岚撇了一眼。
崔助理立刻笑得谄媚：“马天尼黑松露，我懂你吧？”
申岚晃了下挂在脖子上的右手：“营养师才叮嘱过禁碳水，禁酒，禁甜食。”
如果放在平时，对于申岚的极端体重管理，崔助理比谁盯得都紧。
然而现在算是休养期的放纵吧，最主要的，崔助理很清楚申岚有多喜欢口哨，虽然他脸上不表现出来，但心里一定非常痛苦。
崔助理嘿嘿一笑，把巧克力放在申岚面前的桌几上。
“就是颗酒味儿巧克力，能有多大影响，再说你这不是暂时休息嘛……”崔助理一屁股坐在申岚旁边的沙发上，顿了顿，接着道：“速峰经纪那边来电话，今天下午的杂志拍摄也取消了。”
申岚打了个哈欠，抬眼看向崔助理：“明明不影响杂志拍摄的，只拍脸不就行了。”
想单手打开巧克力的盒子也这么费劲，申岚反复试了好多次，最终还是崔助理上手帮了他。
“不影响？你要不要去照照镜子？脸上那么大一块淤青。”
“又不是偶像明星。”申岚用手指轻轻扒拉着盒子里的巧克力，不知道是用什么标准在进行着比较，迟迟犹豫不决，这种懒散又随便的样子，除了崔助理还真没什么人能看得到。
“我的大少爷，你的脸可比偶像明星值钱。对了，正好下午空出来了，我给你约心理医生看看吧。”
终于选中了一颗巧克力，申岚冲崔助理笑了笑：“不用，喝一杯睡一觉就没事了。”说着把巧克力放进嘴里，伸着懒腰向卧室走去。
崔助理回身刚要离开，又被申岚叫住：“对了，上次Molly说的那家纹身店，你帮我预约一下吧。”
“纹身？你要弄纹身？”
******
三周后，训练场
“Rylan.A.Shane伤后重返训练场。”
“Shane今日开始新一轮训练，有望下个月复出。”
崔助理举着手机，趁申岚做拉伸运动的时候，一条条地给他翻看这两天的新闻。
“辛苦他们了，这点事也要冒雨蹲在马场，王宫那边没新鲜事能挖了吗？”申岚扣好骑师帽的带子，拿起马鞭在手上轻轻拍打了两下。
“体育频道不管王宫的事吧……”崔助理吐槽完，目送申岚上了马。
这三周申岚养伤的同时也在坚持理学疗法训练，肌肉关节等身体机能的恢复情况很快就得到了医师的肯定，因此也比预计时间更早返回训马场。
今天骑乘的赛马是和申岚一向关系很好的舞狐（Dancing Fox），清晨见面时申岚喂了舞狐一块砂糖，搞得舞狐开心得一直追着申岚要贴贴。
一般来说，骑师为了和赛马建立良好的关系，每次和赛马见面都会先喂几块事先准备好的胡萝卜，但是申岚从小就讨厌胡萝卜，所以他总是带砂糖或苹果来，搞得马儿们都很期待和他见面。
今天的训练项目强度不大，申岚只需要在制定的场地里骑着舞狐完成直线和弯道的加速切换就可以，然而申岚从上马的那一刻就感觉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慢步走到指定的出发点时，他已经头晕目眩，浑身冷汗，连执缰的双手都在发抖。
不行……不能跑……
几乎不受意识控制，回过神时发现自己已经下了马。
相关工作人员看到申岚的反常举动，都赶紧围了上来。
“申选手！你没事吧？”崔助理拉住申岚，一脸的焦急。
“没事……”申岚甩开崔助理的手，似乎有点晃神，却不忘摸了摸把脸紧紧贴过来的舞狐。
受伤休养后首次马上训练，关注度是平时的好几倍，人群七嘴八舌乱成一团，有人开始张罗把当班的医师喊来。
听到要找医师，申岚的神情明显有些紧张。崔助理迅速捕捉到这个细节，架起有些瘫软的申岚，一边催着人群让路，一边高喊：“Shane电解质缺乏症犯了，没事，都让开，我带他去休息！”
回到申岚自己的休息室，崔助理锁好门，把他扶到沙发上坐稳后，试探着问：“怎么回事？”
头晕和恶心已经恢复了不少，只是双手还在不住地发抖。
“我……脑子里不断地回想起口哨摔倒的那一瞬间……无论怎么说服自己，都……不敢跑……”
当申岚反应过来的时候，大颗大颗的泪珠已经夺眶而出，他知道自己的情绪并没有强烈到想要哭泣，但此刻眼泪显然已经完全不受他的控制。
糟糕……似乎比想象中更严重啊……
****
看到这个情况，崔助理二话不说拨通了申岚专属心理医师的电话，不一会儿人就来了。
“应该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症状，建议立刻暂停训练和比赛，进行系统的干预治疗。”
“不用。”申岚不耐烦地摆摆手：“给我开点安眠药，睡几天就好了。”
“你睡眠有问题吗？晚上能持续睡几个小时？”医师似乎察觉到什么，就追问起来。
……
从受伤以来，睡3，4个小时就会醒已经是常态，申岚本以为是在家养伤导致的作息紊乱，被医生这么一问，他心里也没了底。
“还行吧，没什么大事。”他的声音明显带着心虚。
“你现在根本不是不能训练的问题，是连马都骑不了了！”医师一眼就看出他的伪装，因此非常坚持自己的立场，转头对崔助理道：“因为合约的关系，这个情况我需要告知Allen。”
“我说了没事！”申岚已经极力地压制了自己的情绪，却仍然有些咬牙切齿。
医师没理会他，掏出手机开始拨打某个号码：“你的状况如果不及时干预问题会很严重，希望你能够长期休养。最好这个赛季接下来的比赛你都暂时不要参加，并且远离和赛马有关的一切。”
“先别告诉Allen！”申岚终于爆发出一声怒吼，什么绅士风度已经都顾不得了，一把抓住医师拿着手机的手。
“申选手，别这样！你冷静！”崔助理拉着愤怒的申岚，刚才看到申岚无法控制眼泪的时候，他已经意识到，申岚心理方面所遇到的问题，恐怕要花上更长时间来休养。
医师拨通了那个号码，简单的谈话后，手机被递到申岚面前。
申岚极不情愿的接过电话，崔助理当然也知道电话那头是谁，大气都不敢喘，小心观察着申岚讲电话的神情。
“嗯……知道了。”申岚半天只讲了这一句，接着把手机递给医师，转身走出了休息室。崔助理简单谢过医师，急着追了上去。
******
申岚从训练场出来便一言不发，回到家更是沉默不语，用帽衫宽大的帽子遮住自己的脸，坐在沙发上。
崔助理放好申岚的随身物品，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
“媒体和经纪公司那边公关负责人已经都联系过了，关于你休养的消息和行程全部保密，对外只说你需要进行秘密训练，在下个赛季之前不会再参赛。”崔助理顿了顿，酝酿半天才说出后面一句：“……你骑不了马这件事……除了你我和Allen外，是绝对保密的……”
看申岚依旧无动于衷，崔助理接着道：
“明天还有服装广告的摄影，推不掉。结束之后，你就可以真的休假了。既然心理医生的建议是换换环境，完全放松下来，不如你去旅游怎么样？去法国？还是新西兰？”
申岚叹了口气，仰头靠在沙发背上。
不知道为什么，崔助理这句话在他脑中勾出一片一望无际的草原，和那个披着阳光的身影。想到那匹马期待的心情和快乐的感受，要是说放松，最近没有比那个梦里更放松的时候了。
云雀……
“布日古德马场。”申岚道。
“什么？”崔助理似是没想到他突然开口说话，根本没听清。
“查查有没有一个叫布日古德的马场。”
“哦……好的。”崔理事慌忙掏出手机，一边搜索一边念叨：“这是什么马场，怎么从来没听说过，你是从哪知道的……”
“找到了！可是……这看起来根本不像正经马场啊……图片里也都是再普通不过的杂种马。”崔助理举着手机到申岚面前。
申岚点开了搜索引擎里的图片，往下翻了翻。
一望无际的草原，破破烂烂的马厩，年久失修有些斑驳的牧场招牌。
就是这里！
虽然是梦里的场景，申岚却好像去过千百次一样熟悉。熟悉到仅仅是看着网上这些图片，也能立刻确定就是这个地方。
“华国NM自治区H市……就去这吧。崔助理，帮我联系好订好机票，我要尽快去。”
“哦，好。我明天统计一下随行人员然后……”
“不必。我自己去，不需要任何人跟着。”
“啊……这……”
“包括你。”
既然真的有这个地方，那说不定也真会有那匹和自己颇有缘分的马，还有那位……
在梦里反复出现的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