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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番茄炒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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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谢翡在门诊楼坐诊。
正式叫号看诊之前,他习惯性地浏览一遍挂号人数。
B大附属儿童医院是全国前三的儿童医院,每天有无数来自全国各地的病患坐了数小时汽车甚至高铁、飞机,千里迢迢来首都看病。
医疗资源有限,谢翡非常清楚神经外科的号有多难挂。他不如主任、副主任名头响,却一点不耽误很多人慕名而来专程找谢翡。
短视频的迅猛发展,不仅让许多个人通过吸睛的短视频内容实现商业化变现,连各大机关单位也争相通过短视频宣传自身,塑造良好形象。
B大附属儿童医院自然要走在前沿之列,在各平台的官方号下进行日常医学常识科普,宣传科学的疾病预防知识,履行公共卫生职责。
但是竞争太激烈了。
加入短视频平台一年多,医院粉丝数才堪堪破十万。和其他两所全国闻名的儿童医院相比,根本不是一个量级。
院领导为了挽尊,让人偷摸买点儿僵尸粉。有了僵尸粉,再买点儿评论和转发,不过分吧?
不过分。
就是丢人。
别人做的短视频被央视、人民网转发,他们还要自己买假评论。
太特么丢人了。
院领导觉得这事必须重视起来,多方研究并虚心向90后00后宣发请教才明白——使用图文形式输出内容,看起来成本低,可老百姓不买账。
其他医院做的视频要么是医生出镜口播,要么是医生会诊画面,再卷一些的找几名医护人员在镜头前跳操。颈椎操、乳腺操、全身健康操……诸如此类。
如果入镜医生长得帅点,护士姐姐漂亮点,就更好了。
院领导们一琢磨,自家不缺形象好的年轻医生护士,安排!
谢翡就这么水灵灵地入选了。
原因是:怪他过分“美丽”。
同时选上的还有他的死对头——杨彦泽。
杨彦泽和谢翡当年高考分数一模一样,一分不差。同时被B大临床医学八年制本博连读专业录取后,分在同一个宿舍同一个班。人和人之间讲究缘分,从新生报到那天两人就互相看不顺眼。
学业较劲。这次你考第一,下次我考第一,卷到最后连交卷时间都要比。
课外活动较劲。你是篮球队主力,我是羽毛球队门面。
桃花运较劲。校园论坛里的匿名表白楼,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也许两人真是孽缘,毕业后一同进入B大附属儿童医院,一个主攻神经外科,一个在胸心外科。
总之,两人是王不见王的死对头。
医院宣发小姐姐可能是“死对头文学”的拥趸者,以两人为主角提了好几版以色侍人的方案。院领导本着用人不疑(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连哄带劝地压着两人拍了。
视频一发,反应……相当好。
医院官方号的粉丝数呈几何式暴增。
去年春节前,本地电视台做了一档以权威医生为嘉宾的大型生活服务节目《健康一起来》。其中有几期专门邀请了B市知名儿科医生们结合实际病例,生动灵活地为大众传播兼具实用性权威性的医学知识。
谢翡和杨彦泽作为儿童医院的两大门面在节目中都有可圈可点的表现,获得了不少家长先入为主的信任感。而且,家长们深知专家号特需号难挂,小谢医生和小杨医生解决不了,可以帮忙摇来主任、院长甚至祖师爷,绝对不亏。
自此,小谢医生的门诊几乎天天爆满。
谢翡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菊花胖大海茶,按下叫号器。
一天的时间如白驹过隙。
只剩最后一个病人时,已经是晚上七点。
谢翡揉了揉胃,按下叫号器。
金眼科银口腔,婆婆妈妈小儿科。儿科责任大难沟通,一个小朋友来看病至少两个大人陪,夸张一点的能来六个。没听见吵吵嚷嚷的声音,谢翡抬眸朝门口看去。
最先入眼的是一捧超级大的香槟玫瑰。
“谢医生。”
高思哲宽肩窄腰个子高,身上的西装是某大牌70周年限量款。
“最后一个病人是我。你可以下班了吧,我知道你现在又累又饿,肯定不想去远的地方。前面路口新开了家地道的法式餐厅,我订了位置,现在过去正好吃晚餐。”
他声音刻意压得低柔,显得十分深情,旁人听了很容易误会两人之间是情侣关系。
谢翡冷了脸。
“第一,请你不要自说自话,我从没答应和你一起吃饭。第二,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你的行为不仅仅是浪费了一个号,更是浪费了有看病需求的患儿的就诊机会。也许他们的家庭为了治病已经不太富裕,没有挂上号,被迫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找酒店过夜。也许患儿情况不太稳定,随时会出现各种紧急状况。你曾经也是患儿舅舅,应该更能体会家长们的心情。”
高思哲的深情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外甥橙橙曾经是谢翡的小病人。住院期间高思哲来医院探望,一来二去和主治医谢翡混了个眼熟。
高思哲长得一表人才,谈吐体面,工作也不错,对谢翡的爱慕明晃晃没遮掩。
起初谢翡对他谈不上生厌。科里的同事们看高思哲长得好嘴巴甜,几乎天天来医院,渐渐地大家谈话间有意无意撮合两人。
就这样谢翡和高思哲在医院大门对面的咖啡店约会过一次。
谢翡时间有限,开门见山道:“我工作很忙,平时私人时间大多用来睡觉,也没什么兴趣爱好。”
高思哲:“没关系,我朋友很多,兴趣爱好也很广泛。人不能总是工作,也要交际和生活,你上学时喜欢什么运动?”
谢翡:“睡觉。”
高思哲哈哈大笑,“谢医生,你真的很有意思。”
接下来的十分钟里,他夸夸其谈地向谢翡介绍登山的好处,射箭的乐趣,骑马飞驰带来的愉悦感。
谢翡:“……”
“橙橙和我说他有好多表哥表姐,是吗?”
高思哲点头:“我有四个姐姐,都结婚了。最小的姐姐比我大五岁,她们都盼着我结婚,比我爸妈催得还紧。我家里是做生意的,姐姐姐夫们也都是生意人,一毕业他们在四环给我买了房。”
谢翡慢吞吞地喝了口咖啡:“你家过年过节肯定很热闹。恕我冒昧,如果大年二十九我值班,第二天你会要求我一定要去你家吃团圆饭吗?”
高思哲说得理所当然:“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挤总会有的。晋市也不远,你可以在车上补觉。我家是三百平的别墅,到了之后,你想睡哪个房间就睡哪个房间。”
谢翡垂着眼睫。
话不投机半句多。
谢翡不想耽误对方时间,干脆利落地说:“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没关系,感情是可以培养的。”
“抱歉。我们不是一路人。”
回到医院,谢翡当着一众好奇八卦的大眼睛小眼睛单眼皮双眼皮,说明他和高思哲完全不合适。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高思哲消失了。
直到上个月,高思哲莫名其妙再次出现,每天清早守在办公室门口和谢翡说声早上好。
谢翡不胜其烦,但也没办法。医院不是他家开的,他不能阻止高思哲走进医院大门。
高思哲或许以为能打动软化谢翡,殊不知,谢翡还就不吃这一套。
你有喜欢别人的权利,别人也有拒绝的权利。为自己没有边界感的行为披上坚持和诚意的伪装,打破别人平静的生活,是极度的自私自利和自以为是。
高思哲的纠缠时间越长,对谢翡越不利。总有些同事以过来人的语气劝他:小高人不错,你考虑考虑;这年头像小高这样实心眼的年轻人不多了……终止这一闹剧愈演愈烈的最好办法是谢翡谈恋爱或者结婚。
出医院大门时,谢翡给家附近做家常菜的老板发了微信,点了一份蒜香排骨和番茄炒蛋。
从地铁上来顺路取了晚饭,人还没进小区,周洛来了。
知道谢翡家里肯定没什么吃的,周洛自带了好几个卤菜。
周洛大大咧咧坐在谢翡家里最舒服的躺椅上,看着谢翡给他煮螺蛳粉。
“为了你的事,我豁出面儿找了霍行。要是真成了,你必须请我吃谢媒酒。”
谢翡和周洛从幼儿园就认识。周洛性格外向又爱玩,有个前男友叫霍行,年轻有为长得也很不错,和人合伙创办了一家科技公司。两人在一起时间最久,最后分手的原因是周洛受不了霍行管他太多。
两人分手时闹得不太愉快,没想到周洛为了自己的事能回头找霍行。
“不是,”谢翡反应过来,“你还没把他拉黑?”
周洛灌了半瓶苏打水水,别扭道:“忘了,忙完你的事就拉黑。”
他解锁手机把霍行的聊天记录给谢翡看。
谢翡没着急看,先慢悠悠扫了眼备注。
——傻逼。
谢翡唇角微扬,视线下移。
周洛在旁边絮絮叨叨:“我打电话和霍行那逼确认过了,他指天发誓介绍的对象绝对靠谱。不是游手好闲的纨绔富二代,生意做得比霍行大多了。我骂他脑子瓦特了,你就够忙的,怎么还能找个同样不着家的工作狂。霍行说他哥们眼里心里只有工作,这么多年连个绯闻对象都没有。”
“我仔细想了想,觉得这人条件和你绝配。”
“大老板都有野心,事业远比爱情婚姻更重要。伴侣只要拿得出手,在物质方面肯定不会小气。如果你们婚后培养不出感情,那就相敬如宾地搭伙过日子。你忙你的,他经常出差不在家,你和单身没区别。即便离婚,人大老板也不会伸手要精神损失费。”
“怎么看,都很划算。”
“是打着探照灯也难找的老公人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