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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为什么是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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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明朗琢磨着如何脱身时,男人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走到窗边,低声说了两句,挂断电话后,把手机塞回口袋,回头深深看了一眼明朗,往茶几上甩了一沓钱,推门而出。
就这么……走了?
这麻烦解决得这么容易的吗?
再三确认男人真的走了后,明朗结结实实松了一口气,但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自己没能问出口关于“小鱼”的事情。
男人前脚刚走,后脚妈妈桑一干人等就涌了进来。
“卧槽,就这么一会儿给了你两万,可以啊!你在上面还是下面?这么短时间做不了全套吧?做到哪一步啦?”妈妈桑拉着明朗检查起来,并企图检查重点部位。
明朗是个仗义的人,每次妈妈桑的姑娘们陷入麻烦,总是他来解围,妈妈桑作为答谢,时不时就会给他带好吃的,今天老火靓汤,明天妈妈爱心便当,一来二去,俩人成了朋友,因此相处起来也很随意。
明朗对妈妈桑“逾矩”的行为也不气恼,只是一把推开她,说道:“别闹,就只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真没碰你?”妈妈桑明显不信。
“没有。”
“有钱人见过,奇怪的有人钱也见过,但花了钱还只吃素的,我还真是没见过。来这种地方盖着棉被纯聊天,还真是人傻钱多。”妈妈桑瘪了瘪嘴,拿起茶几上那沓钞票,对着明朗说道,“这钱我拿走了,发工资时给你按比例分红。”
“不用给我了,我不要。”明朗觉得这钱赚得心不安。
“你这个人,我真没法说你,干吗总跟钱过不去?”
“我今天能早点下班吗?”明朗没接她的话,说道。
“那必须能啊!”妈妈桑此时此刻恨不得把明朗贡起来。
明朗走出后门,点了根烟,坐在那块石头上吹着风,思考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尤其是“小鱼”。
他必须承认,他想小鱼了,之前常年压抑的思念,在这一刻统统爆发出来,那弥天的情感像黑夜的惊涛骇浪,压得他根本喘不上气来。
回到宿舍,明朗从箱子里翻出一个破旧的老相框,躺在床上,长久地看着照片里的自己跟小鱼,彻夜难眠。
第二天,男人又出现了,依然是枫丹白露,依然点了奇贵无比的酒。这次倒没费劲折腾一帮人来“选妃”,而是直接叫人通知明朗过去。
“我不去。”明朗严词拒绝,他完全没想到这男人如此执着,竟然又来了。
“昨天不是去了一次吗?一回生二回熟,怕什么?”妈妈桑揶揄他道。
“不去。”
“求你了,去吧,你再去一次,我这个月kpi就能再创新高了。”
“不去。那不是我的工作范围。”明朗继续回绝。
“这个好办啊,你直接来我们公关部上班,那样就是你的工作范围了。我保证你三个月买车,半年买房,要富翁有富翁,要富婆有富婆。”妈妈桑捏着明朗的肱二头肌,满眼欣赏道:“这身材,这帅脸,这男人味,可比那些身娇体软的小鸭子有味道多了。看样子这个SVIP不但长得帅,还目光如炬。”
妈妈桑又开始了自己每日游说明朗下海的流程,她觉得自己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腐蚀他,撼动他,彻底把他拉下水。
“要去你自己去。”明朗摆出一副软硬不吃、油盐不进的架势。
“你以为我不想?但凡他能看上我,我马上洗干净摆在盘子上自己蹦进去。”妈妈桑撇着嘴说道,“人家只是人傻钱多,又不是缺乏母爱。”
“自信点,你风韵犹存,迷倒万千少男!”明朗打趣道。
妈妈桑花名叫Mandy,没人知道真实年龄,但肯定不年轻了,虽然是北方人,但能说一口流利的粤语,据说早年间她是Le Roi的头牌,那时候Le Roi还叫做“帝豪大都会”,装修得跟老港片里一模一样,里面的客人也全是来大陆做生意的港商。
她是个很有事业心的女人,又中二又热血。爱好就是拉皮条,梦想就是成为滨湾夜场界第一老鸨。做小姐时总是适应不良,全靠美貌混饭吃,从小姐转型为妈妈桑后简直元神归位,如鱼得水,大杀四方。
“去吧,这个人你得罪不起。”贵宾部经理忽然推门而入,拔高了调门说道。
“SVIP名录上的任何一个人,我都得罪不起,别说SVIP了,就是VIP和散客,我哪个得罪得起?”明朗看似自嘲,实则真的卑微。
“他不一样。”贵宾部经理一脸严肃。
“他是谁?”明朗和Mandy同时问道。
“贺氏的少爷。”贵宾部经理低声说道。
明朗和Mandy听罢,同时倒吸一口凉气——贺氏是什么样的存在,咳嗽一下滨湾能感冒一年的那种商业庞然巨物。
滨湾有一半的产业都是贺氏的,另一半也都跟贺氏有关。
“哎呀我的妈,那还真是一尊大佛,难怪年纪轻轻气场就那么吓人。”Mandy捂着胸口,拼命回忆自己有没有什么得罪人的行为举止,“匿名SVIP卡是怎么回事?”
“是大老板亲自给的。”贵宾部经理解释道。
“不对啊,贺家三个少爷我都见过,两个大的丑到没眼看,还有一个未成年,没听说贺家还有这么个少爷啊?”Mandy反应过来了,疑惑道。
贺家在滨湾的地位相当于李家在香港,何家在澳门,其秘辛是城中八卦之首选,老百姓茶余饭后的最佳谈资。
贺家有几号人,这些人的长相年龄身高体重学历,谁跟谁不合了,谁恋爱了,谁整容了,谁结婚了,谁劈腿了,几乎整个滨湾都耳熟能详,尤其这些能直接接触到他们的服务行业人员。
他们了解这些豪门恩怨可不是为了好奇心,而是为了工作——比如Le Roi的客户经理们吧,他们知道贺家老大和老四不合,万一两边同时来人时,老大的包厢就不能安排在老四旁边,免得双方遇到后,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贵宾部经理笑了笑:“私生子。”
“贺老爷子还真是老当益壮啊!”Mandy不禁感慨道,“他得快七十了吧?”
“不是贺老爷子的私生子,是他儿子的私生子,一直养在英国,最近刚回来滨湾。”贵宾部经理解释道。
得罪了贺氏的少爷,就不是停业整顿一个月这么简单的了,说不定Le Roi就地没了。
为了Le Roi的生存,明朗被贵宾部经理和Mandy合力推进了枫丹白露的门。
看到明朗进来,贺少拿了一只空杯子,倒上酒,从茶几这头推了过去,酒杯稳稳地停在了明朗面前。
“我在上班,工作期间不能喝酒。”明朗一口回绝了。
贺少也没逼迫他,只是啜饮着自己手里那杯。
“贺少爷,咱们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觉得您也是忙人,别在我这浪费时间了,我不会下海的。”
明朗憋不住了,他要是那种憋得住的性格,前半生也不会如此坎坷。
“看来知道我的身份了。”贺少笑了笑,“你现在工资多少钱?我给你三倍,你辞职跟我。”
“我说了,我不干那个。”明朗义正词严道。
我连陪酒都不接受,怎么可能接受包养?而且,三倍工资?这包养价格也太低廉了,瞧不起谁啊?明朗义愤填膺地想。
“我是让你给我工作,不是让你陪我睡觉。”贺少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啊?”明朗显然没反应过来。
“不然,工资和条件你自己开,你给我当私人……”贺少明显伸头看了一眼明朗衬衫口袋上的工牌后,说出了给的职位:“保镖”。
如果明朗工牌上写着“舞者”或者“厨师”,这贺少估计也会给出“私人舞蹈教练”“私人主厨”之类的奇怪的职位。
说白了,这就是个萝卜坑,先看上了萝卜,再按照萝卜挖个坑,明朗就是那个萝卜,他就是看上明朗了。
但是具体是哪种看上,就不得而知了。
明朗内心此时比之前被点台时还震惊,这他妈,搞这么大阵仗,连来两晚,花了几十万,为了挖一个干夜场的保安的墙脚?
难以置信啊!
“我说白点,就是个看场子的,作为保镖根本不专业。”明朗推辞道。
明朗不是谦虚,他坐牢时在里面结识的人三教九流,做什么行当的都有,其中也不乏替东家扛事的保镖。他知道这是个技术工种,不是身体素质好会打架高大威猛能唬人就可以的,还要会使用很多专业设备,以及熟练掌握刑侦上的技巧。
明朗此时还没明白贺少的意图,还真以为他是找保镖的。
“五险一金,衣食住行全包,五星级餐食住宿,每年海外度假。我还可以付给你一笔跳槽的钱,数额你随便开。”贺少开出了条件。
这人疯了吧?这辈子第一次听说保安跳槽有转会费的。
贺少竟然真的从口袋里直接掏出一个支票本,随后他又把支票本收了回去。明朗松了口气,谁知贺少说道:“我忘了国内不习惯用支票,我转账给你,微信还是支付宝?”说罢贺少就开始掏手机。
“为什么是我?”
明朗不知道这个人非要挖了自己的目的,但他觉得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自己既不是高精尖人才,也没有什么不可或缺的特殊性,绝对不存在不可取代性,这里面肯定有自己无法承担的代价。
人口买卖?器官生意?还是我是他家失散在外的另一个私生子需要我的骨髓和肾?明朗脑子里开始往外蹦狗血剧情。
贺少站起身,走到明朗身边,盯着他的脸笑了一下,说道:“眼缘。”
一个很不真诚的答案。
明朗一听,也跟着笑了笑,转身就往外走去,他还没走到门口,耳边响起了贺少的声音:“我刚回国不久,有人身安全方面的困扰,需要招募自己人,家里安排给我的保镖,我不放心。”
明朗回过头来,看了一眼贺少,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是你的自己人?你这份信任来得有点莫名其妙吧?而且,你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些好吗?你不怕我找到你的家人告状出卖你吗?”
明朗觉得这少爷简直奇怪极了,又谨慎又到处诉说秘密。
“你不会,你不是那样的人。”贺少坚定地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明朗觉得这笃定简直莫名其妙。
“我就是知道。”
对话忽然幼稚了起来,像是小孩跟大人顶嘴。
明朗沉思了片刻,低声说道:
“我帮不了你,你不该信任我,我坐过牢,十年,因为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