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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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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男子身着白色华丽衣袍,目露凶光,磨了磨齿含着恨意道:“你没看见她的那匹白马吗?那可是一骑绝尘的雪电。她只怕与江家的少主江风影有关,现在还不能妄动。她说蓝罗刹死了,我倒是想知道是真死还是假死?!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更何况我们还有些旧仇要一起算,暂且让她多活几日。”
“公子果然思虑周全。”
“安排各路手下将她盯紧。”
“是,公子。”
天色已近朦胧,湿润的风呼呼迎面而来,江水涛涛一望无际,眺望一眼心也豁然。
谢晴岚望着船下的波涛,心中好似一团乱麻,连韩珏何时在她身旁都未发觉。
“船到桥头自然直,姑娘心中疑问迟早会真相大白。”
这温润的声音好似一剂良药,透着与世无争,平淡从容。
她不禁戏谑:“你倒是与那和尚相似。”
韩珏微微一怔,似是说中了他的心事,眼眸中映出辽阔江水,“姑娘倒是一位知音,这世间的事以平常心待,便就没那么烦了。”
谢晴岚浅笑,“嗯,谢谢你。”
“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谢晴岚。”
“哪两个字?“
“晴天的晴,山岚的岚。”
“唔——好名字,散去云雾见青山。”
“我原本叫谢菁,自从跟了师傅她便给我改了此名。”
“月满必亏,水盈则溢,还是晴岚好。”
“对了,我这打扮很像姑娘吗?你又为何一眼看出?”
“觉得是便是了。”
小英寻着韩珏而来,听闻两人对话,“公子,我怎么没看出来?”
韩珏轻声笑道:“或许你太小,眼力不够?
小英挠挠头,又对着谢晴岚仔细瞧了瞧,明亮的圆眼透着疑惑。
谢晴岚望着韩珏,他好似有一双洞察人心的眼睛。
天色已暗,船上点起船灯,明晃晃的,白雪卧在甲板,谢晴岚的脸贴在白雪的颈上,抚着柔软顺滑的毛缎,吹着寒凉的江风,身下一片温暖。
“白雪你知道吗,从前有只白狐跟着我七年,如你一般雪白。”
谢晴岚取出怀中狐尾挂在手间随风飘摇,恍然间好似看见雪儿向她奔来,扑在了她的怀里。
马颈上滑落一粒水晶珠子,浸入鬃毛缝隙,渐渐变得湿黏。白雪轻哼一声,扭头舔了一口谢晴岚的脸颊。
“你说你的原主人怎么这么不靠谱,你这么好说送人便送人,若是我,才舍不得。”
谢晴岚闭上眼,抚着马鬃,微微一笑,却带着苦涩。
白雪不吭声,默默地将脑袋搁在甲板上。
船靠岸震荡将谢晴岚惊醒,耳边人声嘈杂愈渐清晰,她揉着惺忪的眼睛,定睛一看已到了云城渡口,自己竟打了个盹。
刚欲起身发觉有人为她披了一件衣,她利索地爬起来,见那衣衫透着文卷气,唇角泛起淡淡的笑意。
谢晴岚四处张望,渡口外韩珏正等着她。她牵上白雪疾步走过去,将叠好的衣衫递给他,“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入夜寒凉,我见你衣衫单薄,便顺手为你盖了盖。”韩珏温和一笑。
“谢谢你,你欲去云城哪里?”谢晴岚刚说出口,突觉有些唐突,“抱歉,我不该打听那么多。”
“无妨,我欲去清禅寺礼佛,参悟佛学。”
“难怪你说话……如此良善。”
谢晴岚又想说他像和尚,怕他真做了和尚去,话锋一转,忍俊不禁。
韩珏见她笑得嫣然,不禁也笑了。
谢晴岚跃上马背,“今日天色已晚,韩珏,我们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韩珏面含笑意,挥了挥手。
途中在客栈歇了两日养伤,到莫及山已是两日后。只见前方一片葱茏茂林,林中有条崎岖小路。
谢晴岚牵着白雪,在前方开路,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面,脚下盘根错节,随着脚步碾压,落叶“沙沙”作响。两侧的刺藤或是矮枝延伸而出,稍稍不小心便挂住了衣衫,她挥剑斩去拦路的藤木。
树影渐渐拉长,不远处林木的遮掩下依稀可见一片开阔地。
谢晴岚拭着额上汗水,一鼓作气地加快了步子。
林中深处,视野陡然变得开阔,眼前是一条蜿蜒的石径,两旁绿油油的菜叶长势喜人。
石径的尽头,散落两座古朴的石屋,一座烟囱泛出滚滚热浪,另一座则在古树荫下静谧斑驳,沿着古树枝干,石屋对面树杈上有座小巧的木屋,以木梯通向地面,看起来十分惬意。
冒着浓烟的门内传出“呼哧呼哧”的声音,谢晴岚在门外张望,喊道:“有人吗?”
或是屋内声音嘈杂听不见,半晌也无人出来,谢晴岚以免唐突,在古树凸起的粗大树根上坐下歇息。
斜影渐渐黯淡,四野笼上灰纱,嘈杂的声音渐渐平息,不久后走出一男一女。女子头上扎着布巾,梳着一条麻花辫搭在胸前,小麦肤色,大大的眼。男子精壮,发须粗浓,胡子被修得很短,二人一边擦着额上的汗一边略带惊奇地望着眼前的一人一马。
谢晴岚赶忙起身,“多有打扰,我是来寻许重茵的,不知她现在何处?”
“我就是许重茵,你是?……”
许重茵打量着她,眼底携着疑惑,平常人来都会说可是锻造师?我想打把兵器之类的,鲜少有人提及她姓名。
一旁的男人左右打量二人,一脸茫然又携着一丝警惕。
“在下谢晴岚,我师傅给你留了一封信,如今她不在了,我将信转交给你,请稍等。”
谢晴岚说着卸下挂在白雪身上的包袱,从中翻找出许重茵的信,交于她的手中。
“你是蓝罗刹的徒弟?”
“对,蓝罗刹正是家师。”
“可我听说她是个女徒弟,你这……”
谢晴岚抿唇轻笑,“我是女子,早些年师傅不想我太招摇,便穿了男装,也方便办事。”
许重茵微微点头,未见信便说道:“那我知道是何事了,你师傅三年前曾在我这里定了一件兵器,我早就做好了,只是一直无人来取。今日天色已晚,不如你在此暂住一宿,明日我便交给你。”
谢晴岚拱手致谢,“如此,便打扰了。”
许重茵指着树上的屋子,“你就住树屋吧,待会开了晚饭我喊你。”
“多谢。”
“欸,她住树屋,那你是不是和我一起?……”男子裂开嘴笑了笑。
许重茵推开他,瞋他一眼,“想都别想。”转头向谢晴岚介绍,“他是阿冉,我前夫,夜里你可当心着他点,几年很未近女色馋得很。”
谢晴岚挤出一个尴尬的笑,点了点头,不禁好奇这两人到底是如何融洽相处的。
阿冉听她如此编排,急了,“欸,你怎能这么说我呢,我是那种人吗,再说当年是你非要和离的,这……”
许重茵扭头就走,阿冉话还没说完便追了上去。
“雪儿,你今晚就在树下乖乖的。”
恍然间谢晴岚发觉自己喊错了名,赶忙纠正过来,“白雪……白雪……”
白雪在她脸旁蹭了蹭。
谢晴岚抚着马鼻贴在脸颊,“你和雪儿一样乖巧。”
她拍了拍马颈,拾级而上,钻入了小屋之中,屋内布置简单舒适,里侧一张小床,铺盖是织花图案,有些异域风情,外侧小窗旁则有一张小圆桌与两只杌子。
谢晴岚倒头便躺在床上,这几日发生太多事,身累心也累,此刻只想好好歇息歇息。
她闭上眼,本能地逃避初三的人与事,想起江雨与韩珏两人,不禁好笑,一个浪荡不羁,一个清心寡欲,一个送马一个送命……送命?哈哈哈……那傻子,还挺唠叨……
想着想着,险些睡去,一声“开饭了。”将她从混沌中拉回,肚子“咕咕”回应,人也精神了一些。
石屋内的圆木桌上摆了几碗小菜,看着青秀诱人,另外还有一钵肉食,看起来像是兔肉。
许重茵摆了一碗米饭在她身前的桌上,“快吃吧,不够还有。”
谢晴岚微微一笑,拘谨地拿起桌上的筷子,瞅着二人动了筷才去挟。
“你就当自己家,别客气。”许重茵热情地给她挟了一筷子兔肉放进碗里。
“谢谢。”
谢晴岚微微点头,蓦地想起师傅给她挟红烧肉的场景,鼻头一酸,匆匆扒了几口饭下肚,想将哽在喉间的苦涩一同咽下。
吃饱后,空虚了几日的腹间有了些满足,她见许重茵收拾,赶忙起身帮忙,接过许重茵手中的碗筷,“我来洗吧,多有打扰实在不好意思。”
许重茵温和一笑,没有与她争,“屋后有条小溪。”
“欸!”
谢晴岚寻到溪旁,蹲下涮碗,许重茵也跟了来,掌着灯小心问道:“你刚才说你师傅不在了?她……”
“她死了。”
谢晴岚手间慢了下来,声音有些厚重。
“她那么厉害,怎会突然……”
谢晴岚似是回答似是自语,“师傅有很多事我都不知,她也不告诉我。或许她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人会来,已做好了打算,要与沈天泽同归于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