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N.第一乐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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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老师，这遍非常完美！”
录音棚里舒适宽敞，录音师录音师坐在控制台前，摘下耳机，不自禁地朝收音室里的人竖起大拇指。
从事了录音工作这么久，他还没见过有多少歌手能像这位一样，在没经过后期处理前就能达到这样的音准。
而且为了减少补录和后期制作难度，这位还精益求精，不断比对音频，然后调整重来。
录音师认为这一遍是无可挑剔的。
片刻过后，他看见里面的人把耳机挂到旁边支架上，然后拿了谱子就往门口走。
空调声音有那么一瞬间变得渺远。
许纪扬从收音室里走出来。
他看起来也差不多就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套了一件略显宽大的黑色卫衣，近乎及肩的头发快和衣服连为一体。
本是平平无奇的装扮，可是他却拥有一张过于出挑的皮囊。
很多人都说过，比起录音棚，他更应该穿梭于大荧幕或者秀场。
“您快来听听，我觉得很ok。”
许纪扬走到录音师身边，脸上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真的假的啊？”
“真的！”录音师是第一回和他合作，心里还有些激动，点头跟捣蒜似的，接着又很自觉地操纵鼠标，开始和之前一样播放音频。
声音透过两侧音响放出来，许纪扬垂着眸，撑在桌上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表情若有所思。
这遍肯定能过了，录音师想。
然而，等屏幕上游标跳动到某个节点，许纪扬忽然手一抬：“停。”
一个晚上的配合下来都快形成了肌肉记忆，指令一出，录音师几乎是立马就摁下暂停。
“伴奏感觉还差点意思，特别是这儿。”许纪扬指着屏幕上一个音段，干声问题弄完了，就要开始讲究整体效果，所以这回他在伴奏细节上留了心眼，从头到尾听完一遍，又去掉人声放了一次伴奏，最后得出结论，“你仔细听，弦乐都有点平，或者说是僵硬，对吧？”
“有点平，僵硬……”录音师下意识喃喃重复，努力想理解他的意思。
好像还真有点。
但他也说不上来具体是什么原因。
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多半帮不上忙，录音师拧着眉，暗自思忖着要不让监制把合作编曲的老师给叫来一趟。
“加半秒回声，贝斯上面还可以再叠音效。”
声音是从两人身后传来的。
许纪扬思路被打断，顺势扭头，语气轻松：“吵醒你了？”
“没睡。”
监听室角落的真皮沙发上还坐着一个青年。
他看起来跟许纪扬差不多大，但在穿搭上可要讲究得多。
青年拿开腿上的外套起身，径直走向了笔记本电脑，俯身在分解音轨上改了几个参数，然后把屏幕推向许纪扬，“像这样，你觉得呢？”
话落，伴奏再次响起来。
音色一出就能明显感觉到变化，乐器依然还是那些乐器，但相较于之前，律动感一下就得到了提升，整体层次也变得饱满立体。
“嚯，厉害啊贺听池。”许纪扬佯装惊讶，又笑着给他鼓掌，然后按这版简单调了EQ，最后心满意足地拧开保温杯润嗓，“怎么想出来的？”
“有人托梦给我啊。”贺听池一本正经地说。
与此同时，在旁边观摩的录音师头一回觉得自己在录音棚用处不大，听着音频在这两人手中一步步打磨成型，肃然起敬。
前辈说的果然没错，配合许纪扬录音是最过瘾的。
业内公认的全能型歌手，在他的作品里，词曲部分基本都是由他独立创作，而编曲、混音，这些他也大多能亲力亲为。
毫不夸张地说，等许纪扬自录自监完成这个阶段的录制，后期只需要微调就能达到发行水准。
所以当他的录音师，不仅能免去很多额外工作，还能学习到许纪扬独特的音乐处理思路，亲眼见证一首新作品诞生。
“那再来一遍吧。”确定好最终效果，许纪扬拿起谱子又往收音室方向走，“闫哥，待会准备进副歌前给我手势。”
“没问题！”
许纪扬头发有些长了，挡着视线，他抬手，把一绺头发撩到耳后。
“有皮筋么？”等走到门前，他又停下脚步回头问两人。
“你看这儿有人用得着么。”贺听池歪了歪头，非常好心地帮他扫了眼四周确认，还严谨补充，“除了你。”
“行吧。”许纪扬拧开把手进去。
他都没注意头发已经留到了这么长，貌似前不久还是短寸啊，怎么一下长了这么多。
估计是太忙了，基本每天都在跟制作人和录音棚打交道，没太顾得上形象管理。或许该找时间去剪头发了……算了，还是先买两根发绳对付一下吧。
站到话筒前，许纪扬又重新戴上了耳机。
贺听池隔着玻璃看他。
许纪扬的衣服有些宽大，露出锁骨，衬得他整个人透出一股痞气，可他现在又是一副沉浸工作的认真模样，这就形成了一种十分微妙的反差。
贺听池打了个哈欠，最后选择回沙发上继续休养生息。
而录音师则是拍了拍脸，又灌了一大口黑咖啡，强迫自己打起十二分精神。
只要配合越默契，工作效率越高，就能早点结束回去睡觉。
等许纪扬那边准备好，隔着玻璃，冲他比了个ok手势。
这已经数不清是第几遍录制，但他们都依然有着足够的耐心，努力让每一遍都能做到最好。
启动开关，录音师旋动控制台按钮。
三、二、一。
录音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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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的时候，墙上挂钟已经指向凌晨两点。
“辛苦了各位。”
许纪扬跟录音师还有其他几位监制握了手，态度诚恳：“我事儿多，麻烦你们陪我耗到这么晚，给你们点了夜宵，已经送到办公室了啊。”
在人情世故方面，他每次都能做得很到位，一旦让工作人员陪着加班加点，总不会亏待了人家。
“不麻烦不麻烦！”录音师受宠若惊，忙说都是分内的事情。
其中一位监制和许纪扬比较熟，也就自然而然地招呼他：“纪扬，你和小贺也留下来，跟我们大家搓一顿啊。”
“下次我们一定留下来，主要是待会还有事儿。”许纪扬晃了晃手机，上面是好几个未接电话，“我经纪人还在等着我回公司一趟呢。”
这段时间因为准备新专，许纪扬推了很多通告，专心工作，监制知道他要忙的不少，也没再多说什么，几个人跟着把他们送进了电梯。
告别众人，贺听池转身靠着墙，外套随意搭在肩上，哈欠打出了泪花：“你还真是每回都要录到这个点。”
他算是摸清了规律，许纪扬只要在新歌筹备阶段，基本就天天泡在录音棚里，然后一录就是一整天。反正他每次跑来看现场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白天进半夜出。
但别的不说，贺听池当真是佩服这个家伙，放眼整个音圈，还能找出几个这样的劳模？
不过他也想不通许纪扬怎么能这么执着，难道就单纯是因为热爱么。
“那沙发睡得很舒服吧。”许纪扬忍不住揶揄他，“下回你来提前说，我让人给你准备个枕头。”
“你干脆帮我把床搬来得了。”
两人下到车库，这个时间的车位已经空了大半，轻而易举就能找到贺听池的车。
“要不要送你回公司？”走到车旁边，贺听池一边说着，从兜里摸出车钥匙。
“三更半夜开连号卡宴载我，这头条估计有点难撤啊。”许纪扬从烟盒里摸出一根烟，吊儿郎当地笑着，但还没等贺听池接话，他又说：“你回家吧，我今天开车来的。”
贺听池啧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转头就越过他去启动车子。
不一会，银色卡宴平稳行驶到他旁边，驾驶位车窗摇下，贺听池从里面伸出头：“你开车慢点。”
“行，改天再约。”
许纪扬站在原地，习惯性把烟咬在嘴里，目送着贺听池的车尾灯消失在拐角。
原本他想抽根烟再走，结果找了半天才想起来打火机放在了车里，无奈之下只好作罢。
从这到经纪公司的路他早就烂熟于心，十分钟不到路程，他能开出三条不同的行驶路线。
这个点还有人在加班，他压着帽檐穿过走廊，坐电梯上到五楼，忽略掉走廊两侧墙上印有自己名字的专辑海报，径直朝着尽头走去。
在一间独立办公室前停下，许纪扬抬手敲门，得到准允后，推门进去，柑橘香氛的气味扑面而来。
“忙完了？”没等他说话，办公桌前的短发女人率先开口，她瞥了一眼来人，又低头继续编辑邮件。瞧她工作的专注模样，谁能想到现在已经是深夜。
“差不多吧。”合上门，许纪扬就摘了帽子口罩，“其实还想再呆会儿，但其他人都陪我录一天了。 ”
录音棚怎么说都要比片场灵活一些，总不能让所有人都陪着他熬大夜。
“文佳姐，你也忙一天了吧，还不回去休息？”他们共事四年，是熟稔的同事，更是彼此信任的工作伙伴，“到底什么事儿啊？”
“工作没忙完睡不着。”敲下最后一个键，廖文佳站起来，转身往后面的柜子里翻找起什么，边找边说，“成导的新电影《暗度》快杀青了，但是主题曲那边出了点意外，现在还没定下来。他们的人昨天联系我，说是想买你《四分之三》里的一首歌来作主题曲。”
《四分之三》是许纪扬在两年前六月二号正式发行的专辑，不仅在国内成绩斐然，更是拿下了亚洲新歌榜年度最佳专辑。
“主题曲？”许纪扬在桌对面坐下，眉梢一挑，觉得这事儿稀奇，他这几年都不怎么接商曲，尽管想谈合作的人只增不减，但影视作品想买他的版权还是头一回，忍不住问，“哪首啊？”
“《天花乱坠》，你应该记得吧？”
这么问是有原因的，在她印象当中，这应该算是许纪扬最不上心的一首单曲。
前期没有团队合作监制，后期更没有跟进宣传，从创作到成曲，整个过程下来许纪扬甚至没用到一个星期，而交上来后也没再提起过。
比起其他精雕细琢的作品，这就像是单纯用来充数的产物。
所以《暗度》剧组的制片人当时说明来意之后，她也同样有些意外。
“这首啊……”
“纪扬，这可是你自己的歌。”廖文佳刚从柜子里找出一沓文件，听他语气，还以为他真把这首歌忘了，“要不要现在放给你回忆一下？”
“哎哎，这就免了，听自己声音有点羞耻。”
廖文佳成功被他逗笑了，把几份文件一齐推了过去：“那你先看看这些，是那边草拟的版权合同，还有《暗度》的剧本和电影概念大纲……”
许纪扬把其他东西搁置一边，先翻开了合同。
条例很明晰，没有藏着文字陷阱等他踩，再看到后面，大剧组在买版权上出手阔绰，比他之前接商曲的价格还要高出两倍不止。
他表情没什么变化。
五分钟看完合同，许纪扬原本还想拿剧本再翻翻，结果刚拎起来，里面就有东西掉了地上。
是几张定妆照。
他的视线在最上面那张照片停顿了半秒，然后才弯腰捡起，把照片重新夹了回去，像是随口一问：“主演是陈斯珩？”
“对，他和唐静依主演。”
名导执镜，戛纳影帝与超一线女星重磅合作，光是阵容就足够说明这部片子的市场前景有多好。如果这时候许纪扬的歌能作为这部片的主题曲一并宣传出去，对他未来的发展定然是百利而无一害。
许纪扬点头嗯了声，食指和拇指缓缓摩挲着封面纸张，不再多问什么。
“你要是还有其他要求，或者是对什么条件不满意，都可以提出来。有疑问的地方也可以问我。”
廖文佳以为是他心里还有顾虑，忍不住又多说了几句，毕竟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许纪扬能凭借自身实力走到今天这个咖位，说不定就差这一把火。
“不用了。”许纪扬把目光从剧本封面收回来，脸上笑意很浅，看向廖文佳，语气平静地说：
“帮我拒了吧。”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N.第一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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