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归处去》星满池

24、新的灵核

　　现下九州云崖营地内的氛围如同千重乌云倾压，沉重极了。
　　随着栾清雅的讲述众人的脸色都越来越难看，裴瑾疏银甲之下的手死死攥紧，手上青筋暴突，裴瑾晞神色也是冷的吓人。

　　“也就是说……现在他们俩人神武召唤不出来，手无寸铁的在那地穴马蜂的领地内是吗？”长岭仙尊艰涩问道。

　　栾清雅垂着头道：“九方宸在把我推出传送阵前我把佩剑青雀留下了，青雀是我父亲和两位叔父所造，用了三把顶级天武锻造而成，若论武器品质晚辈有自信青雀不次于许多自生天武，但是……”她咬了咬嘴唇，抬起头看向裴瑾疏和裴瑾晞，“恕晚辈直言，九方宸炸掉灵核后命悬一线，程澈灵修浅薄，神武也召唤不出来，想是难以拖着一个奄奄一息的人应对重重危机。”

　　这话把本就沉重的气氛推向了绝望。

　　“就……就算没有了灵核，九方宸的武功也不弱的！”隋膺红着眼开口。
　　他当然知道只会武功可以说想都不要想进无尘界，更何况九方宸已经身受重伤，但他现在急需找出些什么证明九方宸和程澈有活着的能力。

　　怎么会这样，他本来还想着回去之后将那把九龙戏珠的匕首送给九方宸来着，九方宸要是收了他就不为昨晚打他的那一拳道歉了。
　　要是自己昨晚不因为尴尬而故意没去找九方宸，是不是就不会落到这个局面？

　　“他本身就受伤不轻，尤其是被猴子抓的那道伤。”万药谷的女弟子之前听到了九方宸和栾清雅的对话，她也早就注意到了九方宸身上的抓痕，“虽然他没说，但我能看出来那伤口带毒，没有发作可能是什么药压制了毒性，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药效减弱，再加上灵核炸裂带来的伤害，不知道……会不会危及性命……”

　　那女弟子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几个字轻的几乎听不见了。

　　谷微仙尊忙问：“猴子抓伤？”
　　昨天所有人都看见了九方宸从左肩直到腹部的那道伤，但那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裴瑾疏身上，再加之九方宸还有力气闹脾气这伤的来由就被搁置了。

　　栾清雅点点头，皱起眉回忆道：“他说他从猴子那里抢了个什么东西，然后换了朵小红花。当时情形紧张，具体的我没能细问。”

　　小红花？

　　九转赤佛心！！！

　　裴瑾疏再也坐不住了，他猛地站了起来道：“我去找他们！”
　　就算把这无尘界整个掀过来他也要把人找回来！

　　千书府和马行道一样带着眼镜的女仙尊道：“琬琰仙尊，你先不要着急，若是没头没脑找那蜂巢只会浪费时间。九州云崖于我等门派有大恩，我们定全力以赴帮助寻找两位弟子。希望诸位宗师先听听我的方法。”

　　裴瑾疏：“仙尊请讲。”
　　女仙尊推了推眼镜：“我有两个建议，第一，御剑到上空去，灵核炸裂的威力不小，免不了形成坍塌，所以要找地形凹陷或者有损毁的地方。”

　　“那第二呢？”熊战追问。
　　“找到地穴马蜂的侦察兵，跟随它们的行踪找到地穴马蜂的老巢。这件事由我们千书府来办，你们或许难以分辨地穴马蜂和寻常马蜂。”
　　熊战点点头道：“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行动！”

　　众人接连出了帐篷御剑而去，在最后的裴瑾疏拉住了裴瑾晞的胳膊，“师兄，纵使我们六派合力，这无尘界也实在太大。听那千书府的人刚才说地穴马蜂的侦察兵很少回巢，而且千书府来人寥寥不可能盯住每一只马蜂的，如果到了第七天还没找到他们俩……”

　　“那我留下来。”裴瑾晞打断了，不，应该是接过了他的话，“陆世就交给你了。”
　　“不行，”裴瑾疏难得直言反驳他的兄长，“我比你更适合呆在这无尘界。”

　　裴瑾晞看了他一眼，抽出胳膊，没好气道：“那就到时候再说，你别现在就搞得人找不回来了似的！”说罢便甩手离去。
　　裴瑾疏看着裴瑾晞离去的背影，叹了口气，但他也知道裴瑾晞说的没有错，在无尘界关闭之前，他们不该再浪费时间了。

　　******

　　九方宸醒来后，见他们所在之处坍塌的极为严重，怕是地质不稳再引起动荡，于是让程澈背着他沿着暗河来处继续往前走，看看能不能找到源头得以出去。
　　两人出发前四处视察了一番，找到了栾清雅留下的青雀和暴乱中竟幸免于难的琴。

　　九方宸趴在程澈背上问他：“师弟，你乾坤囊里还有多少口粮？”
　　程澈想了想回答道：“出发前分给我们的应急备用粮我一点没动，嗯……应该还有些糖果之类的。”

　　应急粮不算多，两人省着吃能顶三天，本来九方宸的打算已经是留在这无尘界之中了，但现在还是想搏一搏出去的可能性。
　　他尝试了多次召唤青辞都没有回应，看来还是未能远离那蜂巢，或是这石壁之后可能还有别的地穴马蜂群族。
　　只要能把神武召唤出来就好办许多。

　　“师兄，我们会死吗？”程澈还记得无尘界自净的事。
　　九方宸：“不会。”

　　“嗯。”程澈点点头，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九方宸拍了他的脑袋：“你怎么都不问啊？”

　　“师兄说不会我就信。”
　　“真是……”九方宸一时无言，半晌后从怀里掏出两枚白珠子放到程澈眼前。

　　程澈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什么东西，“这是那些地穴马蜂幼虫的灵核？”
　　九方宸：“对，之前剩余的。其实跟我们拿灵核伪装成马蜂幼虫偏过那些内侍一样，无尘界七天后容不下人，但我们只要掩盖人的气息就可以了。”

　　当然无尘界没有那些马蜂那么愚蠢，还要一些其他的手段，但九方宸目前不准备和程澈说太多。

　　“师兄你真厉害！”
　　“哈哈......”

　　在自己“后花园”里马失前蹄被暗算的“厉害”师兄一时有些心虚。

　　忽然，程澈的耳朵动了动，他警惕道：“师兄，我听到马蜂的嗡嗡声了。”
　　闻言九方宸立即转头，之间刚才的爆炸处确实多了几个上下翻飞的影子，应当是顺着石头出现的裂缝过来的，若就这几只程澈能够应对，只怕这些蜂子之间互相传信越来越多。

　　“程澈，不行咱们就下水……”
　　“师兄，你搂紧我脖子。”

　　两人同时开口，九方宸“诶？”了一声，脑袋还没反应过来他身体先按程澈说的做了。
　　他的胳膊刚一收紧，眼前就是一花，破风声自耳边响起，程澈背着他冲了出去，四周景象的闪速极快，根本看不清楚。

　　人能跑这么快的吗？这都跟疾速御剑差不多了啊！
　　虽说当初上山程澈背着他跑了一次，但他没想到经历了这么一场奔波之后程澈居然还有这个体力和速度。

　　程澈背着他一口气跑了一炷香的功夫，连九方宸都累了。
　　他开口道：“师弟，歇一歇吧，我都有点累了。”

　　程澈很是听话地停下了脚步，将他放了下来，接着擦了擦脑袋上的汗道：“师兄，你饿吗？要不要吃东西。”
　　“这话应该我问你吧。”九方宸看着眼前的铁人无奈道。
　　程澈盘膝坐在了九方宸面前道：“嘿嘿，我还好。”

　　“青辞！青辞！”九方宸又唤了两声，还是得不到回应。
　　他叹了一口气，看着程澈说：“程澈，把琴拿出来，师兄教你弹琴。”

　　现下他大部分灵力随着灵核炸裂而消散，体内的少部分灵力虽说能借着前世的认知运行，可他现在身体太虚弱了，干脆趁现在多教自己师弟几个技能，不管是为了两人还是程澈自己能自保。

　　程澈听话地从乾坤囊里找琴，把琴拿出来对九方宸赞叹道：“师兄，没想到你还会弹琴呢！”
　　九方宸拿起琴来的可把程澈震惊到了，要是陆世师兄会弹琴那他不奇怪，可九方师兄真不像会弹琴的人。

　　那是，我这技术不比你师尊师叔差，而且你那把神武还是我的呢！九方宸心中嘀咕着。

　　算了，这话不能跟他说，现在也不是浪费时间的时候。

　　“我先教你几个简单的谱子，只要咱们休息的时候你就抓紧练习，技多不压身，能学多少学多少。”
　　程澈点头。

　　九方宸拿过琴，强撑着直起身子，从最简单的音律和手法开始教起，程澈听得很认真。
　　不久九方宸就惊讶地发现，程澈居然在音乐方面莫名有天赋，学琴学得快极了。

　　可以可以，狗狗有前途！

　　地下无日月更替，只有一些灵石的光芒能够照亮，根本不知道时间几何。
　　九方宸已经坦然了，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先着眼与眼前吧。

　　可惜，他这份平静的心态终于还是被打破了。
　　其实他只要仔细想想为何他和程澈都走了这么久了却还是无法召唤神武就能发现端倪，但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九方宸看着那个从水中浮出的，一半翅膀都被炸毁的蜂后，心中的感受就是后悔。
　　枉他见多识广一世英名老奸巨猾，连这地穴马蜂都不认识就算了，千算万算没算到这会潜水的蜂后居然一直在身后跟踪他们！

　　蜂后跟了他们这么老长时间才现身，估计也是被九方宸弄出的阵仗搞怕了，所以一直暗中观察。
　　要说这蜂后聪明，可它这么死脑筋，都伤成这样了还不跑，就是认准了九方宸和程澈。
　　要说这蜂后愚蠢，从它这一番操作来看它也不蠢。

　　硬碰硬显然是下下策，之前炸丹那么大的威力都只是炸掉了它的一半翅膀，现在他们兵残体弱更是不能强来。
　　九方宸从乾坤囊中拿出一枚燃符，忍痛使用灵力点燃了它，蜂后果然被他面前亮起的光华吓到了，猛地后退了近百米，警惕地盯着他们。

　　九方宸没有轻举妄动，他拉着程澈缓缓后退。
　　随着燃符一点点烧完，那光芒也是逐渐黯淡了下去，蜂后意识到了不对，开始逐渐试探着向前挪动。

　　“跑！”
　　九方宸出声的同一时间程澈便将他抗了起来，破风声响起，两人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向前冲去。

　　“一会儿我说下水就下水，听到了吗？”九方宸紧盯着蜂后的动势对程澈喊道。
　　“嗯！咦？”程澈刚一应声，忽而睁大了眼睛。

　　九方宸只觉得程澈突然一个急刹停了下来，他回头一看，发觉他们面前竟站了一个人！
　　那人身材高大，一身轻便黑衣，宽肩蜂腰，奇怪的是，脸上带了个古怪的银制面具，竟连眼睛都是挡了起来。

　　后方的蜂后正跌跌撞撞涉水奔来，眼前的来人奇怪，不知是敌是友。

　　九方宸开口道：“敢问……”

　　话未说完，眼前的人居然不见了。
　　电光火石间，九方宸心骤然紧缩，他已经感受到那人来到了他和程澈的身侧，可他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紧接着，一股大力扯着九方宸的后背将他从程澈肩上提了起来。
　　程澈大惊，转身想去拉九方宸，可那黑衣人动作快得可怕，他手腕一翻，白皙修长的手上闪着耀眼的金色光芒，九方宸还未看清那是什么，黑衣人便伸手将那东西推进了他的胸口。

　　有什么东西似乎在九方宸的身体里炸开了。
　　身上的每一根骨头，每一寸肌肉都向是被扭断，撕裂后重新生长，接着继续被扭断，撕裂，再次重新生长。

　　撕心裂肺的疼痛甚至让他喊不出声来，他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抽搐。
　　这时他才发现，那黑衣人推进他身体里的是一颗灵核！

　　那灵核蕴含着极其强悍的灵力，一颗外来的灵核贸然入体会产生极其强烈的排斥反应，最严重的人可能会直接被炸碎。
　　可是这颗灵核闯入他身体灵核却在不断锻造他的身体，似是希望他的身体能够与之匹配。

　　九方宸十指扣地，在不断反复的折磨中他终于发现，这颗灵核如此迫切地想融于自己的身体，因为它本就是属于自己的。

　　应该说，是属于前世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