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厨房杀手霸总搏斗的那些年（缘更》冬瓜教主

7、宴会（3）

　　王叔本来对云间月的厨艺保持怀疑态度，甚至都认为她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姑娘家做饭不会好吃到哪里去，小秦总怕也是被表象蛊惑了。

　　当当他凑近那盘西红柿炒鸡蛋的时候，瞬间对这道菜以及云间月改变了印象。

　　鸡蛋滑嫩嫩的，用筷子一戳像是立刻就要流下汁水来。西红柿炒的并不老，红彤彤的像是过年时节挂在大街上的灯笼。红的喜庆。

　　他拿筷子轻轻一戳，很容易就把鸡蛋和西红柿戳透了。

　　哪怕是隔着筷子都能感受到炒鸡蛋的滑嫩，王叔拿起筷子夹起一小块鸡蛋送入口中。

　　首先是鸡蛋的绵密，其次是鲜甜。鸡蛋不带有一丝腥味，反而却如蛋糕一般绵软。

　　王叔瞪大了眼睛，但是现在还不是下定结论的时候。

　　他又夹起一小块西红柿，进入嘴巴的那一刻酸甜的味道全部涌入了口腔。口感不像是普通的西红柿，更像是小个的圣女果。

　　鸡蛋绵密鲜甜，西红柿酸甜可口，这本应是一道十分优秀的菜品，但王叔却从这道西红柿炒鸡蛋之中吃出了另外一种味道。

　　是什么呢？

　　是小的时候放学回家，妈妈裹着围裙在厨房里忙活。还年幼的自己询问晚上吃什么，妈妈微微一笑，将已经炒好的西红柿炒鸡蛋倒入盘中。

　　不知为何，在童年的印象里妈妈做的西红柿炒鸡蛋总是酸甜口的。

　　王叔游离在外多年，吃过无数人做出来的西红柿炒鸡蛋，但就唯独没有再像童年那时一样吃到过妈妈的味道。

　　想着想着，一行清泪划过脸颊。

　　厨房周围的人见王叔品尝这道菜竟吃哭了，于是跃跃欲试也想尝尝。

　　云间月自然明白众人的意思，摊开手笑道：“没关系，尽管吃吧。不够我再做，我还担心粗鄙厨艺难登大雅之堂。”

　　听云间月的意思就是同意他们品尝了，于是众人纷纷去拿了筷子，不一会那盘西红柿炒鸡蛋便只剩下一些碎末。

　　第一位品尝的人是刚刚和王叔搭话的厨师助理，他只是放在嘴里还没嚼几下便惊呼出声。

　　后面也有几位年纪稍长的厨师质疑云间月的厨艺，但都在纷纷品尝过云间月做的西红柿炒鸡蛋之后闭了嘴。

　　更有甚者品尝完比王叔还要夸张，一遍抹着泪一遍哽咽，说自己的母亲已经离开人世许久，这是第一次有人能百分百效仿她做出一模一样的菜。

　　云间月只是无声地笑着，半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不远处的秦煜。

　　秦煜也吃到了那道西红柿炒鸡蛋，他并未声张，却只是细细咀嚼着。因为背对着云间月和众人，谁也看不清他的表情。

　　他不像众人那样有的感叹，有的痛哭流涕，却只是一言不发地将后背交给所有人。

　　闭上眼睛，眼前浮现出来的是那个被记忆沾染上暖色彩的午后，自己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母亲做好了午饭却不忍心叫醒他，于是就那样等啊等，等到他终于醒了，菜还是温热的。

　　母亲会做的菜不多，但西红柿炒鸡蛋绝对是母亲的拿手好菜。

　　那种味道和熟悉感与云间月所做出来的菜丝毫不差。

　　母亲会一边打开风扇一边给自己盛饭，西红柿炒鸡蛋就着米饭秦煜能下去两碗。母亲总是轻轻拍着他的背，告诉他慢点吃。

　　那个被记忆沾染上色彩的中午，无数个午夜梦回的夜晚，母亲做出的西红柿炒鸡蛋……

　　秦煜捂住脸，不想让任何人看见他如同小孩子一般失魂落魄的表情。

　　不知为何，每次看见云间月下厨的时候总是有种熟悉感。像是认识了许多年，她做的菜也有妈妈的味道，丝毫不差。

　　想起自己年幼时，父亲还只是一个靠小生意摆摊的小贩。没什么出息，所以都是妈妈亲自下厨。

　　每天秦煜最期待的事情便是吃上妈妈做的饭，他不懂什么山珍海味，只知道那段时间是一辈子中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世上无人能做出一摸一样的味道。

　　除了云间月。

　　秦煜狐疑地看向在众人之间游刃有余周旋的云间月，他不相信世界上有两个人做菜能做出一模一样的味道。

　　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

　　…

　　出了后厨，云间月伸了伸懒腰。

　　云间月表现出一些疲惫，但还是笑着转头看秦煜，“给一整个后厨的人做菜可真累呀。”

　　在第一盘西红柿炒鸡蛋被抢光后，后厨的众人纷纷请求她再做一些。于是云间月不止做出了那一盘西红柿炒鸡蛋，又多做了几盘。后来她还担心会不会有些干，又做了一碗西红柿鸡蛋汤。

　　秦煜没接话。

　　云间月以为秦煜已经对后厨的人的举动司空见惯，没多想什么，依然跟在他身边喋喋不休地继续说话。

　　若是放在旁的女人身上，秦煜自然是不喜欢任何人叽叽喳喳。但不知为何云间月总是有种魔力般，待在她身边会觉得安心，哪怕是身处于恶劣的环境之中也能心情好上许多。

　　原本有些紧皱的眉头微微松了些，秦煜瞥向身旁对于宴会厅一切都很好奇的云间月，竟无意识地勾了勾唇角。

　　他们二人之中是由秦煜带路的，云间月只顾着说话根本没注意到秦煜带着自己出了宴会厅，走上了前往二楼的电梯。

　　云间月如梦初醒，“咱们去二楼干嘛？”

　　“我带你去个地方。”

　　云间月内心挣扎了一下，但想到秦煜也不稀罕她什么，便放心地跟着进了电梯。

　　二楼空间不大，但是到处都有黑色的痕迹。云间月向前探了探，仔细观察那些痕迹，发现它们已经存在许久，大部分都糊在墙上了。

　　她默默盯着秦煜，在等他开口解释这个地方。

　　估计这里是火灾现场什么的，果然每个掌握世界命脉的总裁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

　　“这里……”秦煜顿了顿，“是我之前练习做饭的地方。”

　　云间月：……？

　　不是，大兄弟你说啥？

　　云间月指了指墙壁上黑色的痕迹，“那这些……”

　　“……是我做饭的时候炸了很多锅留下的。”秦煜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原本以为蒸个米饭都能把厨房炸了只是夸张，却没想到大兄弟你真能这样干啊？

　　一脸不可思议地云间月凑到墙壁面前，用手摸了摸那些黑色的痕迹。

　　厉害，这人怎么没把房子炸了？

　　秦煜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出来一句：“你就没什么想问我的吗？”

　　这句话将云间月拉回了现实，她转过头，有些不解地看向秦煜，“你吗？”

　　“是的，你就没有什么想问我……”

　　云间月举起手摇了摇，用这个动作制止了秦煜继续说下去。

　　“没什么想问的。”云间月的回答倒是出乎秦煜的预料，“我只需要做好我住家厨师的事情就好了，其余的不是我的工作。”

　　秦煜愣了愣，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

　　“再说了，你是我的老板，我这样私自询问老板的隐私很不好，不是吗？”

　　云间月的话使秦煜哑然失笑。

　　在云间月眼中，秦煜是很少笑的，这是他为数不多笑的时候。

　　她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了。

　　从小失去母亲，因此对母亲做饭的味道念念不忘，甚至到了一种狂热的地步……云间月虽说童年并没有多幸福美满，但至少还是父母健在。因此云间月并不能理解秦煜的做法，但她尊重。

　　忽然间，秦煜直视着云间月的眼睛。他才发现面前的女孩眼睛亮晶晶的，璨若星河。

　　而他，从眼睛到内心都是一潭死水。

　　察觉到了秦煜的落寞一般，云间月拉了拉秦煜的衣袖，问：“等回去了我教你做饭，你想做什么我都教你！”

　　自己想做什么都教……

　　在生意场上厮杀惯了，秦煜见惯了人心险恶与虚伪，但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像云间月这样有耐心教他做饭的人。

　　他之前不是没请人叫他做饭过，哪怕是米其林三星的厨师长在教学不到半个小时后便擦着汗把秦煜事先预支的酬劳拿出来，告诉他还是找别人吧。

　　论成功教自己做出一道菜的，云间月是第一个。

　　到母亲去世之前，秦煜觉得自己的人生是最美满的。

　　那时候的父亲和母亲还恩爱非常，父亲下了摊子也常常会给母亲带一束花回家。

　　在记忆中，母亲被父亲抱着，怀中是还新鲜的花束。这是他人生中为数不多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哪怕在记忆中已经被渲染成黑白。

　　哪怕最在乎的母亲早已不在。

　　母亲去世后，秦煜发疯一般寻找着有关于母亲的一切。

　　她留下的遗物不多，连秦煜也算得上一个。他收起了所有母亲生前还在的东西，但却唯独少了一样。

　　母亲做饭的味道。

　　秦煜沉浸在自己的心思中，云间月不是看不出来。她不忍心破坏秦煜的回想，但又不得不将他拉出来。

　　她轻声唤秦煜：“秦总。”

　　“嗯？”

　　“我们回家吧，我给你做饭好吗？”

　　“好，”秦煜微微低下头，“我还想吃西红柿炒鸡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