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怪晋级手册》紫晶蓝坠

2、黎明

　　少年将薯片含在嘴中，过了好一会儿才嚼碎吞咽。熟悉的敲门声传来，少年嗅了嗅，察觉到门外散发着恶心气息的三个陌生人和陈曦。
　　少年不安地抱紧身体，打开衣柜中的自留逃生密道。
　　陈曦敲了几下权作提醒，便拧门进入，并没有看见身后那群人难掩兴奋的神情。
　　“这么个小房间，真的安全吗？要不还是去我之前说的操场主席台吧，那儿地势不错，易守难攻。”睁着圆眼的娃娃脸似是担忧道。
　　另一个高大带着一股煞气的壮汉拍了下娃娃脸的背，道：“要相信陈曦妹子的搞事能力，她能活到现在还没死，这个房间肯定很安全。”壮汉的目光扫过房间中显眼的衣柜。
　　“…你礼貌吗？”陈曦不爽道。
　　“开个玩笑嘛，姐姐我很看好你的挑衅能力哦，等副本结束后加入我们怎么样。”一个高挑的女人对陈曦挤挤眼，黏腻的视线细细打量着她，笑着道。
　　外面的交谈仍在继续，总感觉哪里不对，这些人，很危险。
　　少年果断地溜进逃生密道，离开房间。身体中的每一分怨念仿佛都在啸叫着危险，他遵从本能的指引紧急刹车，面前出现了由血色欲望凝成的墙壁。
　　“跑得倒挺快。”壮汉露出一个狰狞的笑容，提着一把血色骨刀，从少年的身后走来。
　　“等等，你们要干什么！”陈曦不顾被娃娃脸抓住的手臂，拼命地跑来。
　　娃娃脸被拖着往前跑，笑着打圆场：“哎哎哎，冷静冷静，你可能不知道，他是鬼。我们需要一只像他这样的小鬼。”
　　陈曦狠狠地甩开被抓住的手臂，挡在少年面前，冷着脸问道：“你们需要他干什么？怎么不找其他鬼，比如那些老师和同学？”
　　“为什么需要他，等你加入我们后就能知道，”娃娃脸深深地看了眼陈曦，解释道，“那些老师和同学杀的人太多，煞气太重，我们需要像他这样相对比较平和的鬼。”
　　少年愤恨地盯着面前的那群人，这些人会把他做成道具，或者是不断折磨他榨出想要的能量。如果他不放陈曦进房间，起码是能逃掉的。他死死咬着牙。又被背叛了，明明只是想要活着，不甘心…
　　陈曦看起来更警惕了，她的手摸进衣兜，依旧固执地将少年挡在身后。
　　女人抱着双臂从后方缓缓走来，狠狠地瞪了一眼娃娃脸，补充道：“小妹妹，别听这个坏逼的。再怎样他也是只会杀人的小鬼。你刚刚进来还不知道，鬼可没有情感。就算他现在看起来很友善，如果你不小心触了他的雷区，呵。”
　　陈曦分得很清，没有不归，她将死在第一天。对方救了她，不能恩将仇报。下定决心后，她抓住了衣兜中的喇叭。
　　下一秒，阴寒的能量从陈曦背后爆发，恐惧扎根于她的骨髓。陈曦跌倒在地，浑身僵硬动弹不得。
　　壮汉挥着刀便从陈曦身边冲过，粘稠的气体于刀尖蔓延，直指前方看不清形体的少年。见此，娃娃脸‘啧’了一声，失望地撇下嘴。突然，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
　　本该臣服于恐惧的少女挣扎着扑向血色骨刀，双手死死攥住壮汉的衣领，后者完全没有预料到这情况，刀一偏，气体斜斜地擦着少年射出。
　　娃娃脸从身上取出黄铜色的古旧铃铛，摇了摇铃，道：“小钱，去抓住逃跑的那个小鬼。”只见一只浑身挂满黄铜钱币的身影从铃中窜出，沿着少年逃走的路追了上去。
　　壮汉暴躁地把陈曦甩在地上，将刀收回。
　　“你怎么不叫小行来抓。”女人冷冷地对娃娃脸说道。
　　娃娃脸又唤出许多鬼，包围住这里，他看向陈曦，笑着道：“你不是知道吗？我向来喜欢最好的东西。”
　　这群人实际的目标是她！恐惧如电流般流过陈曦的身体，她正欲使用喇叭，周围的鬼一拥而上…

　　却说少年那边，强烈的不甘爆发，化为可使用的力量融入身躯。他的身体时虚时实，在学校之中穿梭。贴着天花板从走廊窜过，又沿空隙转瞬渗入上层的教室，跳出窗户落入草丛。终于，他翻出了象征边界的学院墙，无边无际的白雾笼罩着大地，他谨慎地在墙边徘徊。
　　发生了什么？
　　人类不信守承诺，背叛了他，他好不容易才逃出。
　　谁背刺了我？
　　一个有好多零食的女生带着三个恶心的人。
　　少年浑浑噩噩地徘徊着，大脑如一团浆糊一样昏沉。他总觉得自己忘记了什么，可又实在想不起来。
　　那接下来要干什么？
　　躲到没有人能发现的地方，杀掉所有发现此地的人。
　　少年捂住了头，他使劲地回忆着刚刚发生的事，似乎有什么不符合常理的东西被忽略了。
　　直到，歇斯底里的尖叫刺进了他的脑袋。地点，应该是在他原先的那个房间。这是谁？好熟悉。他的思绪如被擦去雾的玻璃一般豁然开朗。那痛苦的尖叫持续着，渐渐变得嘶哑微弱，直至消逝。
　　是陈曦，少年突然想通，陈曦留下来代替了他，不然他不可能在天罗地网的包围下逃掉。
　　少年肉眼可见地焦虑起来，他在墙边不断踱步，白雾纠缠着他使身形时隐时现。良知与理智撕扯着脑海，直到天色将暗，金红色的夕阳为墙内的教学楼镀上一层光晕。少年停下来，校园一片死寂。
　　他不需要进行痛苦的抉择了，因为一切已经结束。所有事都将过去，他会找到变成鬼的陈曦，带着她一起去没有人烟之地。要尽快，以免懵懂的新生鬼魂不小心飘出房间被其他所吞噬。
　　于是他再次翻进校园，钻入通风管内，划过男生厕所，避开藏尸的墙壁从天花板窜过，从音乐教室的通风口直达房间内的抽屉将自己拔出。那群散发着讨厌气息的人类早已离开，他轻轻呼喊道：“陈曦，陈曦？”
　　少年打开衣柜，再次走入暴露的逃生通道，没过多久距离，他看到了陈曦的尸体。以往叽叽喳喳吵个不停地女孩半靠着通道壁，怒目而视，充满怨恨，全身上下全是密密麻麻的细碎伤口，看起来像是什么技能造成的。破损的喇叭静静躺在她右手边不远处。
　　这很好，少年略带些困惑地想，陈曦一定能变成鬼，且实力不会太弱。但是，陈曦的鬼魂去哪儿了？
　　少年弯下腰，拾起喇叭，装进口袋。接着，他检查了陈曦的尸体，期望能发现什么线索。
　　很明显，陈曦身上破破烂烂的衣服已经被搜索过一遍，除了一具尸体和喇叭，她什么也没留下。少年默默地站着，过了一会儿，他扛起陈曦，小心翼翼地打开门，贴着天花板快速溜出去。
　　他来到教学楼外，避开池塘，熟练地在小树林中穿梭。皎洁的银月肆意地将光辉倾洒在林中一个扎根于小土丘的墓碑上，少年在墓碑旁挖开一个洞，将陈曦放入。这里能第一时间看到日出，旁边葬的女孩生前很爱说话，她们能做个伴。
　　少年将土拍平，随便立了块石头当墓碑，薅了一把花放上去。他飘入黑暗的树林中，浓稠的夜色吞没身影。
　　在这被树挡得严严实实的黑暗空间中，他的眼前却绽放出刺目的光线，浑身的骨头仿佛都被打断重组，他带着不甘死死地盯着那模糊的背影，却始终看不清。
　　恍惚间，有一道温和哀伤地声音喃喃道：“不归，夜不归？”
　　回过神来，依旧是这片小树林，毫无变化。夜不归眨眨眼，有一种刚刚经历完临死前走马灯的感觉，他吐槽着，简单对现状进行整理。
　　首先，待办事项：找到陈曦的鬼魂，寻找以前记忆，有仇报仇。
　　这些都是长期任务，先定个目标，成为这所学校中最强大的生物。
　　黑暗中，夜不归压抑住兴奋一边警戒，一边往回飘。仿佛有一团火灼烧着他的身体，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其他鬼撕碎吞噬。

作者有话说

　　终于算是把序章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