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第 38 章 ...
-
电梯很大，乘客拥挤，都是默认不相熟的陌生人，短时间站在一个电梯里倒也并不拘束，许多人进来后依然低声继续着各自方才的话题。
明谦光是真的醉了，醉得一时没分清现实与梦境，才下意识随着务展的身影走进电梯，直到电梯再次启动后，他才回神。
他抬头看了一眼身侧的指示灯。问题不大，等会再下去就是了。
所以方赞翊在错过了问询的时机，跟着进去后也没有再出声提醒他。
直到他们的身后响起的交谈声，内容格外的引人注目。
他身旁的方赞翊正微微倾身，伸手探过去，重新按了他们就近可以出去的楼层。
两人挨近的瞬间，方赞翊闻到了他身上的酒气，若有若无地萦绕在周身。
方赞翊担心地抬眸看了一眼他的脸色。
“想必你也知道，特别季的招商并不理想。先前几个品牌抢着要总冠名商的名额，事后都偷偷地在庆幸，差点儿压错了宝。”
“友台的节目爆了，广告商都去了他们那儿，见缝插针挤破头地想追加，反观我们这儿，第二期都要萝卜了。”
“我是演员办了这么多季了，收视率从来没有这么低过。”
明谦光虽然喝醉了，但光听别人谈话，还是足够听得懂的。
他醉酒之后的身体也很疲倦，再加之濒临清醒的边界线，模糊的时空中依然还是有关于务展的资讯，充斥在他的世界里，使他愈发醉意浓重。
他耳畔听说的谈资，那个害得务展口碑路人缘下滑的综艺，他当然也一直记在心里。但是一切倒也还不是没有挽救的余地，他打听到即将录制的第三期，评委嘉宾之一的宋艺文姗姗来迟，也会加入后续节目的录制。
电梯匀速上升。
明谦光伸手松了松自己的领带，使劲令自己在喘口气后暂且清醒回来。
宋艺文档期忙，前两期去不了。他正打算跟赵熙说一声。这样一来，有了宋艺文在的第三期，务展就不会被节目组轻视对待了。
所以至此，明谦光还觉得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可紧接着，他就听见身后的人又压低了声音、与人劝说的语气。
“所以务展啊，咱们节目招商不理想，这酒局你可得好好走一趟了。”
与此同时，电梯到达了新的楼层。
方赞翊转头看向身旁的明谦光，却见他一动不动。
“广告商的心思难猜，一会儿你顺着点儿他们。”
叮咚。电梯门再次阖上。
身后的声音也压得更加低了。谈吐的内容从起初的卖惨，逐渐转到威逼利诱的手段。
“我知道你经纪人不答应，但咱们合同里不是写了的吗，和广告商喝几杯酒的事而已，上回招商大会你没去，这回就轮到你了。”
这事儿说得倒是轻巧，听上去也好像是这么一回事。但只要是圈内人，都分得清其中的区别。
招商会那都是光明正大公文条款的商业合作关系，但私底下再搞什么酒局，这里头随便都可以有回扣的余地，如果想手段不干净些，也有的是轻而易举可操作的空间。
方赞翊再次看向了身旁的人。
明谦光微垂着目光，电梯上方的灯光并不明亮，打在他的头发上，落下的阴影遮盖住了他的面部侧颜，让人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
也不知怎么，方赞翊心中有一股不妙的感觉。
背后的声音歇了下去，但是从言谈内容上可以得知，那人的谈话对象是谁。
明谦光酒醒了大半。
他原来并不是醉梦中看见了务展，而是他的眼力过人，乍一眼看到的背影，的确就是务展。
电梯很快到达另一个目的地楼层，刚才那个不要脸的声音适时开口：“借过，谢谢。”
说着就要拉着人走出电梯。
明谦光面壁让过之后，在方赞翊以为他总算没有跟上去的最后一刻，他忽然抬起手臂，挡住了即将合上的电梯门。
方赞翊心中一叹，只能跟了出去。
两路人马一前一后，跟得并不是很近，但滴酒未沾的方赞翊却十分犹豫。
等到又过了一个拐角，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明总？”
明谦光毕竟是喝醉的人，做事起来更加随心所欲了起来，他听见方赞翊的声音，才停下脚步。
可是就只这一瞬间，他眼角余光看见务展被人带进了一个包厢。
视线正对着的方赞翊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他并没有挑明，而只是低声问了一句：“我去给您买醒酒药？”
明谦光沉默了。
他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迷茫，转瞬即逝。
而后，他将目光投到了眼前的方赞翊身上。
平心而论，这是个优秀的助理，平时工作能力之强，无可指摘。但现在的事算起来，属于他的私事。
目光对视的几秒，于方赞翊而言有些煎熬，他终于抵挡不住心中的思绪，脱口而出：“我……替明总进去一趟？”
这一句，如果严重一点，也算是侵^犯了上司的隐私了。不，准确来说，是一种挑明。
可是明谦光此刻正醉着，反应能力大大削减，对此并没有太过于敏感，而是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这个方法的可行性。
正当他快要做决定的那一刻，另一个方向的拐角处走过来了几个人。
“周总监，你今天来迟了，不得请个客？”
“小事，一会儿我们去……”
他去哪儿都还没说完，就看见了明晃晃站在过道中央的明谦光。
“明谦光”或许不会认识周策睥，但周策睥倒是认识“明谦光”的。
他眼睛一亮，立即撇下身边的人，快步走过来：“明总？”
周策睥作为一名经纪公司的艺人总监，对南央集团的老总久闻大名，之前在大型晚会的嘉宾席远远望见过，眼下应该是没有认错人。
明谦光头一回见识如此“热情”的周策睥。
“明总，我是……”
“你哪间包厢的？”他出声打断了他。
正要自我介绍的周策睥一愣，茫然回道：“我正要去楼上转乘，明总……”
迎上明谦光冷淡又平静的目光，周策睥愣是不敢接着反过来问对方同样的问题了。
明谦光也不等他说完，直接给他指了不远处的门：“里面的事，你知道吗？”
周策睥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事？我不知道。”
很“好”。
明谦光冷笑。
一边是缺德节目组纵容工作目的不纯、忙着搞小团体的资源咖，一边是没良心的公司对自家艺人工作不闻不问。
务展是多么倒霉？一口气遇到了生离死别和工作小人两大难事。
这周策睥是死了吗？还有心情聚会？
周策睥这时闻到了明谦光的酒味，反应过来了这位明总为什么看上去有些喜怒无常。
但他常年在社会上打交道，也不可能见了喝醉酒的老总就绕道走。与之恰恰相反，周策睥倒是觉得，喝醉酒的老总更好对付。
他毕竟是在娱乐圈经纪公司工作的艺人总监，如果能直接结交到电影公司的老总，怎么也是一桩大好事。
这一点，明谦光当然比他早一步想到了。
他忽然伸手搂住了周策睥的肩。
周策睥有些受宠若惊：“明总……要不，我陪你喝一杯？”
明谦光扫了一眼他的脸色，心中厌恶至极。
以往他和务展早就看在眼里，这货偏心黄杰瑞，每次把他们的王曹气的半死。小打小闹也就算了，可这次务展接二连三的事，发展得都不容乐观，十有八^九正如粉丝们猜测的那样，关卡出在了经纪公司上了。明谦光恨不得现在当面质问周策睥。
他微微侧过去，望向不远处的那道门，没头没尾地说道：“那里面或许有你认识的人，多带几个出来，我们一块儿喝一杯。”
周策睥虽然云里雾里的，但他还是立即照做了。
等他厚脸皮敲开那间包厢的门，看见里头的务展等人时，反倒是松了一口气，还真有他认识的人啊。他还担心那位明总喝醉酒了耍他呢。
周策睥这时候也来不及纠结了，这就三下五除二的带走了务展。无他，因为务展是他手底下管束的艺人，到时候更方便配合他。
他耍了几句嘴皮子，成功将务展拉出了包厢。
一出门，迎接他们的正是刚才明总身边的助理。
方赞翊面色平静地给他们带路：“电梯在那头。”
彼时的周策睥疏于防备，屁颠颠跟着来到电梯口，刚看见电梯里的背影想要上前，就被方赞翊一把拦住了去路，而务展却随着他的手劲，一步踩进了电梯内。
周策睥满眼震惊地转头看向方赞翊。
他是真没想到明谦光和方赞翊这两人，作为堂堂明总和助理，会对他一个人实施拉拉扯扯且疑似过河拆桥的策略？
电梯门随即关上，差点碰到周策睥的鼻子。
合成金属的光滑表面上倒映出他惊疑不定的脸色，扭曲流动，奇形怪状。
“周总监，”方赞翊冷静地同他说道，“不是说要喝一杯吗？”
周策睥都快要怀疑醉酒的是他自己了。
“啊对呀？”
方赞翊伸手：“这边请。”
周策睥彻底懵了。
他这也算是遭遇了“资源降级”？原来并不是明总和他喝酒，而是明总的助理。
两人交换了名片，周策睥有些回过神来：“刚才我们公司的艺人，怎么……”
方赞翊面色不改，反问道：“刚才那个是你公司的艺人？你怎么不早说。”
周策睥被他问得回答不上来话了。因为他也是莫名其妙进去包厢后，发现里面有务展。
没有成功进入电梯的周策睥很懵逼，而被他带出来的务展也差不到那儿去。尤其是他在电梯里看到了明谦光。
“明先生？”
他怎么也会出现在这里？
务展刚才跟着坚果卫视的人坐电梯，一路上都微微低着头，因此没有注意到任何人。
他今天答应过来，也是违背了王曹的意愿。可如果他不来，他和王曹就算是和节目组违约了。
当初他们签订的综艺合同上面的确有要求，录制节目的嘉宾艺人要配合节目组在宣发上的行程。这也是王曹百密一疏，没有仔细里面弯弯绕绕的细节，着了节目组的道。
这事不用过问，明谦光也猜出来了。
他看着完好无损的务展，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刚才等待的时候，他也一度纠结一个问题——如果早知道《我是演员》的制作团队如此缺德，当初这个综艺，务展到底要不要接？
他已经不在务展身边了。实在不希望务展再遇到更多不好的情况。
务展也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酒气。他面色微变，看着急速下降的电梯，再次疑惑地问：“明先生？”
明谦光此刻其实并不好受，他本就醉意上头，再加之和务展单独乘坐电梯，小小的空间，满眼都是务展的身影，他还要当心不和务展发生肢体接触。
可务展并不知道他的诸多顾虑。只会觉得此情此景有所诡异。
即便是行得正坐得端的人，此刻也难免有些多虑了。
“明先生？”
他脚跟靠在逼仄空间的边缘，眼睁睁看着明谦光掏出了……手机。
然后，明谦光将手机屏幕朝向他，冷不丁地说道：“有专家说——过度礼貌会让沟通变得低效。你看上面写的。”
……什么东西？
务展眯眼，看清上面的软文推送。
「过度礼貌，过于重视社交礼仪、拘谨或谦恭的态度，通常有三种表现：1.频繁使用敬语，过度使用这些词汇会让人觉得彼此很生疏；2.避免直接的眼神接触，或者在回答问题时显得很谨慎和含糊；3.对于别人的意见过于尊重，即便与自己的意愿相必悖。」
“……”务展眨了眨眼。
合着他全中了？
第二段：
「礼貌是一种优秀的品质，但如果相处过程中过于礼貌，忽略沟通，就会引发不少消极的后果。1.造成误解；2.增加沟通成本；3.压抑自我。」
务展看不下去了。
也不知道这人上哪找来的这些网络软文。
而且眼下两人之间奇怪的互动，让他有一个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他即便性格再好，也不可能没有回过味来。不管是刚才突然推门而入的周策睥，还是在电梯中的明谦光，都出现得有些意外。
正当他要开口说话时，这时候电梯忽然震动了几下，哐当一声——陡然急速下坠！
明谦光手机都没来得及握紧，两人脚下不稳，纷纷跌倒在地。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 38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