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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明中堂(壹) ...

  •   除了陆辰淼一直盯着肖长悦外,柳云绻和御风都先看向宋溪。毕竟袁哲是映雪堂中人,通过宋溪的反应,能最直接和快速判断出他所言是否真实。

      看袁哲生硬地扯出无辜的样子,宋溪一整个见了鬼似的,出于有外人在场,她脸上表情绷住了一些:“袁哲,我不是来听你空口无凭,体现自己有多高尚的,想证明自己说话属实,得有证据吧。”

      既然宋溪都这么说了,柳云绻和御风自然也都转向袁哲,等待他自证。

      袁哲当然拿不出证据,但他无法确定肖长悦刚才有没有发现自己不可告人的秘密。本来是想直接杀人灭口的,只是低估了肖长悦的身手,还有陆辰淼等人的出现,才想到栽赃一计。

      眼看这招也行不通,他也不能放任肖长悦安然无恙,于是决定先发制人。

      他双掌呼地,使出最拿手的招式,叫寒链锢。急冻风霜从袁哲掌下蜿蜒匍匐,带动一袭霜爆,仿佛疾行泥土之下,一路冻结杂草。掀到肖长悦脚边时,冰刺从周围破土而出,演化成数根寒冰锁链,盘旋着把肖长悦封锁其中。

      陆辰淼没料到袁哲会擅作主张,天潋条件反射要出鞘,袁哲几句话让他暂且憋了回去:

      “陆公子贵为清芷殿少主,当公平公正,怎可偏袒私心。肖长悦分明对我起了杀心,就算不是,你们也没有证据证明他的清白。但我有证据证明他不清白,因为他身上有血粉砯!如果没有,派几个人去他房间里面搜,绝对会有收获。”

      这个姓袁的玄修挺会说的,讲的头头是道。陆辰淼毕竟和肖长悦只有几面之缘,顶多算是点头之交,对对方的了解更寥寥无几,他也不会一时脑热要替人家担保。

      肖长悦不是人人欺负的性子,他本来不想跟袁哲一般见识,既然对方死咬他不放,就没必要对他客气。

      他周身腾起滚滚热流,火属玄力的烫意让寒链锢的势头很快软下去一些。肖长悦在将才他们话语之际,就已经在根根冰棱上附上阵子,待他手一结印,若绽放的火树,炽火烈焰从冰棱间冲出。

      寒链锢禁不住火阵冲刷,不出几息就化作一滩水。肖长悦的身影在漫漫火流中显现。袁哲被他的眼神盯得发毛。

      原因刚才在火阵发动一瞬,肖长悦身体里又泛起之前在房间里,不小心炼化血粉砯后的感觉。好在这次不大严重,让他及时压制下去了。

      袁哲又借此做题,指着肖长悦道:“你们看,他刚刚那个眼神,好像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

      “袁哲,你真是把贼喊捉贼,演绎得淋漓尽致。”肖长悦讥讽完,看向陆辰淼:“陆少主手里应该有水镜吧,事实到底如何,一看便知不是?”

      陆辰淼这一路找来,目光也非一刻不落落在水镜上,后来就交到御风手里了,他其实也不清楚究竟发生什么。

      于是还没等几人做出反应,袁哲又动了,他立马双拳凝结出两圈冰环,上面有几根格外尖锐的冰刺,点地跃起,咬牙切齿朝肖长悦劈来:“既然你们都不信我,那就让我替苍境惩奸除恶,证明给你们看!”

      肖长悦真想亲手把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打的屁滚尿流,手已经抚到纳佩旁,准备取出不暇接射他个千疮百孔。

      有人比他先出手了。

      一道疾骋雷霆从他身侧掠过,肖长悦只看清楚电光的尾巴,袁哲来不及收势,冰刺直接跟雷光迎面相撞。雷霆势力不减,袁哲则被撞飞老远。

      连肖长悦也不得不迅速朝边上闪躲。他看向雷霆飞来的方向,御风负手立在几人之前,好像什么也没做,却什么都搞定了。

      “看来,双方都暂时拿不出证据,那就先行禁足休宿院中,待我上报岑长老,再做定夺。”御风说话语气不算冰冷,但透着让人难以抗拒的威严肃穆,有小半个岑杞仙的味道。

      肖长悦并不在意这些,秉持身正不怕影子斜的道理。心理还在暗自吐槽这个御风近侍看着年纪轻轻,说话已经有股老气横秋的古板味儿了。

      往后几日,肖长悦禁足九朝门休宿院中,连房间都不让踏出半步,每天都是数着日子过的。他从小就不是个憋的住的,除了研究玄器和研读玄阵书籍时还算好些。

      只是眼下,他既没带够研制一个新玄器的用料,也没得看固心塔里以前没来得及看的玄阵卷籍,可谓无聊至极。

      本身再不济,也能和左宗恬打闹掰扯,可怜禁足期间,除了送饭的圣山玄修,任何人不得探视。

      当下,肖长悦坐在案前,一手托腮,一手食指敲着桌面,百无聊赖,到了可以自言自语的地步:“这个御风近侍办事效率实在不高,都几天了,还没个进展。要是我现在睡一觉,再睁眼,是不是就能等到禁足解除的消息了?”

      然后,他又自问自答道:“有些事不是光靠想象就能实现的。”

      “不是都说有时候靠念力或许能成真嘛?”

      “肖长悦,这么虚无缥缈的东西,你也信?”

      他在两种语气中来回切换,及其自如,丝滑万分。

      真有人叩门了,看日头还没到用膳时间,所以不会是专门来送饭的圣山玄修!

      此人怪有礼貌的,叩门只是示意要进来,肖长悦是被锁在房间里的,打不开门。看身影,像是个男性,肖长悦以为是柳云绻,想不到门打开后,看到的是陆辰淼那张难以看到任何表情的脸。

      “陆少主,你怎么来了?”肖长悦惊诧:“不会是怕我无聊,来陪我玩的吧。”

      说完自己都觉得不可能。

      陆辰淼看了肖长悦片刻,然后说:“传岑大长老口谕,九朝门肖长悦疑似勾结魔孽,现请移步固心塔,继续禁足。”

      给他扣上勾结魔孽这口锅是极其不爽的,后又听到要移步固心塔禁足,肖长悦就一整个不计前嫌,心花怒放了。他在意的不是禁不禁足,而是在哪禁足。

      泡在固心塔这种地方,就算禁他个一月半载,都不在话下。

      陆辰淼可能也没想到肖长悦会是惊喜的反应,刚才还趴在桌边双目无光的人,蓦然就蹿起来,两眼炯炯有神:“真的?!你保证所言属实?”

      陆辰淼心里是吃惊的,但面不改色:“嗯。”

      “太好了,什么时候,现在就出发吗!”肖长悦已经迫不及待开始收拾衣物和物品了。

      陆辰淼疑惑不减,这人到底听明白他说的话没有,就算有,为何会这般兴奋?

      他看着肖长悦自顾自往纳佩里塞了几身换洗衣物和一些吃食等等,然后看着他,一副整装待发的模样。

      陆辰淼伸出一只手,视线落在他腰间纳佩上,肖长悦一副大可放心的神情交到陆辰淼手里。后者拿在手里用玄力探了探,确认没有携带可以物品后,归还给肖长悦。

      “走吧。”陆辰淼毫无语气道。

      固心塔,顾名思义,就是一座高塔,有五层,十几丈高,位于除玄机、穹启、天译三大峰之外,最高的一座山峰上。

      肖长悦对这里十分熟悉,熟悉到像某处家一样,可以说固心塔的外观,和五年前比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此时塔周围着一群圣山弟子和映雪堂弟子,宋溪已经在塔门口等他们了。

      见到来人,宋溪脸上神色舒缓一些。她对肖长悦有愧,给他扣上黑锅的是袁哲,是她映雪堂中人,她这个做少堂主的,多少无法做到心无波澜。

      就算以肖长悦的性格,对事不对人,多半不会迁怒她,不代表她就理所应当坐视不理。

      今天是映雪堂的人轮岗值守,三人通过圣山玄修的盘查后,进入固心塔。塔门关上后,只有烛光跃跃在他们脸上,七上八下。

      宋溪心里,还是更偏向相信肖长悦,即便两人之间才不过几面之缘。相比之下,就是因为她太了解袁哲的脾性,才可以断定,袁哲当时的所作所为,就是装出来的。

      至于陆辰淼,肖长悦和宋溪都不知道是作何立场。

      见两人都暂且沉默,于是就由肖长悦先开口:“宋姑娘,不是我刻意针对袁哲,接下来所说对每一个字,我都敢在识海下烙印证明我的清白,”肖长悦才说,就果决在眉心画出一道印,在宋溪惊讶里,把烙印拍进识海,然后若无其事继续说:“袁哲此人不可忽视,他的问题最大。我不过是去探查阵子印,就突然遭到他的偷袭,在你们来之前,我们已经过过数招,他招招都下死手,但凡身手比我敏捷点,等你们来时,恐怕只能看到一具尸体。他从头至尾一口咬定我就是孽人,尤其是见到你和陆辰淼的时候,二话不说就把锅扣给我,这个袁哲,反应未免也太快了,像早有准备一样。”

      宋溪还在为肖长悦果断下烙印的举动震惊。识海烙印是什么概念?一旦下烙,若有违背,就会识海灼烧而亡。看来肖长悦除嘴皮子功夫外,还会付诸行动。虽说这只是暂时性的烙印,但此等精神,不得不令宋溪的敬佩油然而生。

      她本就偏向相信肖长悦,这下子,只能彻底坚定自己的选择。

      宋溪:“袁哲绝对有问题,我们缺少的就是证据,才让他这么猖狂。所以这几日,我们向岑长老请了一道神遣,已经命我和陆辰淼去着手调查此事,明日,我们就会下山前往明中堂。”

      肖长悦满心惊喜一瞬又落回去,他非常想跟着一起去,奈何现在还算待罪之身,别说下山调查血粉砯了,连固心塔都不能离开半步。

      这时,门外有映雪堂弟子来找宋溪,她出去后,固心塔中就只剩下肖长悦和陆辰淼两人。

      肖长悦就像回家了一样,毫不客气,直接一屁股坐在自己曾经读书习阵的桌案前,摆弄起毛笔砚台。

      头顶飘来淡淡且简洁的话音:“明日,袁哲也会去。”

      肖长悦时常嘴比脑快,第一反应是想大喊“凭什么啊!”好在这次勒住嘴了,大喘气一口后说:“一定是他提出来的吧,他为什么想去?”

      “惩恶扬善,自证清白。”陆辰淼言简意赅回答。

      “就知道。”肖长悦微微翻了个白眼,又缓缓扬起嘴角:“那就让他去吧,说不定你们这场神遣会很精彩。”

      陆辰淼平时不近人情,不代表不会动脑,他和肖长悦的想法是一样的。调查明中堂这件事情全权交由他们负责,说明岑杞仙对陆辰淼的信任。即使袁哲也是勾结魔孽的疑犯,明中堂一行带不带他也是都是陆辰淼和宋溪的事。

      所以说,陆辰淼特意和肖长悦说袁哲也会去的目的,是想探探肖长悦的反应,旁敲侧击地向他争取意见。

      空气又安静下来,陆辰淼看肖长悦自顾自摊纸磨墨,在洁白纸张上划开墨迹,看上去毫无规律,他知道应该是玄阵阵子印之类的东西。他就静静立在桌前看了一会儿。

      还是肖长悦猜出陆辰淼想问的话,边写写画画边说:“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不想去?”

      确实是猜对了,陆辰淼一时间怀疑肖长悦是不是悄悄在他身上放了可以读心的玄器。

      肖长悦唇角一扬:“我才不去,呆在这看书习阵多好,我去了,说不好会抢了某个人的风头,到时候再送我几口锅,我哪里吃得消。”

      宋溪再回来的时候,以为他们两个在聊天,心说居然真的有人能跟陆辰淼好好说上话,不禁佩服肖长悦的健谈能力。

      它手里拿着一只匣子,脸色不太好看,肖长悦还是好奇,可匣盖在他面前打开时,不难发现他脸上的笑容凝了一瞬。

      这是什么东西?他就是辅修器道的,不会认不出来。

      这东西名叫锁玄环,算是比较传统的一种玄器了,通常用在玄修囚犯身上。银质,环上刻有晦涩难懂的符文,两只手腕各锁一环,玄修就无法动用玄力,和未修炼的凡人没有差别。

      看宋溪的表情,显然也没料想会拿到这个东西。叫她出去的是映雪堂弟子,真正找她的是御风,给了他这锁玄环,说是岑大长老要肖长悦戴上的。

      从宋溪的角度看,肖长悦能不能用玄力是次要的。肖长悦被要求戴上锁玄环,就基本落实了他勾结魔孽的罪行,此事一旦传开,声誉无辜受损才是更加严重的现象。

      她还在忧心忡忡,手里匣子已经空空如也,视线中画面再一转时,两枚银环已经套在肖长悦手腕上了。

      “戴就戴吧,死赖不戴才显得我做贼心虚。事到如今,我也只能相信陆少主和宋姑娘的能力。”

      对于肖长悦此人,宋溪真的要瞠目结舌了,心态不是一般的好,都快到被世人骂的狗血淋头的地步,还一副若无其事笑哈哈的状态。

      “这个带上。”肖长悦摊开掌心,是两枚飞虫形状的通信玄器:“等你们去了明中堂,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随时接信。这段时间,我会继续研究血粉砯和天译阁的神秘阵子印,一有发现,也会随时给你们传信。”

      于是乎,翌日,承载着肖长悦钢铁般信任的陆辰淼和宋溪,就踏上前往明中堂的路程。

      天刚破晓,云层间张开道晨光。

      界吟山门大开,陆辰淼和宋溪换下往日的门服,穿上便服劲装。这么看,陆辰淼褪去几分往日的仙袅,超凡的气质难掩,但干爽犀利许多,宋溪则显出一身女中豪杰的韵味。

      袁哲不过解了禁,倒真把自己当大英雄了。这人原本就高傲自大,山道两旁围观的玄修们不乏诧异,也不缺崇拜憧憬的目光,他已经快忘记自己是谁了。

      宋溪瞥见大摇大摆从台阶下来的人,心道这人在娘胎里怎么躺的,打出生鼻孔就长头顶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派来巡山的猴。

      他走在山道中央,大多玄修不得不向两旁让开,他一路得意到山脚,看向没让开的陆辰淼和宋溪二人,故作客气:“宋师姐,陆少主,还请你们多担待,多指点,袁某一定会尽力从旁协助。”

      接着,就是一个又深又作的神礼。宋溪象征性地颔首了,陆辰淼压根不想给任何回应,毫无情绪地瞅了眼就转身直接出发。

      “嘁!”袁哲吃瘪,满心怨愤,几步上前,不管不顾扒开两人,算是发泄怒气了。

      陆辰淼微露嫌弃地扑了扑袁哲碰过的那处衣料。

      苍临城同往常一样,城名醒得早,晨起摆摊、走街串巷的商贩众多,包子香从一车接一车的笼屉里溢出,只够一人挤着过的窄巷里都飘得着。

      一群玄修步入城中时,街市人群熙攘,吆喝此起彼伏,界吟山隔绝世俗喧嚣,在清净环境里呆久了,一下子返俗,相较之下,闹声显得格外轰耳。

      他们全都穿着便服,周围没人知晓这是群宗门中人,像平常一样,该干啥干啥。袁哲起先自告奋勇要在最前面,觉得像个领头羊,面上有光。谁知挤在人潮人涌里,反倒成了开路的,不但没沾到光,反沾了一脸空气里的尘。

      “这么硬挤下去太耽搁了,陆少主,我们走小路。”宋溪在嘈杂里很有分寸地凑近陆辰淼一点说话。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一章:明中堂(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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