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苑笔记》慕四不易

141、《法苑笔记》第一百四十一章

　　皇甫新城笑着说：“谢谢楚老板，打折就不用了，把菜做精致点就可以了，这是我一个老朋友。”
　　楚老板点点头，用手指指旁边的包间：“你们院里的彭院长和杨主任就在六号包间，要不把你们包间的费用和他们的一起算?”
　　皇甫新城摇摇头：“不用，还是我自己付吧，用不了几个钱。”楚老板讲的是彭晓斌和杨富成，最近临江县法院的新审判大楼即将完工，所以彭晓斌的应酬多一点，今天临下班之前，彭晓斌就告诉皇甫新城晚上在小厨娘饭店有应酬，希望皇甫新城能够到场，因为与褚健白有约，皇甫新城就拒绝了，他本来也想着和褚健白两人聊聊。皇甫新城觉得接待褚健白这样的老朋友还是自己花钱比较妥当一些。
　　皇甫新城在南城区法院满打满算也就工作了三年，虽然是一个单位的，但与褚健白私下、公开接触的也不多，对他的酒量并不是很知底。因为是老同事，所以皇甫新城今天要了一瓶六十八度的五粮液，等肚包鸡上来后，两人便开始边喝边聊。
　　几杯酒下肚，褚健白一边吃菜一边叹气：“皇甫老弟啊，你是不知道啊，老哥我是命苦啊。其实我并没有得罪过秦院长，但不知为什么秦季章对我就是看不上眼，我那次从刑事审判庭庭长提拔为副院长，秦院长就是千阻万扰，要不是区委政法委员会赵书记力挺，我那次还真是没有戏了。”
　　皇甫新城只是听说那次褚健白从刑事审判庭庭长提拔为副院长时，秦季章院长是持反对意见的，但是他还真不知道区委常委、政法委员会赵书记是褚健白的后台。而且也不知道秦季章想提拔谁。作为能够称得上朋友的老同事，皇甫新城对褚健白的酒后吐真言也只能劝解：“褚局长，很多事情过去就过去了，我们还要往前看。你现在岁数还不是很大，以后机会还多得很。”
　　褚健白好像没有听清皇甫新城的话似得，继续着他的唠叨：“你说我哪方面比不过徐发文？论文化程度我还是大专，他不过是个高中生，只不过干过几年副乡长。他徐发文不过就是喜欢往秦院长家跑吗？我也想过到秦院长家去走走，人说：当官要跑要送，不跑不送，原地不动。我只不过拉不开这个面子而已。百无一用是书生啊！多读了几年书脸皮变薄了。”
　　皇甫新城虽然想知道秦季章那次到底想提拔谁做副院长，但是他并不希望褚健白此时说出来，因为他感觉褚健白喝多了，酒后虽然是吐真言，但是总有点趁人之危的意味。原来秦季章想要提拔的人是徐发文，这还真让皇甫新城有点难以置信。按照干部提拔任用的相关规定，徐发文当时已经年逾五十，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列入提拔对象了，当然这只是一般情况，如果有领导力挺，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怪不得后来徐发文就止步于庭长位置，那一次应该是徐发文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如果褚健白说的属实，那么有关程明给秦季章送钱，才是导致秦季章提前卸任南城区法院院长的传言极有可能是真的。
　　正在皇甫新城胡思乱想时，褚健白又举起杯敬了皇甫新城一杯：“上次就算了，你说你要提拔徐发文，我也就不怪你了，毕竟大家是一个单位的。但这一次区委领导有意让我回法院接你秦季章的班，你还是横加阻扰就不应该了吧？张笑佳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犯得着吗?”
　　皇甫新城想这一次褚健白可能错怪秦季章，不是有消息说这一次是区委主要领导对褚健白提出了反对意见吗? 当然这些都是未经证实的传言，谁也不能当真。再说了，新任院长的任命权力基本上在区委书记手里，其他副书记、组织部长都不一定能说上话，就是征求你前任院长的意见，基本上就是象征性的，秦季章作为不被重用、即将离任的院长，他的话不可能起到多大作用。
　　皇甫新城不知道褚健白的酒量大小，按理说他的酒量没有这么小啊？两个人才喝了一瓶五粮液，就是六十八度，也不至于此吧?他应该是借喝酒向自己吐苦水，那就让他说吧!人有时候就是这样，压抑久了，让他释放一下不是坏事。褚健白这几年也够坎坷得了，自己就当一个好听众吧！

　　临江县法院的新审判大楼于七月一日落成。其实大楼的基建工程在一九九六年底就已经竣工。按照皇甫新城在院党组会上定的调子，内部装修以实用、简洁为基调，绝对禁止奢华。所以整个装修工程在五月底基本就结束了，但是为了把法院审判大楼作为向党的生日献礼工程，县里要求法院新审判大楼于七月一日正式竣工交付使用。皇甫新城认为，这虽然是形式主义，但是也属于必要的一种仪式。
　　为了今天的大楼竣工交付使用仪式，皇甫新城一个星期之前就开始忙碌起来。首先要确定到场参加仪式的领导，一般的领导派人送个请帖即可，市中级法院、县委、县政府、县人大、政协等主要领导就需要皇甫新城亲自登门邀请，再就是仪式程序的安排，还有参加仪式的领导、嘉宾你总不能让人家空手而回吧？得准备点小礼物。这礼物虽然小，但是怎么选择还是很有学问的，一要拿得出手，二不能贵重。徐海提议给每位嘉宾送一只紫砂保温杯，上面刻上临江县法院新审判大楼落成纪念字样。皇甫新城一时也想不出更好的主意，便让徐海去操作这件事。
　　这些事中，最难的是上门邀请各位领导，皇甫新城先是到市中级法院，向党组书记、院长邱润成汇报了新审判大楼落成的相关情况，希望市中级法院领导能参加落成交付使用仪式。
　　邱润成大致问了一下大楼建设情况便愉快地接受了邀请。随后皇甫新城又分别到市委常委、县委书记黄虎成、县长王人俊、县人大主任蒋大伟、县□□马良才、县委常委、政法委员会书记汪正涛的办公室跑了一遍。还好，除了县长王人俊出差在外，无法参加以外，其他领导都同意出席仪式，这让皇甫新城放下一颗心来。
　　在黄虎成的办公室，黄虎成详细询问了仪式的安排，当皇甫新城提出中午安排相关领导共进午餐时，黄虎成笑着说道：“中级法院的邱院长来，还是安排在县委招待所，给你们法院省一笔接待费吧。”
　　皇甫新城连连表示着谢意，他并不是真得在乎这点招待费，既然你黄书记提出来安排在县委招待所，那么黄虎成也就理所当然地参加这个午餐。作为市委常委、临江县委书记的黄虎成，亲自参加县法院的新审判大楼的落成和交付使用仪式，这表明了对法院工作的支持，这让皇甫新城心情很是愉快：“谢谢黄书记的关心，按照我们的计划还要请邱润成院长和你先后在仪式上做重要讲话，你看?”
　　黄虎成笑笑：“你安排得很周到。这样，我就不讲话了，让政法委员会汪书记代表县委先讲，最后请中级法院邱院长做指示。”
　　在这种仪式上，往往最后讲话的是级别最高的领导，黄虎成自己不讲话，应该是故意突出中级法院的邱润成院长。 皇甫新城点点头：“说实在话，干警们都期盼着你在这个场合给我们法院工作提提要求。”皇甫新城也是觉得黄虎成的安排比较好，如果两个市级领导都发表了讲话，在先后、重要性的显现方面就比较难于安排。你说让市委常委、临江县委书记黄虎成在前吧，邱润成又是市中级法院的一把手，临江县法院的直接顶头上司。你把邱润成安排在前吧，黄虎成又是市委常委，在党内排名比邱润成靠前。现在黄虎成提出让汪正涛出面讲话，这个问题就解决了。虽然皇甫新城心里这么想，但嘴里还要说出来，这至少说明皇甫新城已经考虑到了黄虎成的特殊地位。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们都是临江县的干部，我想什么时候说话还不方便? 就不要和我客套了。”黄虎成笑眯眯地看着皇甫新城，像是看穿了他的心事。
　　七月一日早晨八点十八分，临江县法院新审判大楼落成及交付使用仪式正式开始，仪式由皇甫新城主持。前来参加仪式的嘉宾有：中共江滨市委常委、临江县委书记黄虎成，中共江滨市中级法院党组书记、院长邱润成，中共江滨市中级法院党组副书记、副院长李文峰，中共江滨市中级法院党组成员、政治部主任刘克滨，临江县□□会主任蒋大伟，临江县政协委员会主席马良才，中共临江县委常委、政法委员会书记汪正涛，临江县政府分管政法工作的副县长宗人富，临江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许德标，以及县属各部门、各乡镇的主要领导共计三十余人。
　　首先由中共临江县委常委、政法委员会书记汪正涛代表县委、县政府讲话，接着由江滨市中级法院党组书记、院长邱润成代表市中级法院讲话，邱润成在讲话中，对临江县法院新审判大楼的落成和交付使用表示了祝贺，他指出：临江县法院各项工作成绩的取得是临江县委正确领导的结果，感谢临江县政府对临江县法院工作的支持，希望县人大、县政协对临江县法院的工作予以监督和指导，他相信临江县法院一定能借此东风把法院的各项工作推向一个新的高度。
　　在汪正涛和邱润成讲话时，皇甫新城的眼光一直放在江滨市中级法院党组副书记、副院长李文峰身上。
　　李文峰一九四五年八月生，今年五十二周岁，以前是东江省高级法院党组成员、副院长，分管民事审判工作，皇甫新城虽然到法院工作了五个年头了，只是听说过省高级法院有这么个领导，但从来没有见过。江滨市中级法院原党组副书记、副院长徐正德，今年是五十三岁，在五月份被任命为江滨市□□会内务司法委员会主任，当时在法院系统就引起了猜测，徐正德是部队转业干部，到江滨市中级法院工作已经有十个年头了，早几年被任命为市中级法院党组副书记，而邱润成到一九九八年底年龄就到点了，大家都以为他会接邱润成的班，没有想到被调到市□□会，这就等于宣布江滨市中级法院院长已经另有其人，但就当时的市中级法院的人事格局，人们一时看不出可能的人选，现在李文峰出任江滨市中级法院党组副书记、副院长，这个问题一下就豁然明朗了。
　　但是，细心的人能够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李文峰五十三岁，而徐正德却是五十二岁，怎么让一个年龄大的替换年龄轻的?要说专业条件，两人都一样，都是部队干部转业，除非有其他原因，否则，这显然不符合正常逻辑。